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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尘牢散尽,夜墨难晴

火箭队赢了,NBA历史上第一次季后赛0比3落后的大翻盘,而且,火箭队还是在总决赛之中完成的。

整个休斯敦在这***腾了,所有的记者都疯了一样向赛场内冲击,他们都希望能在第一时间内采访到萧晓,但是他们并没能找到萧晓。因为比赛结束不久,萧晓就独自走进了球员通道内,一头钻进更衣室里。

萧晓需要一个短暂的时间来平复自己的心情,至少,他要先把眼泪擦干。

当萧晓彻底的掩饰好自己情感,重新走出球员通道的时候,无数的记者蜂拥而来。萧晓沉着的应付着记者的提问。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无非都是些“0比3逆转后有什么感想”“今年在不被人看好的情况下夺得总冠军是什么心情”之类的问题。所谓输球一起扛,赢球一起狂,愿意和你一起狂的人太多了,可是在你输球是时能陪你一起扛住压力指责的,才是你真正应该在意的人。

毫无悬念,萧晓总决赛场均40.1分5.4篮板10.7次助攻,全票当选总决赛MVP。无论进攻,防守,还是精神,萧晓都是火箭队绝对的领袖。

当更衣室内,火箭队众球员将冠军香槟喷的到处都是的时候,萧晓没有再去抵触酒精。这一晚,萧晓生平第一次喝的酩酊大醉,甚至连路都走不好了。没什么别的原因,萧晓只是觉得自己真的很累,是时候去放松一下了。

“我真的错了。萧晓是这个世界最棒的篮球运动员,甚至未来可以成为历史上最伟大的篮球运动员。”这一次总决赛,乔丹彻底的被萧晓的表现震惊了,此刻,篮球之神终于放下了自己的高傲,第二天下午专门录制了自己的话语,发布到网络中,诚心诚意的向萧晓道歉。

“因为我自己缺乏必要的判断能力,曾经说了不少对于萧晓的负面评价,为了表示我的歉意,也为了弥补我过去错误的选择,我希望在这个休赛期,可以和萧单独的交流一下篮球的心得。”

交流篮球心得,这只是乔丹谦虚的说法,谁都能听出来,乔丹所指的,就是愿意在休赛期亲自指导萧晓变得更强。但是,萧晓的回答同样令人惊讶。

“我一直很尊敬迈克尔,他也无需道歉什么。能够获得迈克尔的指导,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但是现在不行。这个休赛期,我现在立刻就要回国,明天上午就会动身。国内我有着一些无比重要的事情,即使是冠军游行,我可能也没有机会再去参加了,还希望大家可以理解我。”

大家觉得,乔丹向他人低头认错,并且表示愿意亲自指导萧晓,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从来没有哪个球员可以享受到这样的待遇。可是萧晓竟然因为有事推脱掉了,还有什么事情能比接受篮球之神的特训更加重要的?

乔丹虽然偏执好胜,但却非没有气度的人。他既然已经诚心向萧晓道歉,那么自然不会再去计较这种问题,很快,乔丹回复道:“既然萧现在时间不多,那么我希望我们以后有机会,再让我完成这个心愿吧。”

其实,萧晓并不是不原谅乔丹,甚至在他心里,从来都没有记恨过乔丹。只是,总决赛已经结束,此刻就算有天大的事情,萧晓也要先回国。至少,他要去朱梦晴如今长眠的地方,把球衣带给她。

萧晓离开了,冠军游行总还要张霖去撑场面,张霖也就没有一同回国了。李隽此刻也随同萧晓一起回到了国内,特别的,林舒柠也第一次随同萧晓一起来到了中国。没什么别的,她只觉得,自己也应该去看看朱梦晴。

林舒柠在家收拾着行李,这一次远行不比平时,就算林舒柠可以比萧晓提前一些回国,只怕没一两个礼拜也是回不来了。老实说,她也挺不放心家里,临行之前也将家里的一切都布置的井井有条。等她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的时候,已经快12点了。第二天林舒柠为了赶飞机,7点就要起床,本来时间就很紧迫,偏生林舒檬又跑出来捣乱,缠着自己带她一起去。

“第一,我不是去旅游的,第二,你还要上学,第三,现在这个敏感时期,你别再想和萧晓有什么瓜葛,不然,你要是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就连我都不会原谅你。听明白了吗?”为了尽快打发林舒檬走,林舒柠说得很是严厉,果然林舒檬没有再敢说什么,独自回屋了。

林舒檬走后,林舒柠突然觉得心中阵阵落寞。半躺在床上,林舒柠闭上双目想着:不知不觉,自己变得越来越暴躁了,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当踏上家乡的土地,萧晓首先准备去的,是朱梦晴的家中。

来的路上,李隽告诉了他,朱梦晴从患病到离开人世,这短短两个月,已经彻底的毁掉了这个家庭。本来,她的父母就只是工薪阶层,平日里吃吃喝喝自然是可以的,可是当巨额的医药费落在他们的肩膀上,收支的平衡就被彻底毁掉了。

可是,如果仅仅是花钱,或许他们还能支撑得住,毕竟每天,隔着玻璃看到女儿坚强的微笑,他们心中还有着最后一丝暖意。而当朱梦晴心跳停止的那一刻,这个家,就彻底的垮了。朱梦晴的母亲伤心过度,如今一病不起,朱梦晴的父亲靠着自己微薄的薪水,维持着这个欠了不少钱的家庭勉强度日。当李隽得知了这件事的时候,凭着自己新秀赛季的合同,李隽借给了这个家庭不少的钱,也算解了解燃眉之急,但是,就算经济上解除困境,精神与身体上的困境,却依旧让这个家庭看不到希望。

敲开朱梦晴家的门,朱梦晴的父亲朱安开了门。萧晓眼中的朱安,双目无神,似乎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头发也已经花白,看上去精神的负荷已经达到了最大。

萧晓突然觉得阵阵心酸。朱安看到萧晓,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咦?你是。。。。。。萧晓?!”

“是我,叔叔。”

“快进屋快进屋。”此刻朱安连忙把萧晓请进屋来。

进了屋,萧晓突然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向朱安介绍自己的身份,自己和朱梦晴的关系。毕竟,就算两人在恋爱,却也并不是夫妻。可是如果说是朋友关系,两人的感情却又深了不少。

朱安看出了萧晓的窘迫,开口道:“孩子,你不用介绍什么了。你和梦晴的关系,我都明白了。”

“梦晴这孩子,一直不好意思告诉我们,这几年,我们还一直以为她还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呢。”想起过去的事情,朱安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从小,女儿虽然各方面都不算突出,但是至少一直很孝顺,待人也一直很和善,即使在青春期,也几乎没有像家长发过脾气。平日里,有些时候朱安总觉得女儿比不上很多高材生,自己没那么露脸,可是现在,他却觉得,朱梦晴,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

可是,他却再也见不到她了。

顿了一顿,朱安继续说道:“直到三个月前,梦晴她被诊断出AHF,送进了重症隔离室。每天,我们只能用电话去聊天。她患病后,心脏比常人都脆弱很多,经常说一会话就要休息一会。这时候,她才告诉我们,她有一个对她很好的男朋友,就是你。”

“临走前,她最后几天一直说她很想你,我当时就想想办法联系你,可是她又偏不让我们打扰你,说你正在总决赛最关键的时期,告诉了你,你一定会回国,之后也一定会伤心。”

萧晓强忍着自己的眼泪,问道:“叔叔,你。。。。。。和阿姨现在怎么样?”

“我们?我们还好吧。为了救梦晴欠了不少钱,但是前些日子李隽来了一趟,帮我们还了不少钱,说以后什么时候不紧张了再还钱给他。现在钱倒是不怎么缺了,孩子他妈因为这件事,现在得了病了,虽然不是大病,但是也没什么精神头,正在里屋躺着呢,不过还好,我们身体都还不错,应该也没什么事。也快到饭点了,我去做做饭,你也别走了,就在这吃一顿吧”

朱安去做饭了,他言语之中,说得还算轻松。可是,萧晓又怎么会听不出来,朱安只是在勉强压抑着心中的苦痛,毕竟,这个家现在,他是唯一的支柱了。

萧晓的到来,让这个家庭伤心的气氛暂时弱了一些,朱梦晴的父母都强颜欢笑,劝萧晓多吃一点。可是,萧晓又怎么能吃得下。

众人随便吃过午饭,朱安准备去收拾碗筷,萧晓突然拦住了朱安。

“叔叔,阿姨。我明白,梦晴走了,你们绝对不会比我好受。她在的时候,我没有给过她什么东西。如今,如果连你们都要受苦下去,别说她在天上会难过,我又怎么对得起我自己?以后,要是你们不嫌弃,我就是你们的儿子。这个家,我来帮你们扛起来。”

朱梦晴的母亲忍不住又落下了眼泪:“孩子。要是梦晴现在还在,能看到你们结婚的那一天,我该多高兴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是,我和孩子她爸现在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两个累赘。你还年轻,怎么能被我们束缚住呢?”

“阿姨,别这样说。这些年,梦晴付出了太多了,而我甚至连抽点时间多陪一陪她都做不到。现在,我虽说不算富豪,但是至少我也有能力让你们能好好的生活下去。不然的话,我还有什么颜面再去想她,念她?”

这个原本已经濒临崩溃的家庭,终于有活了过来。或许,这是萧晓唯一能做的了。

整个下午,萧晓一直忙着帮朱梦晴父母还钱,买药。直到晚上才解决问题,原本说下午来看朱梦晴,但是天太晚,萧晓总不好让林舒柠李隽一定要跟自己来,所以只能作罢。

夜里,萧晓独自来到了朱梦晴所在的墓地。本来说今晚先休息,明天上午和李隽与林舒柠一起来,但是萧晓此时哪里还睡得着。这个时候来,萧晓只是不想让自己被其他人干扰到。他想和朱梦晴单独的在一起呆一会。此刻,独自在墓碑之间穿行,萧晓一点也不觉得害怕。他倒是真的希望有鬼魂的存在,这样的话,他或许就能见到朱梦晴了。

可惜,人一旦死去,便是注定不能复生的了。

“梦晴,我回来了。你会不会怪我回来的太晚了?其实知道你走了以后,我当时就想赶紧的回国。可是,我还记得,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要做到的,我没有骗你吧”

“这么晚了,还来找你,你肯定也要睡了吧。没事,你就静静地躺着,听我说,好吗?”

“其实,你为什么要骗我呢?当时你说要和我分开,我觉得整个心都碎了。我想象不到,你究竟为了什么要离开我,我甚至当时还有一点恨你。可是,当柳弈告诉我真相,我好像连心都不知道去哪了。”

“我知道,你是害怕我伤心,可是难道这样,你就要让自己伤心吗?这几年,每当我有什么心事,你都会第一个帮我排解。可是,你自己伤心的时候,我却几乎没有做过任何事情。你整天就只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却从不在乎自己,难道这样活着,你就不觉得累吗?”

“刚刚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总觉得你关心的太多,有时候甚至会觉得厌烦。可是慢慢的,我明白自己离不开你了,你却永远的离开我了。或许这个世界总是这样吧。你拥有的,往往刚刚懂得珍惜,便要失去它了。”

“我总是自顾自的在前面走,却从来不在乎你的感受。从高三你拼命的学习,大学用别人好好享受的时间努力去考通济大学的插班生,再到全力准备英语,这些我其实都明白的,你只是想离我更近一些。你走后,我突然觉得,自己所谓的理想,追求,都是虚幻的。我连最心爱的人都失去了,这些东西到底还有什么意思?这些年,你本来在人生最好的年纪,本应该找一个疼你宠你的男朋友,好好的谈一场恋爱,本应该不受约束的去体验人生的乐趣。可是,因为我,你却根本没有机会去享受这一切。我真的好后悔,如果我能再选一次,我宁愿不去美国,宁愿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和你在一起。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你看,这是我答应你的,我们今年赢了,这是我的球衣,两件,主场客场我都带了,就放在你这里吧。你什么时候想看了,就能看得见。”

这一夜,墓地突然下起了小雨,微风细雨之中,萧晓似乎能从中听到朱梦晴的声音,那个他再也听不到的声音。

第二天,来墓地看望死去亲友的人发现,一个墓碑前,摆着一红一白两件球衣,红的像火,白的似雪。这是最新款的休斯顿火箭队的球衣,背号都是一个大大的“0”。背号之上,还印着“X-I-A-O”四个字母

萧晓的球衣。

最让人惊奇的是,下了一夜的雨,如今雨还没停,可是那两件球衣,却竟然没有半点的水痕,依旧干净鲜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