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好,你给我站起来!
刘小好,你真是不可救药了!为什么不带书包?
刘小好,你给我滚出去!
鸟窝大声吼着,凶得脸上都要崩开口子了。而她的脖子泛着一抹潮红,被谁掐了似的。鸟窝一生气就这个样子。这个时候,我总是乖乖的,鸟窝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拘谨地穿过讲台,走出教室。砰的一声,鸟窝将门合住。我不知鸟窝怎么会气成这样,不就是没带书包吗?昨天,我发现忘了拿书包后,本来要回去取的,可走到家门口,我又返出来。我不能在那个时候打扰刘好,这和图财害命没什么区别。我心中汹涌着男人的悲壮。
鸟窝让我老老实实地站着,我才不呢。我背着手,在走廊上来来回回走着,我的样子和来我校视察的领导差不多——我见过那个领导,他长得并不凶,可鸟窝见了他,点头哈腰的,当时,我几乎羡慕死了。听有人过来,我马上钻进厕所。从厕所的窗户可以望见这个城市的大街及蚂蚁一样乱窜的行人。我没有失落感,相反,却有一种掩捺不住的兴奋。因为就在昨天,我发现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是我和李大嘴共同发现的。
我用刘好给我的五块钱,吃了一笼小笼包,花掉两块钱,还剩三块,正好在网吧泡一个小时。用泡不合适,一个小时只能蜻蜓点水。若泡网吧,没有李大嘴的赞助不行。
介绍一下李大嘴。
李大嘴父母双亡,她和姐姐一直跟着爷爷过。李大嘴的爷爷当了十多年厂长,可至今住着两间平房。李大嘴说,他爷爷除了那一堆奖状,连一分钱也没攒下。李大嘴和爷爷一直靠李大嘴的姐姐养活。李大嘴姐姐在歌厅当坐台小姐。李大嘴的姐姐不让李大嘴告诉爷爷,李大嘴自然得到了丰厚的报酬:每月一百块钱。李大嘴很是得意,毕竟他也算是挣工资的人了。领了工资,我和李大嘴总要快活一阵子。
我进去时,李大嘴正装模作样地看书。李大嘴的爷爷在一边监督他,李大嘴爷爷的腰已经驼了,可他非要挺直身板,以至于他的脚总是朝天跷着,让人担心他随时会从椅子上摔下来。我喊了声爷爷,坐在老头儿对面。其实他听不见,我这么喊也是出于习惯。李大嘴的爷爷嗯了一声,这么早就过来了。我点点头,指指里屋,意思是我要在这儿过夜。李大嘴的爷爷问,又来客人了?我对着他的耳朵大声说,我舅舅来了。李大嘴的爷爷说,你大声点。我几乎是吼了一遍。李大嘴的爷爷说,算了,我听不见,过去,我不是这样,可说聋就聋了,我自个儿知道是咋聋的,自打厂子垮了,我心里就犯闷,这生生是憋聋的,你说,那么好个长厂,怎么说垮就垮了。其实,李大嘴的爷爷并不需要我发表意见,他只是习惯成自然地絮叨着。我对李大嘴说,你小子还装蒜呢?李大嘴说,你把水端给他,他不让我动。
李大嘴的爷爷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喝下去,之后继续唠叨。我装着极感兴趣的样子,心里却恨不得用胶带纸粘住他的嘴。过了一会儿,李大嘴爷爷晃悠了一下。他说,我先迷糊一会儿,你俩谁也不许走。李大嘴在杯里放了安眠药,他常这么干。
我和李大嘴逃出来。我要去网吧,但李大嘴说他只剩两块钱了,我俩站在那儿,琢磨怎么才能弄上钱。我说,如果把姚亚男绑架了,她爹肯定会出血的。李大嘴撇撇嘴,快别吹了,你都说过五百次了。我说,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李大嘴笑着打断我,你别是看上姚亚男了吧。我呸了一口,鬼话!我怎么会看上敌人?李大嘴说,算了吧,姚亚男穿什么裤衩你都知道。李大嘴不是瞎说,有一阵子,姚亚男穿白裙子,我确实知道她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裤衩。这个发现是我告诉李大嘴的,今天成了这家伙耻笑我的由头。我装出生气的样子说,知道又怎样,你不是下死眼看过好几回吗?李大嘴捅了我一下,生什么气呀,一个姚亚男把你吓成这样?走,找我姐去。我问,找她干吗?李大嘴说,提前把下个月的工资支出来。
我和李大嘴来到那家歌舞厅。就是那个晚上,我和李大嘴发现了李大嘴姐姐的秘密。准确地说,是发现了李大嘴姐姐和一个男人的秘密。这个男人是姚亚男的父亲。
你说巧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