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识字啊!”我一脸悲愤地从木架上抽出一卷书,随手翻开,瞄了一眼上面的蝇头小字便觉得头疼,正揉着额头纠结,忽然听得神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惊得我手一抖,险些将那书卷给落到地上。
“神君,师傅!”我转头,四处打量并未发现神君踪迹,莫非是我想多了出现了幻觉?然而视线落回那书卷之上,神君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我微微愣神,片刻之后便发现其中端倪。我看到不同的字,神君的声音亦不同。想来这应当是一种仙法,可以变字为音,使得我可以明白这些书里到底讲的什么,看来神君师傅虽然摆明了不大想搭理我,但也或多或少有为我考虑。只是这书中说的什么我从未听说过,即便那字句一遍一遍在耳边回荡,仍是不解其意,只得放回原处再抽了一本出来。
这次便稍微能听懂一些,大抵是五行相克水火不容,或许是内容不同,神君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上本严肃,不过仍旧平板无趣,我翻了几页之后觉得索然无味,又将它放了回去,再挑了一本出来。
这回讲的是修行之法,高阶法术,我听得云里雾里,只得再塞回去。此后便是些太极八卦炼器制丹之类,高深莫测,晦涩难懂,那些词句我根本从未听说,更谈不上弄明白了,如此反复,我万分泄气,在书架上随意的扒拉起来,只盼能寻着一两本话本子,譬如当年小牧童所讲的白蛇报恩,田螺姑娘,牛郎织女种种,以解苦闷。
我一卷一卷的往下翻,正愁苦之时,一个丝绸卷轴从木架的角落里掉了下来,那绸子入手极为丝滑,我万分好奇地展开一角来看,却并未听到任何声响,仔细一看,原来那上面是画,并无字迹。
画上是月黑风高,一女子倩影立于窗棱边,底下一名男子侧身而立,饱含心事。我将画卷慢慢摊开,结果第二幅图刚刚露出一角,便有一个奇怪的声音传了出来。
“嗯……”
那一声嗯端的是妖媚婉转,虽然是男儿音色,也是千娇百媚,怕是锦纹的娇吟也达不到其中韵味,于是,我那小心肝儿忽地一颤,便是耳朵尖子也莫名其妙的开始发烫起来。
“啊!啊!三郎……”
此刻第二幅图已经完全展开,上面是一个身上只围了个红肚兜的女子被一名赤身裸体的男子压在身下,陡然一见这两具交缠的身体,我不由的气血上涌,只觉得脸瓜子好像被火烧了一般,而且心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尴尬,陡然将头扭到一边,却又偷偷的转了回来,飞快地瞄了一眼,小心肝儿便突突的跳得厉害。
整幅图字数不多,我扫过那字,便听到神君媚惑的声音响起,“嗯,啊,啊——”
这声音搅得我心神不宁,只得又将视线落回图画上,仔细来看,画上的人物栩栩如生,女的青丝散乱肌肤如玉,男的后背瞧起来精壮有力,我如今倒是明白男女有别,礼仪廉耻,可惜微微的好奇再加上神君的声声诱惑,害得我总是忍不住在那画上瞄来瞄去,如此反复终于导致我面红耳赤,最后觉得鼻子上略有湿润,伸手一抹,呀,竟是流血了!
我顿时慌了,虽知修成了人身,便脱离了那凡尘稻谷如真人无疑,可是看到这猩红的血液,仍旧十分的无措。
我诚惶诚恐的抹着血,正手足无措之时,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神君翩翩而来,一袭淡青色长袍随风而动,说不出的风流倜傥,偏偏他今日笑容和善,更让我心思荡漾了几分,不由自主便联想到那画中人。
“苗苗,今天学了什么?”
我倚靠在书架上仰头看他,神君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怎么弄成这幅模样?不人不鬼?”
这声音本是极其清淡或许因为不满我的原因还微微泛冷,可惜此时我脑子里都是那娇媚的呻吟,再见到师傅,自然更加恍惚了。
噗,本来快要止住的鼻血又喷了出来!
我一手堵住鼻孔,一边讪笑两声,“师傅,你来啦!”
神君伸手一拂,只觉一股清风扑面而来,顿时让人神清气爽,连鼻血也似乎给止住了。我感叹神君仙术非凡,故而恭谨站好,希冀能讨得神君开心,好教我一二。
“今天领会了什么?”
莫非神君觉得我天赋甚高可以无师自通,若他知道我在这里耗了一日什么都未领会岂不是大失所望?
“我,我学会了几个字!”
神君眉头一凛,我心便揪了三分,莫非真的是我资质驽钝?
“什么字?”
“恩!”我低垂脑袋,小心翼翼回答道。
“嗯?”
啊!就是这个音儿,要是再婉转沙哑一点更好!正想着,头顶一痛,抬头来看,神君不晓得从哪里摸出一根二尺长的木棍,此刻那木棍正悬置于我头顶,好似随时可以用力击下,让我着实忐忑不安。
神君神情严肃,便是眼睛也不眨,盯着我厉声道,“恩什么恩,问你学了什么字!”
“恩,啊!啊!”我不敢有所隐瞒,只得将这三个字一并道了出来。这三个字我看得最多,若是他让我写出来,我估摸着也能依葫芦画瓢给临摹出来。
“胡闹,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啪!”脑袋上又结实地挨了一下,我一手抱头,好不委屈,另一只手倒把那丝绸卷轴给递了过去,“诺,就是这个上面学的啊!”
神君面色疑惑地将那卷轴接过,“这是什么?”声音微轻却被我听在耳里,莫非神君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还拿给我学,要是走火入魔了怎么办?真是没有师德!
“恩,啊,啊!”
没错吧 ,就是这几个字,我颇有些得瑟地仰头示威,却看见神君一张脸由白转红,由红变黑,最后烧成了锅底。只见他掌心嘭的燃起一团火,那丝绸卷轴瞬间给焚烧成灰,我一头雾水正要出声询问,哪晓得师傅他掉头就走,大步流星,而且周身云雾环绕呈火烧云的态势,顷刻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咦,这可真是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