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唷!原来是牛爷,哪阵风把您给刮来了?里边请坐!”
“文爷,我这傻小子死活非要跟您练武,您看。”
“噢喔!我来看看,体格还行,要不先试试,如果不听话,或练得跟不上溜,我可给您退回去!”
“别,别!凑和着练,能练什么就练什么,我们不求练出个什么明堂,更不求出人投第,只求能赚个好体格就行!来,大哈,给师父磕头!”
从此,牛大哈就与众位师兄弟一起跟着师父学武。对他,文俊峰心里如明镜一般,知道他苯,就让他在师兄弟屁股后头习学基本功,别人练什么也让他比划什么,比如抻筋,踢腿,下腰,蹲马步等等,无所谓好赖,哪怕是“瞎练一锅粥,胡翻驴打滚。”也不管他,反正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此。一晃三年,牛大哈十一岁了,春节给师父师娘拜年。牛大哈傻人有傻心眼儿,跪在地上磕完头不起来。师父问:“顺奎,还有事吗?有事就说,有屁快放,站起来说话!”
“师父,我不站起来,我,我想学拳,我不想天天下腰蹲马步。您不答应我,我就跪在这儿不起来了!”
牛大哈梗着个脖子,顶着一脑瓜子官司喃喃地说。文俊峰一想,这孩子还是挺厚道的,跟我三年了,这是头一回张嘴。平时,虽说眼力箭儿差点儿,但支他什么他从不讨价还价,那挑满水缸的活,不都是他给包了吗?想到这儿,便将牛大哈扶起来道:“得!我答应你。不是想学拳吗?哈!那有何难?打过了年儿就正月十五算起,我教你个厉害的。怎么样?”
“谢谢师父,谢谢师娘!那,我走了!”
等到了正月十五,牛大哈甭提多高兴了,老早就到了演练场,抻筋,踢腿,下腰,蹲马步等等,还是老一套,一边练着一边等着师父来。师父文俊峰也十分高兴,他比往日早来半个小时。他一到演练场,便兴致勃勃地将那一十二趟谭腿复习了一遍,“啪啪啪啪啪!”,目的是打给牛大哈看。把那牛大哈美的手舞足蹈。等到一上手教他,事情就不象想象想的那么简单了,差点儿要了俩人的亲命。
原来,自牛顺奎拜师以来,师父文俊峰就从来没有亲自教过他一招半式。这天亲手一教才知道,这牛大哈是要多笨有多笨。可以说,他这一辈子教各种各样徒弟,包括在体校,体院都算上,少说也有上千人,他就从来没见过这么笨的徒弟。说玄了,那是教前边忘眼前,教后面忘前头,教一点儿忘一片,教一段忘全面。折腾了半天,俩人全都白费劲儿了。最后白猿神怪文俊峰用手指点着牛大哈的脑门儿发话了:“大哈呀大哈,你真是名不虚传啊!我真算服了你了,你可是名副其实的,一点儿都不带掺假的牛大哈呀!别说是我来教你,就是神仙来了也是‘瞎子害眼没治了’!唉!这么着吧,这十二趟谭腿我就算扔给你了,你有本事你就全拿走,你要是没本事,可别怨师父我不教你。从今起,你只给我练这第一趟,等什么时候学会喽,我再教你第二趟。你要是连这第一趟都学不会,我就永远不往下教了,好不好?”
说完,也不管牛大哈是个什么态度,便扭头拂袖而去。
白猿神怪文俊峰这一走,可高兴死了牛大哈。他听师父对他说了半天话,认为师父是在欣赏他、表扬他、奖励他。他认为,师父夸他名不虚传、名副其实,竟让师父的心全服了他了,并且已将十二趟谭腿全都奖励给了他。关于从这儿往后说的那些话,他连一句也没听见。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牛大哈这一高兴不要紧,他自己整在演艺练场里呆了一天,实实在在地,认认真真地楞将第一趟谭腿瞎练成了一锅粘粥。
光阴似箭,寒来暑往,一晃又是三年,牛顺奎十四岁了,每天还是在演练场里练他那第一趟谭腿。今年自打开春以来,他脑袋瓜似乎有些开壳,从练拳上看,每一伸拳踢腿都比往年强得不是一星半点儿,那架式,让行家一看,觉得他已经有点儿意思了。这天师父文俊峰碰巧也早来了半个小时,见牛大哈在那练谭腿,便走了过来,用眼一打量,“豁,不错啊。”!那小腿踢的“啪,啪。”的,那拳伸出来,也不象以前那么别扭了。
“嗯,好!”
师父赞道。牛大哈见师父向他走来,便停下手脚垂手站立,低着头用俩白眼珠向上翻着,傻呵呵地看他师父的脸色。
“大哈,别傻站着,给师父来回练几趟,也好让让师父开开眼,给你挑挑毛病。好不好?啊!”
“是。”
牛顺奎听说师父要给自己挑毛病,来了精神。只见他气沉丹田,两眼放光。两脚蹬足了劲儿,一招一式的运起了真功。
其实,说起这第一趟谭腿,动作结构极其简单,与那小学校里学生们做的广播体操一样,翻来复去的就那么一个招式,并不复杂。单要说练这么一个简单招术,就花上三年时间,这人也真够笨的了。可练武这玩意儿不同于干别的,它讲的是功夫。在武术这一行里,有一种规律,凡是从表面上看起来简单的,他的实用性就越强。还有一句俗语,叫“不怕千招会,就怕一招熟。”。就是说,那些往往看起来很平常很不起眼的东西,本来是被人们瞧不起,但只要是天天练,天天下功夫,滴水穿石,铁杵磨针,就这么傻练三年的话,那可就不得了了。
牛大哈练这第一趟谭腿,到今天为止,就整整好好是三年时间。在这三年里,他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汗珠子砸脚面,把那铁拳头,铁脚趾的功夫,无声无息的练在了身上。
这回,牛大哈和文俊峰师徒俩个都动了真格的了。文俊峰在旁边可是真真正正,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观看牛大哈踢谭腿,这一看,“呦!”大吃一惊,只见牛顺奎他一脚快似一脚,一脚狠似一脚,脚脚带风,脚脚带有脆劲儿,而且那两只脚倒换起来,就象车轮一般,根本不给人一丁点儿喘息的机会。只听得满院子里一连串“啪啪啪啪啪啪啪啪。”的声音。文俊峰跟他师父“铁臂昆仑。”于锦城从艺二十多年,走南闯北,会过多少英雄豪杰,说实在话,还没见过有这样踢腿弹腿的人。他万万没想到,这傻小子会有这么大的能水儿!于是他兴冲冲地呼道:“哎唷!好,好。停,停!行了,行了!”
牛顺奎听师父叫停,不知何意,一时没刹住车,将靠在墙边儿上的一盘石磨,“啪。”的一脚踢成四瓣。牛顺奎吓得一吐舌头,停住了拳脚。师父文俊峰看了又吃一惊。心想,这小子,弄不好他不是天下第一,就是个祸头!想到这儿。文俊峰走过去,拉住他的手蹲在地上说:“我的孩儿,宝贝儿,把鞋脱下来我看看,脚伤着没有?”
“没事,师父!”
“没事就好!来,跟我进屋,师父有话要跟你说!”
师徒俩正要进屋,忽见文俊升急急走来,将文俊峰拉到旁边悄声说道:“大哥,十年前从武当山来咱家比武,后来被你战败的那个姓葛的老道,来了。他要见你,问你在不在家,要不要见?”
“还有谁?”
“就他一人。”
“他人在哪里?”
“现在客厅待茶。”
“好,我这就去应酬一下!你现在快去通知冯鹤井、董子良、李存纪、石殿俊,童子和、张希富、李化顺等弟兄,马上来这儿集中,听我安排。明白吗?”
“明白,我马上去!”
文俊升转身而去。文俊峰回过身轻轻地嘱咐牛顺奎道:“大哈,你就在这儿歇着,哪儿也别去,明白吗?”
“明白,师父!”
“那好!刚才你三伯找我,说家来人了,我现在就去看看,一会儿我与客人到这儿来,主要是看你给我们表演谭腿,你要好好练,练好了,我让师娘给你做小炖肉吃!”
“真的?那,师父,吃完小炖肉,你还得教我猴拳,行吗?”
“行!”
文俊峰嘱咐完牛大哈,赶忙向客厅奔去。一进客厅,见那出家的老道笑眯眯地站起来与他打招呼,显得非常热情。别看他是个老道,这人长得太帅了!宽宽的肩膀,细细的腰梁,面如美玉,在印堂上长有一道竖纹,深黑色的须髯飘洒前心,腰系水火丝绦,背背双剑,手拿拂尘,圆领大袖,在眼前一站飘飘然,好一派仙风道骨的景象。两个人手拉手坐在椅子上,白猿神怪文俊峰首先问道:“葛仙长别来无恙?哪阵香风把您刮来寒舍,有何指教?”
“文教师客气了!我有何德何能敢领指教二字?十年前,多亏您脚下留情,方才有我今天的日子。我回到以后,寻思了好些日子,才悟出‘手是两扇门,全靠脚打人’的道理,也是我疏忽大意,让你暂时占了个便宜。咱们明人不做暗事,这次我来此,是有备而来。不瞒您说,这十年功夫我没闲着,按照祖师爷的遗训,本着‘以柔克钢,后发制人’的宗旨,我挖空心思发明了一套掌法,叫‘太乙柳叶绵丝掌’。为了这套掌法,我起五更,睡半夜,熬白了头发。可以说是费尽了心血!到底这套掌法的威力如何?不知道!因为我还没有使用过。没试过,今天,我就是找你来试一试这套掌法的威力。本来你我比武,谁胜谁负都无所谓,何况出家人本来就不该争强好胜。可是,习武之人执著于此,非要叫出个‘子丑寅卯’来。这次我来这里,怕没人敢跟我比武,那我不就是白来一趟吗?因此,我就学那古人的样子,靠彩头来刺激。我设的彩头不是钱,拿钱当彩头,会被高品味的江湖豪杰耻笑,我设的彩头是件稀罕物。你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