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晚上,黑夜总是来的很早,不过一个时辰,这天儿可就要擦黑了!轩辕悲凉的衣服已是烘烤好,他躲避在石头旁,探头对着红豆说道:“红豆,你将我的衣服拿去穿罢,你的衣服换下抛过来,我替你烤着!天色已经黑了,你要快点,可不要冻着了!”红豆听了,便顾不上羞涩,她快速地脱下自己的湿衣服,将轩辕悲凉抛下来的衣服接过,口中说道:“那么……我可就穿了!这个衣服,可是皇帝的衣服啊!我红豆却是有福!”她戏谑着将衣服穿上,衣服穿上她身上,自是长大!她笑着,将自己的湿衣服抛过去,轩辕悲凉探出手来,稳稳当当接过。
红豆便笑道:“悲凉哥哥,我看你现在倒像是一只躲在绣房里的大马猴呢!蹲着身子,伸出手儿,躲在角落里,坐着古怪的姿势!”轩辕悲凉在石头边,郁闷说道:“红豆,不要笑我!再笑我,我就要出来,真的吓着你了!”红豆听了,果然凛住了声音,说道:“我不过说上一玩儿!”轩辕悲凉听了,却在石头边叹道:“红豆,其实,你的笑声,很是像我的妹妹呢?”红豆听了,不由问道:“悲凉哥哥,你在那黑龙国中,有个妹妹?”轩辕悲凉便说道:“是啊,此番她还在宫里一心盼我回去呢!”不知为何,他想想又说道:“我想,她若是见了你,也定会喜欢你的!你和她差不多大!她能喜欢东方茱萸,便就能喜欢你!”红豆听了这话,却不作声,忽然默默有所思来。轩辕悲凉也不说话了,水湾前,唯有水流而过的淙淙声。
待烘烤完了衣服,轩辕悲凉便道:“红豆,将你的衣服接过!咱们这下都有衣服穿了!”两人换过衣服,轩辕悲凉从石头边出了来,看着幽蓝的天,将火堆熄灭,对着红豆道:“我们还是赶紧走罢,我担心茱萸正在找我们!”话还未说完,他耳边忽地听了一阵马儿的嗣后,他惊喜地对着红豆说道:“红豆,你听,这是我那坐骑的声音!或许……”
他和红豆便朝着远处眺望,只见,幽蓝的夜幕之下,一个女子,骑着一匹马儿,手中还栓扣着另一匹马儿,沿着水湾处而来。女子沿着水路搜寻,已是看见了那处忽明忽暗的火堆旁,一男一女相携的身影!东方茱萸心中一动,便在马上大喊:“悲凉,红豆,可是你们么?”轩辕悲凉听这声音,不禁笑了,对着红豆道:“红豆,是茱萸寻到了我们了!我这汗血马可是识途的!”
东方茱萸驾马到了此处,见了果然是他二人,便蹁跹地下了马,笑着来到他们面前,说道:“悲凉,红豆,你们今天是怎么了?这骑马儿也骑到了河里来了?”轩辕悲凉听了,便笑道:“茱萸,这是一言难尽!总之人生何处不是意外!”红豆听了这话,便对着茱萸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概述了一遍。东方茱萸听了这话,便幽幽地看着悲凉和红豆,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这真是患难见真情了!”
轩辕悲凉来到自己的那匹汗血马身边,拍了拍马背,笑道:“果然是老马识途啊!白兔,今儿我得给你记上一功!”东方茱萸听了,便笑道:“悲凉,看来今天这教红豆骑马的任务,你可是没有完成啊!”红豆来到茱萸身边,握着她的手,说道:“姐姐,你现在都是打趣我!你不知,我们真的是经历了一番生死呢!”说着这话时,眼睛不禁瞥向了轩辕悲凉,彼时,轩辕悲凉的眼睛在瞧过茱萸后,也正好看着她,二人的眼睛不经意之间相遇,都觉得意犹未尽。
东方茱萸便将缰绳给了轩辕悲凉,笑道:“天色已黑,悲凉,你便和红豆共乘一匹马,咱们赶紧回去罢!”红豆却是笑道:“姐姐,我可只想你带着我!”东方茱萸却是只朝红豆笑了笑,转身骑上了另一匹马儿,扬起辫子,在马上对着轩辕悲凉道:“悲凉,红豆,我可就先行了!你们的马儿自是比我的要快些!这天色虽暗,可是月圆星稀,雍河如墨,你们二人,共骑一匹马,真是不辜负了这良辰美景!”说着,便朝他们哈哈一笑,疾驰先行。
剩下了轩辕悲凉和红豆二人,无奈地看着东方茱萸渐行渐远,红豆默默地对着他道:“悲凉哥哥,要不我们骑马,试试能不能追得上茱萸姐姐?”轩辕悲凉翘首看着东方茱萸远走的背影,想着和她有关的一切,历历上心头。这个女子,或许从来就不是他能够驾驭的!既然不能驾驭,那么……他自己可愿就此放手?放手?轩辕悲凉心中想到这个词儿,自己越是吓一大跳。
他心中还有不舍,还有眷恋,他的神色黯然,心中伤痛。他为她做下种种,却依旧不能得到她的心!她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如一片秋暮的彩云,似一阵春天的和煦之风,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已经深深印在他的心里,挥之不去,抹不掉。可是现在,她就那样笑着,不经意地将他推到另一个女子的怀中!他不免苦笑地看着红豆,说道:“红豆,不必了!其实那马儿也是极快,快的我也是追赶不上!我们还是慢慢地走我们的路罢!反正前方也并不是很远!”
红豆听了他的话,只觉得深刻异常,可是乖巧如她,并不深问,只是笑道:“悲凉哥哥,那就不追了啊!想必,茱萸姐姐,急着赶回去,可是有急事呢!”轩辕悲凉只是悠悠而道:“她的事情也是很多,她和那独孤仪龙,却是扯不断,理还乱!”红豆听了,只是浅笑:“这……你也看出来了?”
东方重嘉的馆舍内。东方重嘉正和皇后在院子前儿,摘着菊花。皇后已然疯癫,手中拿着小笸箩,做着东方重嘉的下手,秋姑姑从门里出来,托着茶托,放到一旁的小桌上。对着东方重嘉和皇后道:“皇上皇后,请歇一歇,喝上一口茶罢!”皇后看着秋姑姑,心中不能记起她是谁,只是呆呆地看着她。秋姑姑便将皇后的手儿,轻轻拉过,牵到院中小桌旁坐下。
她倒了一碗水,放到皇后面前,对着皇后说道:“皇后娘娘,请喝口茶罢!”皇后呆滞地看着她,说道:“你是谁?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看着眼前的茶水,忽地站起身来,瞪着秋姑姑,大声说道:“不,我不喝你的茶,这个茶定是有毒,我不认识你!”说着,便将桌上的茶水全部泼了一地,茶杯掉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响!皇后自己倒是被吓着了,她定定地看着秋姑姑,离了桌子,奔到东方重嘉面前,像一个小女孩似的,牵着剪花的东方重嘉道:“我不想喝她的茶!我不喜欢她总是跟着我们!她是坏人,是不是?”她连连晃着东方重嘉的身子,问道。东方重嘉心中轻叹了口气,回了头,对着秋姑姑苦笑道:“采秋,你别介意!皇后就是这样,什么人都不相信!只是黏在我身边!”他又道:“这也不能怪她!她经了这些事儿!脑子错乱也是有的!你只别放在心上!”
秋姑姑便又倒了一碗茶,走到东方重嘉身边,递给了他,说道:“皇上喝上一口罢!”一旁的皇后见了,连忙将东方重嘉手里的碗也打掉,对着秋姑姑,恶狠狠地说道:“你是哪里来的?请你走罢!我不认识你!”秋姑姑听了,便苦笑道:“皇上,你可没烫着罢!”她看了看皇后,将地上的茶碗都捡了起来,说道:“看来,皇后是果真不认识我了?想来,我还给她当过半年的丫头呢!虽说,当初在那帘子后代她弹琵琶的人是我,可到底是她做了你的皇后!入了宫后,一直都是母仪天下,这连失了两个儿子,心里的痛,可是无人能比罢?”秋姑姑同情地看着皇后,又道:“皇上,我不认为她就什么都记不起来!她只是一时受到了刺激,时间长了,或许会记起事来的!我想,我每天都这样精心照顾她,她会记起来的!她也会知道我是谁的!”
东方重嘉听了,便上前握住采秋的手,对着她道:“采秋,我们之前就那样将错就错了!我和皇后生活了二十几年,心中虽一刻不曾忘记你,但是对她,夫妻情分还是在的!这么些天,可都是亏了有你了!采秋,我该怎么说呢,想对你说谢谢二字,又觉得太古生分了!”
此时的皇后,看着二人眷恋的目光,呆呆地瞧了半响,口中忽地唱起歌儿来,沿着院子四周,折了一根树枝,舞起蹈来。东方重嘉对着秋姑姑又道:“采秋,请你要叫我皇上了!我不是说过吗,我希望你能叫我的名字!待郦国大局已定后,我就将皇位禅让给了春申!我便带着你和皇后,一同回了郦国去!找个安安静静的地方,共度余生!”
岂料秋姑姑听了,便将手抽出,口中说道:“不,我不和你回去!”?东方重嘉听了,自是觉得奇怪,他纳闷了半响,口中说道:“采秋,这是为什么?我们错过了年轻时候,到了这个时候才又能在一处,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呢?”东方重嘉又想了一想,终于摇头笑道:“采秋,我明白了!你可是不愿意这样不明不白地和我在一起,你始终是要个名分的,是不是?”
秋姑姑听了,苦笑了几下,说道:“皇上,都这个时候了,你我都这把年纪了,难道我还在乎这个虚名吗?我不和你去,自是有我的原因!”秋姑姑心中想着,那黑龙国皇帝和独孤仪龙,总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们的身世还未解开,她还没完成小姐的遗托,是以还不能回去。只是这话,叫她一时如何向东方重嘉说出?见她不说,只是朝他叹气,东方重嘉却也叹起气来,他对着秋姑姑道:“采秋,我知道你心中,可是还放不下茱萸罢?是啊,她在这虢国主持大计,心中到底是什么打算,我这做父皇的,竟还是不知道!想来,你是在为她担心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