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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在小草坪过了一夜,次日一早,谁也没有开口,拔了帐篷,整理好登山包,开始往山下走。

到了大草坪,跟另外一个驴友会合,他说你们说好是一个晚上,怎么呆了三个晚上啊?他还以为出事了呢?但一想也不对啊!有八个人呢!怎么也不可能八个人同时出事,如果真出了事,肯定会有人出来报信。大家就把在山里的情况跟他说了。他也觉得应该这么做。说完,他也整理好帐篷,大家一起下山。

天黑时,他们来到了白云禅寺。看见老僧人早就站在寺院门口等他们。大家这一次都不惊奇了,老僧人肯定从很远的地方就听出他们的脚步声。他们对老僧人说,晚饭在他这里吃,晚上也要在他寺院里借宿一夜。老僧人笑呵呵地说,欢迎欢迎。

寺院里其实是住不下九个人,老僧人去烧饭时,大家就把帐篷搭在寺院门口的道坦里,道坦很平整,又是用沙土填起来的,用来做露营的营地是再好不过了。搭好帐篷后,大家坐在大殿门口休息,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有点沉闷。麻妮娅知道,上白云尖整整三十五天了,这三十五天是个漫长的过程,也是对大家心灵洗涤的过程,没有找到雷蒙,没有把雷蒙从白云尖带回来,大家心里终究是遗憾的,是悲伤的,心里空落落的,对内心好像没有一个确切的交代,不能让自己满意啊!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麻妮娅突然决定再上白云尖一趟。如果就这样下山,自己的内心终究没有安定下来,没有把这件事彻底放下。她不愿意带着这样的遗憾回到信河街。

老僧人把饭烧好了,叫大家去斋堂吃饭。虽然饭菜很简单,大家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吃到新鲜的米饭,看到米饭就跟见到亲人一样,气氛热烈了起来。

吃完饭后,大家围着老僧人问自己走路的脚步像什么动物,有的驴友还当场走出脚步声给他听。老僧人每说出一个动物,大家就“哄”地笑起来,他说有的驴友的脚步声像野猪,有的像狼狗,有的像麂。说得都很形象,很准确,譬如,他说丁磊的脚步声像野兔,大家就很叹服。麻妮娅也觉得老僧人说得准确,她一直觉丁磊的脚步声像猴子,但老僧人说他像兔子,麻妮娅心里亮了一下,想: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兔子呢?再譬如,他说陆古华的脚步声像马蹄声。虽然白云尖没有马,但大家还是觉得老僧人描述得很传神,陆古华走起山路来确实是又踏实又有节奏感。还有,他说麻妮娅的脚步声像梅花鹿,大家一听就会意地笑了,先不说声音,单单看麻妮娅的长腿,大家就觉得形象。麻妮娅脑子里马上就跳出梅花鹿的样子,她也觉得很生动。随即,脑子里就跳出一只大猴子,她心里颤了一下。

晚上休息之前,麻妮娅把陆古华和丁磊叫到大殿里,她把自己想再进白云尖的决定跟他们说了。他们两个听了她的话后,各自低着头,没有说一句话。丁磊的表现在麻妮娅的意料之内,陆古华跟雷蒙的妈妈上山以后几乎没有开口说过话,从他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麻妮娅知道他们的心思,她告诉他们,自己想一个人进去呆两天,也就住在大草坪里,别的什么地方也不去。这样就不会出问题了。麻妮娅这么说后,陆古华和丁磊依然低着头,也不吭声。

麻妮娅看得出来他们的疑惑,他们应该有一肚子的疑问。或者,他们多少已经猜测出来,她跟雷蒙可能见过面,否则的话,她如果仅仅作为一个登山爱好者,对搜寻雷蒙的投入,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很不正常。只是,他们想不明白,她跟雷蒙怎么见的面?交往到什么程度?他们很想问,但这些问题又不好问。

最后还是丁磊开口,问她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发现?麻妮娅说没有。丁磊说,如果你没有新的发现,只是去大草坪住两天,问题也不大。麻妮娅说,我就是想一个人去大草坪住两天。丁磊见她这么说,就追问了一句,问她说话算数不算数?麻妮娅说当然算数。

麻妮娅知道自己这么说了,丁磊也未必相信,陆古华肯定也未必相信。她刚才也没有说真话,就在老僧人说她的脚步声像梅花鹿的一刹那,她突然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做的梦,她想再到大峡谷看一看。但她知道这事不能对他们说,一说,自己一个人肯定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