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了。”两个人就那么沉默了好一会儿，沉默得秦火冰都觉得身体有点发冷了，她缩了缩脖子，搓了搓手臂，“我……墨羽，你现在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说话，是因为你正在学习语言的过程中。因为你刚刚‘诞生’，再加上我人为地消除了你的一部分能力让你回到了婴儿的水准，所以尽管你还拥有原本的心智，但是身体表现上还是……”
“苏行阡大人派来接我们的人应该明天就要到了。”秦火冰擦了擦眼泪，抬头再次看向了墨羽，“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恢复到以前的状态……说话的方面。”
墨羽几乎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不，我……这样，很好。不然，你，暴露。”
他的话传达的意思还是很清楚的，要是秦火冰现在修复了他的语言系统，那么就很可能被楚唯泽发现事情的真相，两个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尽管墨羽确实觉得没办法正常说话是很难过的事情，但是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先维持这个样子，直到自己可以自然说话为止。
“我……呼，我是想，最后送给你一件礼物。”秦火冰愣了一下，叹了口气还是说出了实话，“我原本的打算是帮你修复语言系统的……既然你拒绝，那就算了。”
“不然，我用万千梦境的力量，再送你去见一次阿龙？或者是……洛先生，可以吗？”
这个提议着实让墨羽犹豫了一下，毕竟这两个人确实直到现在他都完全没办法彻底放下，来到了这里以后，他也一直想知道洛云龙过得怎么样，还有洛伟超关于之前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
或许在梦境里，洛伟超可以说出他真正想听的话；又或许，自己可以在梦境向他传递自己的感情……
“不……”但他还是拒绝了，无论如何，他都没办法回头了，知道那些又有什么用呢？
“……”秦火冰静静地看着他，“那我应该……送你什么呢？”
墨羽也沉默了，真的要让秦火冰送给自己什么？他不觉得秦火冰亏欠自己什么，反而是自己亏欠了她太多。这次原本也是自己答应了可以帮忙，但最终也都没有帮上忙，甚至还因为自己，让秦火冰暴露了身份、差点被杀。
那个时候他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十分冲动的想法——他想拥抱一下秦火冰。
他也觉得这个建议秦火冰并不会反对，若是秦火冰真的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曾经喜欢自己的话，那么自己……
不，我在想什么。墨羽硬生生地按下了这个想法，将头别了过去，不再看着秦火冰。他们两个人都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处境，这次分别之后，再次见面就算不是敌人、气氛也势必会剑拔弩张，双方都没有选择的权利。这本来就是他们最后一次和平的见面了，要是自己真的那么做、给了对方那么一个希冀，恐怕日后在楚唯泽和楚唯怜的命令下与她敌对，只会让对方更痛苦。
虽然自己真的很感激秦火冰，但若是自己真的那么做，恐怕就是恩将“仇”报了。
“不用，什么……”最后，墨羽还是觉得并不应该由秦火冰来给自己什么礼物，这次的见面，还是彼此不要留下什么念想比较好。
“火冰——！”秦火冰正要开口说什么，远处就传来了欧阳火枫焦急的喊叫声，“火冰！你去哪儿了啊！”
虽然这个时候传来这样的声音让秦火冰有些许的心烦意乱，但她也知道这是欧阳火枫半夜起来发现自己不见了所以在担心自己才会这样……呼，真是的，这样大家都会被他吵醒的啊？
“我在这！”秦火冰看了墨羽一眼，墨羽似乎也在示意她回答欧阳火枫一般，她便转过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喊道，“我没事！我很快就回去了！”
“火冰！”不过尽管秦火冰那么说了，但欧阳火枫还是在听到秦火冰的准确位置后毫不犹豫地冲了过来。
完全在墨羽的意料之中。
欧阳火枫才应该是能和秦火冰在一起的人，他全心全意地帮助秦火冰、关心秦火冰，以至于他的世界里似乎都只有秦火冰。他们才是真正的一路人，只是秦火冰一直都没注意到欧阳火枫对自己的心意罢了……
说不定是因为自己，秦火冰才没能注意到身边的欧阳火枫。
不过很快就……不会了，自己一旦离开，秦火冰应该很快就可以发觉了。
“那么……”秦火冰也知道欧阳火枫很快就会过来，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在欧阳火枫赶到之前，最后又对墨羽说了一句话，“这个礼物就先欠着吧。”
“等到什么时候，你想到自己想要什么，再来找我。”
“！”墨羽刚想开口说什么，欧阳火枫就已经冲到了秦火冰的面前。
“火冰，你在这里干什么！吓死我了，刚刚扫了一眼发现你没在床上……”欧阳火枫仔细地检查着秦火冰有没有受伤，另外还似乎有些受惊了一般地念叨着，“没事、没事没事。火冰你……你感冒了吗？夜里这么冷，出来应该多穿点。”
“我没事，只是稍微有点冷。”秦火冰对于欧阳火枫这种近乎老妈子式的关心稍微有点无奈，不过也很感动，“我没事啦，我们回去吧。”
“嗯，好，下次你出来之前要跟我说一声。万一你一个人出来遇到妖怪了怎么办？”欧阳火枫急忙拉着秦火冰就要走，转身瞬间目光一扫这才看到了墨羽，“墨羽？！你怎么在这？你……是你约火冰出来的？！”
欧阳火枫的反应仍旧完全在墨羽的意料之中，墨羽甚至有些觉得欧阳火枫这人有些太容易被看穿、太容易被抓住把柄了。
“嗯。”原本秦火冰是希望墨羽否认的，结果墨羽毫不掩饰地就直接承认了，“有话，要说。”
我自己有话要对火冰说都还没空说呢！你竟然半夜的时候叫醒火冰跟她说？！晚一点会死吗！
欧阳火枫立刻冲到了墨羽的面前：“你把火冰叫醒，就是为了跟她说几句话？！你——你没对火冰做什么吧？！”
说真的，欧阳火枫真的十分担心，因为他知道秦火冰一直都喜欢墨羽，要是墨羽真的做什么了，估计秦火冰也不会说……大概？
“不是啦，是我自己醒过来的！”秦火冰急忙去拦欧阳火枫，“是我自己醒过来的！墨羽看到我醒了，才来跟我说话的！而且，什么叫做墨羽对我做什么啊？！学长！”
“我……我？”欧阳火枫听到秦火冰的话，这才稍微回过神来，“不，我的意思是？他、他没有做什么……对你不好的事吧？”
“没有！”秦火冰稍微有点生气了，因为欧阳火枫真的一点都不信任墨羽，不管自己说什么都不肯听，“什么都没有！真是的！我要回去继续睡觉了！”
“等、等等，火冰？！”欧阳火枫急忙有些惊慌地追了上去，“火冰，你刚刚跟他说什么了？不对，是他跟你说什么了？”
“我不告诉你。”
“什……我只是？”
“我要睡觉了，明天再说吧。”
“等等……火冰？好、好吧……晚安……”
墨羽也走出了森林，突然天空中出现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恐怕是睡不了了。
苏行阡派来的人速度真的很快，秦火冰傍晚的时候发出联络表示可以折返，这第二天天还没亮，人就已经来了。
“各位久等了。”苏行阡派来接秦火冰和欧阳火枫一行的一共有九个魔女，打扮上和朝颜夕颜都大同小异，都是典型的穿着红色旗袍的东方女性的形象，“我们奉苏行阡大人之命，来接各位返回上海。”
“坐……坐这个吗？”秦火冰有点吃惊，她急忙下了床并且把床收好，想和对方行礼却又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点点头示意。
“没错，这是苏行阡大人特意为各位准备的。”带头的魔女回答道，“请秦火冰小姐和欧阳火枫先生上马车吧，我们很快就可以返回上海了。”
“两辆马车？”欧阳火枫愣了一下，随即感觉有些不满，就不说他们这边其实还有太一和美纪，这准备了两辆马车的意思根本也要把自己和秦火冰分开啊？
“没错，请二位大人各自选择一辆马车。”魔女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我们尽快出发，可以在中午之前赶回上海。”
中午之前……想想她们应该就是傍晚那个时候出发的，算起来真的应该差不多就是中午之前能到。
“我们这边有四个人……没问题吗？”欧阳火枫还在思考时间的问题，秦火冰就率先开口是说明了人数的问题，“除了我和学长，还有另外两个人也要一起回去。辅助终端我可以都收起来，但是朝颜小姐和夕颜小姐呢？”
“请不用担心我们。”朝颜夕颜仍旧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我们可以跟随在马车周围回去，不会耽误秦小姐的行程。”
“人数的问题也不用担心，马车里还是容纳得了两个人的。”魔女听完了朝颜夕颜的话，再次回答秦火冰道，“等秦小姐和欧阳先生准备完毕，我们就出发吧。”
“好的。”秦火冰一边应道，一边跑去叫醒了太一和美纪，表示接他们的人已经来了，他们这就要出发。
美纪对于这种新颖的交通工具感觉还是蛮好奇的，倒是太一有点怀疑这东西的安全性。
“我和学长一辆，太一和美纪一辆。”秦火冰非常自然地分配道，毕竟考虑一下自己和美纪太一两个人都不熟，这样的分配是最方便的。
欧阳火枫心里一喜，自己想说的话终于有机会说了！
在上马车之前，秦火冰最后回了一下头，想去看墨羽的表情，但是墨羽并没有看她，而是简单地和阿佑交谈了几句之后，连望也没有望这边一眼，直接和阿佑一起飞走了——飞向京都。
秦火冰感觉自己又有点想哭，急忙咬住嘴唇，快速地上了马车。
众人都坐好了以后，那马车便有些轻飘飘地飞了起来，感觉就好像是在坐电梯一样，缓慢地升空，并且消失在了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