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妃薄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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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如鲠在喉

秋姑姑又道:“公主,伺墨的这件事,咱们横竖就存在心里!待以后有了确凿的证据,咱们再为伺墨报仇不迟!”入画听了,便也点头道:“姑姑说的是!如今,那些栗子盒子和壳子,我可都一一收着呢!”秋姑姑便道:“横竖这件事,我觉得贤妃和涧儿也一定也脱不了干系,只是我们这一时之间,没有证据罢了!”东方茱萸听了,便道:“姑姑,你说的很是!咱们可需韬光养晦!”一时之间,主仆三人知道这前路是坎坷渺茫,荆棘密布,便都不说话儿了。

过了几日,前线忽地传来有一个消息,俭妃的父亲,公孙靖居然生生儿的被人行刺了!据说,凶手是易容化成了公孙靖手下的一名侍卫,深夜趁了公孙靖喝的酩酊大醉之时,竟然潜进了他的卧室,一剑刺穿了公孙靖的胸膛!凶手做的是干净利落,一点儿蛛丝马迹也没有。次日,侍奉公孙靖的卫士,见大将军都过了晌午,还不起床,便大着胆子进来去瞧瞧,还只靠近床边,便看见地下全是殷红的血迹!卫士自是大惊失色,再一瞧,公孙靖的胸口分明是给人刺了这致命的一剑!卫士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奔出去,去找参知大将公孙白驹,公孙白驹领着众人,来到了公孙靖的床前!公孙白驹知道父亲已是被人暗杀!他掩住悲痛,沿着墙壁看了一圈,忽地看到墙上有一行俊秀的大字:杀人者,郦国人也!公孙白驹见了,叹口气道:“果真是郦国人做的!”公孙白驹面露悲痛之色,却说道:“哎!我之前也曾劝着父帅许多次,进攻郦国万万不可冒进!要讲究策略!可是他总是不听,这一年来,骚扰了郦国边界自是无数次!”

公孙白驹忍住悲痛道:“文书,给我写一封信,寄了府上和我宫里的妹妹罢!横竖这件事是瞒不过的了!哎,战事未开,父帅却又遭郦国人暗杀,只怕这战事要缓一缓了!”当下文书便着书信两封,快马加鞭递了雍城去!

俭妃今日起床,便就觉得心神不定,才吃了早饭,她便打碎了几只茶碗!蔓儿道:“娘娘这是怎么了,这般的心神不定?”俭妃靠在花廊子下,黯然道:“自那日湘贵妃失了孩子后,你可曾发现,皇上对我是一日比一日冷淡!如今,皇上无事时,倒常去贤妃的宫里叙话!”蔓儿便道:“娘娘!以后咱们也不要常去那红萼宫里了!娘娘难道看不出,贤妃娘娘做事,很有些落井下石的味道!”蔓儿想想,还是忍不住道:“藤儿姐姐的死,难道竟和涧儿没有干系么?只是我们没有证据罢了!”俭妃听了,方道:“你也瞧出来了!可是咱们终归是揣测!毕竟藤儿是自己自尽的!”蔓儿听了,口中还欲想说些什么,只是思虑着时机还尚未成熟,便将为藤儿报仇之心,暗暗藏在心底。

俭妃便道:“蔓儿,如今我只剩了你一个可靠的人儿了!如今,摆在我们面前的那块大石头,不是贤妃,而是湘贵妃!”俭妃忧心忡忡道:“我看皇上待那贱人,自是太过宠溺了!犯了这么多的事儿,竟还没有任何的责怪!”蔓儿也道:“是啊,这样下去,皇上被湘贵妃蛊惑了,只怕连那郦国而不想打了呢!”俭妃蹙眉道:“难道我公孙家世代为独孤家鞠躬尽瘁,竟是错了么?”公孙白驹的信差,已是快马加鞭,一日十里扬尘,这天清晨,信差已是到了皇宫门口。信差携了信,对着宫门口的卫士,直言要见俭妃娘娘。守着宫门的卫士听是俭妃,倒也不敢怠慢,便放了信差进去。

一时这信差被太监给领了到绮罗殿前,信差呈上信,交给了蔓儿,俭妃得了信,见是哥哥寄来,心中到时不知所谓何事,只当是琐事,她便坐了下来,预备着细细读。岂料,刚打开看了两行,俭妃便欲要昏过去!蔓儿见了,大惊失色,急忙唤道:“娘娘,你是怎么了?”俭妃好不容易,又醒了过来,目中流下两行泪道:“蔓儿,大将军……大将军他……他被郦国的刺客暗杀了!”蔓儿听了,也不由唬了一跳,手里握着的果盘也打落了下来,瓜果滚了一地。俭妃方才嚎啕大哭起来,蔓儿见娘娘失了大将军这个靠山,如今,要在后宫重振威风,那可就难于上青天了!

俭妃哭了半日,披头散发,失魂落魄的,绮罗殿的宫女太监,见主子是如此伤心,也都蹲地大哭,一时之间,这绮罗殿是风云变色,万物同悲。俭妃握着书信,口中喃喃说道:“我要告诉皇上去……我要告诉皇上去……”蔓儿呜咽道:“娘娘,大将军已经不在,娘娘还请保重凤体啊!”当下俭妃便强打精神,携了蔓儿,二人直往独孤仪龙的龙翔宫而去。

龙翔宫门外当值的太监,见是俭哭哭啼啼地来了,便道:“娘娘来了,奴才立刻给娘娘回去!”独孤仪龙此时正在大殿之内徘徊,俭妃的父亲公孙靖被人刺杀的事,他也知道了!当下他的心中是万分的复杂,既是欣喜,也是哀伤。喜的是,这潜在的威胁又少了一个!公孙靖自做了虢国大将军以来,自持功劳最大,在朝中从来便是目中无人,骄横自大,下属多做违法贪赃之事,家中的亲眷也是在当地横行霸道,弄的民怨沸腾!这些个事情,独孤仪龙都是得到密探来报得知。

悲的是,自己没了一名骁勇的大将!虽然对于虢国而言,这公孙靖名声欠佳,底下大臣是多有意见,可是对于郦国而言,却是一只极其锋利无比的锐箭!现在这锐箭没了,且还是被郦国人给拔了去的,这在独孤仪龙想来,总觉得此事令人窝心!东方重嘉那老贼心中应该在暗自窃喜了罢!想到此,独孤仪龙的眉头便深深地蹙了起来。

他又想起现在朝中的这些老臣,他们的势力在虢国日渐衰亡,自老北安王去世之后,朝中争执已久的将相之争,也就此偃旗息鼓,以戚萧何为代表的文臣,和武将公孙靖王前,握手言和,共同辅佐年少的他。他们给自己的大礼便是,公孙靖的女儿,王前的妹妹,都当作政治筹码,统统被塞进了他不想要的后宫!他心中郁闷,那么就将戚萧何一军,也将他年幼的女儿给接进了宫!几年之后,他借故将戚萧何和王前的职务都一一解除。为了吞并南方郦国,为报昔日母妃之仇,是以独孤仪龙没有解除公孙靖的职位,反而借此重用了他!不过,经过他苦心的经营,他总算迎来了一个属于他自己的朝代。独孤仪龙心中在默默筹算。

听得俭妃来了,独孤仪龙沉吟道:“请她进来!”俭妃踉踉跄跄地进了来,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眼红得像桃子,对着独孤仪龙就跪了下来,口中说道:“皇上,臣妾的父亲没了,求皇上给臣妾做主啊!”独孤仪龙道:“坐着说话!虽说你的父亲没了,但是你也要注意宫廷礼节!这样疯疯癫癫地进了来,可成个什么样子!”俭妃一听,这独孤仪龙的语气中透着冷淡与疏离,就像待一个陌生人一样。

俭妃心中一阵失望,若是自己的父亲在世,独孤仪龙绝不会这般与自己说话!果真是人走茶凉了!俭妃心中掠过一阵伤感,想想心中又暗恨郦国人,自己的父亲威名天下,竟落得一个被人刺杀的结局,怎么不叫她痛心难过?当下她并不站起,还是直挺挺地跪下说道:“皇上,臣妾的父亲,这一生为虢国的江山,戎马倥偬,流血流汗,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臣妾的父亲既已死,臣妾无他,只希望皇上将湘贵妃赐死,以慰我父亲的在天之灵!”

独孤仪龙听了这话,踱着步,沉声问道:“为何?”俭妃不由又是大哭道:“皇上,想必皇上也知道了,这行刺我父亲的是郦国的杀手!如今,我哥哥尚未寻到那刺客,一时军心难定!而湘贵妃也是郦国人,皇上若是将湘贵妃赐死,一则稳定了前方将士的军心,二则也是给郦国一个大大的警告!还请皇上答应了臣妾!”独孤仪龙听了这话,心有所动,这统一南北,是他此生必定要完成的夙愿,这是谁人都无法改变的!只是……他看了看俭妃,安慰道:“爱妃心中难过,朕是知道的!这的确是一个攻打郦国的极好借口!但是朕心中另有打算……”

俭妃沉沉问道:“莫非皇上是舍不得那湘贵妃么?臣妾看的出来,自打这湘贵妃来了这宫里,皇上的心思就无一日不在她身上!皇上可是对她生了情意了么?可是,她做了那许多不堪之事,现在臣妾的父亲也是被郦国人刺死,臣妾不知皇上心中究竟在眷恋什么?”俭妃说的是咄咄逼人。独孤仪龙不悦道:“俭妃,你逾越了!后宫妃子,怎可妄自揣测朕意?这是朝廷之事,你不能干涉!”俭妃听了,愤怒道:“皇上,那么臣妾的父亲就是白死了么?皇上你为何不拿湘贵妃的血来祭奠父亲的血?皇上……”

独孤仪龙见俭妃如此,只得说道:“爱妃还是先回去罢!爱妃的父亲,朕自会好生厚葬,加以追封!这灭郦大计也会继续执行,爱妃的哥哥公孙白驹,行事稳重可靠,可以暂代了爱妃父亲的职位!”俭妃一听,那已堕入冰底的心,又觉得暖和了些,她缓缓道:“皇上,您记着公孙家的好便是!只要皇上有情,我们公孙家就是为皇上肝脑涂地也是愿意的!也是无怨无悔的!”这番话说的很是悲戚,独孤仪龙听了不禁动容,他朗声道:“爱妃且回去罢!朕自有朕的打算!明日,封公孙白驹的诏书便会送达边境去!爱妃父亲的葬礼,朕会命戚萧何老丞相细细布置,朕已经想好了,给予爱妃父亲最高的国葬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