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克制着心中的难过,躲在大青石后头,看着地上的二人。独孤仪龙虽俯身向下,可是看得出,他根本就是将那东方茱萸狠狠抱在怀里。独孤仪龙在临幸她时,可从不曾对她这般温柔,心中便升起复杂难言的心绪。她本不打算再看的了,正起步离去时,忽地她听了独孤仪龙口中‘啊’地一声闷哼,似乎极为疼痛,不禁又好奇看去,只见,那湘贵妃东方茱萸竟生生儿的在独孤仪龙的手腕上大咬了一口,俭妃能看得到独孤仪龙的手腕上,殷红的一片!这女人果真是无耻狠心!我定要除之为快!俭妃在心中暗暗咒骂道。
独孤仪龙吃了东方茱萸这一遭,见东方茱萸的口中已是咬下来他一块肉!独孤仪龙忍住剧痛,狠狠瞧了她一眼儿,快速穿好衣服,捂住伤口,他大声对着东方茱萸道:“女人,你不要仗着朕宠你!就肆意为之!”说完,便朝大青石处走来,意欲捡起地上的玉珏,忽地看见俭妃正似迎面而来,便捂住伤口道:“俭妃,你怎么来了?”俭妃看了看手腕有伤口的皇上,假意说道:“皇上怎么了?竟像是哪里受伤了?”此时,草地上的东方茱萸也已经穿好衣服,呆呆地往前走来,独孤仪龙高声叫住了她:“慢着!朕要告诉你,到了宫中,朕就要将你打入冷宫!”独孤仪龙看着茱萸,心中自是失望之极,他对了俭妃道:“青萝,这件事就交给你罢!”说完,看也不看,捂着伤口,自己独往山坡下走。
俭妃听了独孤仪龙这话,心中自是说不出的得意,她在东方茱萸身边转了好几圈,方张口说道:“湘贵妃,横竖你也有今日,正是‘狐狸的尾巴长不了’这话!我今日既是得到了皇上口谕,横竖咱们进了宫,我定会给你安排一个冷宫的极佳住所!叫你永世不得翻身!”说罢,便紧紧跟了在独孤仪龙身后。
俭妃得了这个得意的消息,自是高兴的无以言表。这真是天可怜见!她在寺里头胡乱吃了点斋饭后,想来想去,还是第一个去告诉了贤妃。贤妃倒是不在这无相寺走动,只是在给安排的斋房里,悄悄儿的命涧儿落儿都退下,自己和一个从前哥哥手下的将领说着闲话。贤妃品了会子茶,慢慢道:“王羽,如今北安王已是不知生死,你可要好自为之!念在你从前在我哥哥手下,也劳苦了半辈子,不如今日就离了北安王府罢,带了你的家眷,有多远走多远!”
王羽沉声道:“娘娘,这件事情,将军知道么?”贤妃笑道:“本宫知道,你意味着将军也知晓,你不必多想了!横竖拿了银子就完事儿!若将军再得皇上重用,本宫仍旧着了人,叫你回来便是了!”王羽听了这话,便道:“是,卑职自是听娘娘吩咐!”贤妃又笑盈盈道:“如今,北安王自是九死一生的了,你给本宫的那些个王爷练的字儿,不知你此刻身边还有没有呢,若有,不如都给了本宫罢!”王羽心中默了默,终于叩首道:“回娘娘,卑职自入了那北安王府当差,一直今日跟了王爷到这无相寺里,心中对娘娘和将军从来都是忠心耿耿的!这些个写字的字帖,卑职已是尽数交给娘娘了!卑职身边连一个纸片儿也没有!娘娘,请相信卑职!”
贤妃听了这话,终于起身说道:“那么……好罢!本宫给你三千两银子,从此就离这雍城远远儿的!”王羽听了,便大声说道:“是!卑职任凭娘娘使唤!横竖卑职的命是将军救的!”贤妃便叫了涧儿进来,取出一个包着银子的包袱,给了王羽。贤妃亲取出一个不大用的杯子,给王羽沏看一杯茶,说道:“王羽,瞧咱们也是主仆一场,自是情深意重的!来,这杯茶,就算本宫敬你的!”说着,竟将这茶杯递到王羽的面前,王羽见显得亲奉,显然是大感意外,他讷讷道:“卑职身份低微,怎好烦劳娘娘敬茶,卑职不敢承受!”贤妃遂笑道:“有何不可?来,王羽,不必跟本宫客套!本宫是诚心实意的!”王羽听了,只说说道:“你卑职就先喝为敬了!”说着,上前递过贤妃亲奉的茶,王羽刚喝了一口,便觉得此茶不同寻常的香醇,口中连连说道:“好茶,好茶!”又谢了贤妃一番,方将此茶都慢慢喝了下肚去。
待出了寺门,王羽得了银子,心中得意,这三步并作两步的,一时竟到了雍城郊外的家中,他妻子忙的衣冠不整,正在侍弄抱着的孩子,边预备着饭食,见他回来了,不禁大感惊喜,他妻子笑道:“怎么今日竟回来了?王府里头不去了么”王羽如此这般说与了一下,他妻子听了,便点头道:“你若是不去那北安王府了,从此以后就丢的干干净净的罢!倒是娘娘对你不薄,竟给了三千的银两,我们以后可是一应吃穿不愁的了!”王羽叹道:“其实我心中也矛盾!你不知,那北安王爷,其实对我也是极好!此番他生死不知,而我是他的马厮,却要离了他而去!哎,谁叫我一心记挂着旧主呢!毕竟我这条命,是战场上王将军给救的!若没有他,我此刻早就不知在阴曹地府几年了!”
他妻子接过包裹着银两的包袱,听了这话,便将婴孩先交给他抱一抱,自己还是禁不住笑道:“横竖你回来了,这便是最好的了!咱们就过几年安生日子罢!”他妻子将饭食都预备好,方洗了手,对了王羽道:“来吃饭了!”王羽抱着孩子,正预备坐下,忽地,他心中感到一阵难言的剧痛,似乎要将整个五脏六腑都给移了位去,他不禁用手捂着胸口,对妻子困难地说道:“孩子,你先抱住!”他妻子正在摆酒,看了看他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不禁大骇,忙上前抱过孩子,对着他道:“你怎么啦?”
王羽自治大限已到,对了他妻子道:“菊娘,我中毒了!”菊娘听了,一怔,马上便抱着孩子么,孩子似是吓着了,也哇哇大哭不止,她哽咽说道:“你这是怎么啦,到底是怎么啦?”王羽叹道:“菊娘,我死了,你便将我火化,将我的肋骨交给王前将军!”菊娘听了,自是点头。王羽又道:“记住,你什么都不必说,交给王前将军便是!”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一字一句对了菊娘道:“这封信里……不是什么来往信件,而是昔日北安王爷在府里练字的字帖,你带着我的……肋骨,并着这……字帖,一同交给……王前将军!将军自会……明白!”说罢,这腹中因疼痛,头上身上早满是大汗,他微睁着眼睛,握住菊娘的手,看了看婴孩一眼,说道:“菊娘,我去了!想我一生,小心翼翼,可就做了一件坏事,便得了此报应!菊娘,横竖……有这银子,辛苦你将……咱们的孩子……抚养长大,切记,不可……让他作恶!”说罢,便口吐白沫,仰躺在椅子上而死,他妻子方才回过神来,哭哭啼啼叫道:“死鬼!你这就去了!横竖我还不知道,究竟害你的是何人呢?”说罢,又趴在他身上大哭起来。
这厢贤妃估摸着王羽应该早就到了家中,她沉吟了片刻,便也吃起斋饭来。就听到外间落儿,进来回道:“娘娘,俭妃娘娘过来了!”贤妃便道:“那么请她进来罢!”她心中隐患已除,心中也甚是得意。俭妃进了来,便在她对面落座笑道:“姐姐,我今日可是得了一个天大的好事!姐姐你猜猜!”贤妃听了,淡淡道:“妹妹的好事儿多了,姐姐怎么一一猜的过来?”忙命涧儿另外奉茶。(悄声嘱咐涧儿,将王羽喝的茶杯扔了)俭妃是个直性人,终于忍不住道:“不错,妹妹我的好事儿是日日有,天天有,只是这一件实在是难得!”她话音刚落,就见外间也走进了一人,自是红豆。
贤妃遂笑道:“红豆儿也来啦,涧儿,奉茶!”红豆蹙了眉头道:“如今,北安王爷生死不知,可姐姐们倒好,在这聊天解乏!难道竟是一点儿不关心么?横竖王爷也是皇上哥哥的兄弟!”贤妃听了这话,心中大是不悦,她道:“你这丫头,北安王纵然再要紧,可要紧的过咱们皇上去?我们是皇上的妃子,自是以皇上安危为重!北安王爷之事,自有皇上打理,我们纵然担心,能担得过什么来?倒不如静等消息的好!”一席话,将红豆说的恼了,她道:“姐姐们自是皇上的妃子,可我红豆不是!何苦也放在里头去?怪没意思的!”
俭妃听了这话,因她心情大好,不由笑道:“红豆儿,你虽年幼,可日后难道竟不是皇上的妃子?横竖三五年一过,皇上册封了你,便也如我们这般,有名有份儿的了!此话,未免言时过早!”红豆听了,更是躁了,她三言两语的说:“姐姐们愿做着,我可不愿意,若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便求了皇上哥哥,将我放到那尼姑庵里去,一生一世地在那求神拜佛!横竖是不嫁人的了!”
俭妃听了红豆的志向,心中一阵轻松,遂对贤妃笑道:“你听听!这才多大的人儿,就这么厉害的嘴儿!我倒要问问,红豆,你既不愿嫁给皇上,可是要嫁给谁呢?”贤妃心中自是明白,可是她愿意此刻就装着糊涂,便胡诌道:“横竖就是什么翰林学士,威武将军罢!这会子,她是戏文小说看多了,脑子里都是慢慢的浆糊!”红豆听了,便撅嘴道:“你才是满脑子的浆糊呢!横竖我都知道你们,心眼里都不喜欢湘贵妃!”此话一出,倒是引得俭妃正色道:“红豆,我今日来贤妃这里,自是有重要事情说与的!你虽和那湘贵妃交好,可是以后就很该远着了!”贤妃和红豆一时听了,都不知其意,俭妃遂得意洋洋道:“你们不知,方才我去后山坡寻皇上去,便……”俭妃有心将皇上和湘贵妃二人野合之事略去,若说出来,自己面上也是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