暮蓝的夜空下，他就这样朝她靠近，踏着稳健的步伐，气势一如往常。嘴角边，时隐时现的自负笑容让她寒颤，再也提不起曾经有过的倾慕。
她收回眸子，侧身的小手紧紧握拳，不自觉地颤抖。从脚心爬上的酥麻感觉一秒钟就贯穿了她的全身，让她头晕目眩，站立不稳。向后挪出一小步，慌张的目光掩藏不住她的心事，她下意识睇向莫易——他正在专心拍摄。
“小言！”
森任的声音近了，殷情地领着挺拔的身影在小言身后驻足。听着森任的介绍，来人伸出有力的左手，那一脸陌生的表情让她微微一愣。
“小言……？”森任轻轻撞了撞身边发呆的女孩，赫然发现她的脸颊煞白，“怎么了？”
“没事。”小言稳了下情绪，不情愿地抬起左手。
冰冷的大手主动紧握住僵硬的小手，手心粗糙的感觉让她急于想要抽回手，却被对方握得死死的。不能当着森任的面动作太大，她只能改用瞪的进行警告，不过丝毫没有作用。
感觉到手背有轻痒的触感，小言背脊一紧，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对方不安分的拇指还贴着她的手背，来回摩挲。像触电般抽出被紧握的手，也顾不得森任投来的怪异眼光，她带着怒意直直钉上来人的俊颜。
“森先生，让我和宫小姐单独聊会儿，可以么？”他的声音沉稳，并不介意小言的失态。
“那就请谢先生自便吧。”森任犹豫了片刻，和小言交换了一下眼色，离开了。
死寂迅速笼罩住两人。
小言冷着一张脸，刚才的愕然和排斥已然不见，用冷漠完完整整地包裹住自己，她操着阴冷的声音，不带感情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轻笑一声，打量着镜头里那个认真在戏里移动着的身影。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出来么？”他欺近小言，带笑在她耳边耳语。
突然拉近的距离让她猛地退出好几步，都来不及站稳，便压低了声音警告：“谢文哲，离我远点！”
“要我离你那么远，是想让其他人听到我们的对话么？”他有意无意地往莫易那里瞟去。
小言随着他的眼神望去，很快收回眸子，努力压下怒意。哪怕心跳再快，胸口再疼，全身警惕的刺都竖了起来，她都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
只是记忆里的画面总喜欢在这种时候翻腾出来，连绵起伏，搅得她无法平静。试着不停地深呼吸，闭上了眼却看见不想见的画面，睁开眼，不想见的人又近在咫尺……
小言没有第三个选择，重又站回谢文哲的身边。
她知道，这次他的出现不会只是为了投资……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明白……你没想过会再遇到我。放心，我只求财，不生事！”谢文哲一反刚才的不正经，认真申明，只是这语气在小言听来始终带着玩味。
她不信他，冰冷彻骨的黑色目光在他身上游移，透着寒光的眼睛停滞在他那只总是插在裤袋里的，带着黑色手套的右手上。
谢文哲没有解答她的疑问，小言也不追问，逐渐稳下心思的她变得比之前更阴寒。
“他叫什么？”谢文哲试着挑起话题。见她又睇来不耐烦的眼光，他摆着手，补充：“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下我的钱用在了谁的身上。”
“莫易。”小言公式化地回答。
“莫易……看他的背影，应该是个很有故事的人。这么会说话的身影，是个演戏的好材料。”谢文哲挑挑眉，话中有话。低头迎接小言睇来的不解目光，他微微一笑，临走前不忘确认，“你准备接受我这个投资人么？”他有把握宫小言不会回绝他，可是得到口头的认可还是必须的。
“我还有不接受的筹码么？你把其他几位在谈的老板都回绝掉了。”小言嗤之以鼻，回答中捎上了不屑。
“没有诚意的人，倒不如不要合作的好。”见小言不接茬，他又问，“今天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把具体的事项定下来，合同签掉。”
小言拿带刺的目光睨他，很久之后才用鼻子拖出一句否定的话：“谈公事在公司里谈。”
“那晚些时间，我去公司找你。”谢文哲没有拖拉，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莫易顺利收工。小言也不顾现场的工作人员，就这么窝进了他的怀里。
“怎么了？”莫易轻轻？？着她的背，“和投资人谈得不顺利么？”小言看他的眼神，莫易记得。小言对他的态度，莫易也记得。虽然在拍戏，可是那边发生的一切，他都清楚得很。
温柔的目光在小言乌黑的发丝里略微沉了下来，闪烁着灰色光泽，那么迷蒙。
看来，这位新投资人和小言不怎么合拍。
“已经谈好了。晚些去公司签合同。”小言没有去深究莫易口中的“不顺利”为何，她现在只想休息，一会儿她还要去面对谢文哲。
“那就好。放心，一切都会顺利的。”莫易吻上她的额头，缓慢平稳的语气里有让小言放松下来的魔力。
“今天晚上你不用等我了。明天还有早晨的戏要拍，早些休息吧。”小言站正身子，擦去阴霾的眸子明亮得很。她望向他，嘱咐。
莫易点头，笑着替她整理刘海。
“那我送你回公司。”
“嗯。”
冰冷的心被莫易送来的暖流渐渐温暖，小言展开笑，牵上莫易的手，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