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我怕什么?只不过我素与你们造反队并无来往,也不认识你们总指挥,见不见面有必要吗?还要找我叙叨叙叨?见面能叙叨些什么?还是替我回了吧!”
“皇甫同志,我们只是奉命从事,请您给个面子,去一趟就回,来回来去用不了一个钟头,我不骗您,谁要是骗您谁不好家,您去了便知,我保证您到了那儿准没事!走吧!”马占海挤眉弄眼的再三表白说。
“好,你既然那么说,我也不为难你,走,我跟你去,头前带路吧!”
“好勒!”
马占海带着那一帮人,前呼后拥,从小胡同后面穿过来,三拐两拐,走进槐抱椿树胡同,来到六号院门口,见门口墙上,竖着贴着个大红色的标语纸,上面歪歪扭扭的用白色粉笔写着个12个粗字:墙子街革命造反队总指挥部。皇甫劲松走到近前一看,哈,认识!前俩礼拜还与牛大哈来过这里,这不是那“郑大丫子。”的家吗?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墙子街革命造反队总指挥部啦!马占海举手敲门,就听院里有个女人问道:“谁呀?”
“我,‘大马’!”
“人带来了吗?”
“带来了!”
“请进!”
说着,门开了,从门里走出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头上扎着两个小短辫,歪着头向皇甫劲松看了看,又冲他抿嘴一笑,脸蛋上现出了两个小酒窝来。然后,用右手臂往里一伸,示意请进的意思。皇甫劲松正在纳闷儿,忽听见院里又发出一串铜铃般的笑声:“哈哈哈老兄弟,哈哈哈怎么也不看你姐来?哈哈哈。”
紧接着,一双大脚丫子伸了出来,郑菊红头戴崭新的绿军帽,将又粗又黑的大辫子盖在底下,上下一身绿军装,裤角挽着,扎一条烟色的牛皮腰带,再加上光着俩大脚丫子,就象飒爽英姿的渔民女游击队长。他将右手伸了过来,与皇甫劲松大大方方地握了握手。皇甫劲松一见果然不出所料,这儿确是她家,便道:“表姐,您这是。”
“兄弟,快进来,姐我现在是墙子街革命造反队的总指挥了!”遂转身对“大马。”吩咐道:“马队副,从明天起,咱这墙子街革命造反队的总部就迁往一号路中学院内,今天你们就给我准备一块牌子,写好字,刷好漆,明天漆干了就张挂出去,啊?听明白了吗?你们去吧!今天不用你们呆在这儿,有小霞在这儿伺候着就行了!”
“是!”
进了外屋,不等坐下,郑菊红就说开了:“兄弟呀!你太棒了,叫你姐佩服死你了!”
皇甫劲松不明所以地问:“姐,您说的是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明白?”
郑菊红道:“那天我叫他们去街里搜查黑材料,归其他们将你的工作手册抄来了。我这儿有个副总指挥,专管审查黑材料的,他姓桂叫桂金林,这个人够嘎,有点儿文化墨水,外号叫做‘鬼精灵’。他拿到你的工作手册以后,坐在那儿连看了两天,楞没挑出屁点儿毛病出来。当然也就不会给你罗织出什么罪名来了,他万般无奈,就把你这工作手册给我送这儿来了,让我看看,看能不能挑出个什么破绽出来。我拿过来一看,手册上写着你的名字,这肯定是你的工作手册了,于是,我心里就有了底,等我翻开手册仔细一看时,差点儿没笑破我的肚皮。我还从来没看过这么有意思的工作手册呐!哈哈哈有孙猴子,还有一匹仰首长嘶的赤兔烈马,哈哈哈还有‘三间东倒西歪屋;两个南腔北调人’哈哈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哈哈我们那个副总,也特别有意思,你猜他怎么说?哈哈哈他说:金猴本封弼马温,跨着赤兔去从军,南腔北调人两个,审得四眼直发昏!哈哈哈真有你的!”
皇甫劲松说道:“兄弟让姐姐见笑了!”
“嗳,兄弟,不行你给我当秘书得了,就凭你那两笔抹,草书!帅!在这帮人里,满震!”
“姐,您给我发多少钱工资?您只要能长期给我发工资,我就跟您干!”
“呦唷!你正好要在你姐的短儿上了,我原来是个穷乐喝!哈哈哈嗳,好兄弟,上次你与大哈来我这儿,你给我讲燕子李三的故事,听得我心里好激动,我就觉得你这个人挺有意思的;这回我看了你的工作手册,就更了解你了。说实在话,你对我也真好,左一句“姐。”,右一句“姐。”的叫着,叫得我心里怪痒痒的,象开了花一样。我呀,真喜欢上了你!”
“真的?”皇甫劲松故做惊喜地说。
“真的!”郑菊红笑着点头道。
“姐,您如真的喜欢我,我向姐提个条件!行吗?”
“看你说的,什么条件?说!只要我能做得到的,我绝不拒绝你!”
“那好!姐,我要去你们墙子街革命造反队总部,关人的地方看看,行不行?”
“为什么?”
“姐,人是感情动物,我与墙子街党委那些人,早晚相处,打头碰脸,总有些人情面子吧!现在他们被抓,我能不去看看他们吗?人呐,患难显真情啊!姐,您就答应我这一回吧!”皇甫劲松尽量央求她说。
“好,我赞成你这人品,咱们走!小霞,你在家看家,我与我表弟去一趟一号路中学,有事你叫他们上那儿找我去,啊?”
小霞应喏。郑菊红与皇甫劲松就直奔一号路中学。一号路中学离此不远,穿过居民区就到了。学校此时早就停课闹革命了,其中六十来间教室,早有五十间于****初期被红卫兵抄家时,盛了四旧物品。剩下的,现已全部归了墙子街革命造反队总部,用来关那“牛鬼蛇神。”和“当权派。”了。二人进了校门,三位看守迎了上来,见了郑菊红都道:“总指挥好?”
郑菊红吩咐说:“董超文、薛霸武,你们二位带上钥匙跟我进楼,我要看看那些“当权派。”有无悔改之意。”
“是!”
四人来到关钱露凤的屋子,那看守薛霸武打开了门锁,将屋门打开,见若大的空教室里,只关着钱露凤一个人。教室地上和讲台上,铺着厚厚一层破纸箱子,钱露凤披头散发地坐在厚纸箱子上。皇甫劲松走进屋门,轻轻地叫了一声:“钱主任!”
钱露凤惊异的一回头,见是皇甫劲松,遂一楞,便站起身来,扑向皇甫劲松,口中用嘶哑的嗓音呼道:“皇同志!呜呜。”
她抱着皇甫劲松的肩膀,大哭起来,全不顾有其他的人在场,就象是久别的亲人。哭了多时,皇甫劲松问她:“你受委屈了?”
钱露凤抽泣着抬起头来。他见她脸色蜡黄,嘴角淌着鲜血,那原来露出在嘴外面给他添埋呔的两只獠牙,却没有了,脸庞反而显得清秀了许多。皇甫劲松看着她那可怜夕夕的一张脸,觉得她身上原有的那种,搞街道搞来的特殊霸气味道已一扫而光,倒平添了几分诱人的女儿气,显得柔润了。钱露凤强止住了抽泣,冷冷地告诉他说:“他们几个看守,昨夜要强奸我!”
她低头看了看下面的裤子,裤子被撕扯开来,露着一条****,用红腰带拢着。
一听这话,董超文和薛霸武慌了,他们赶忙否认说:“不是我们,我们没干,是夜班干的!”
郑菊红却说道:“嚷什么嚷?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小娼妇!”
皇甫劲松觉得,问题严重了,得必需将钱露凤马上从火坑里解救出来,否则,那帮亡命徒在这里把她给祸豁了,是件早晚的事。于是他对钱露凤说道:“你再忍耐一会儿,过会儿我再来这里,啊?你听见了没有?”
“皇同志,你要救我啊?皇同志!”
门又被那薛霸武锁上了。皇甫劲松把郑菊红拉到楼梯下拐弯处说道:“姐,您把那钱露凤放了吧,她早晚会被你那帮弟兄,趁天黑祸豁了,那就坏了,她可是军婚啊!一旦公检法找不着强奸她的人,或是集体对她轮奸,军事法厅也会拿你开刀的,说是你给创造的犯罪环境或是你指使的,那可就完蛋了!姐,听兄弟一句话吧!”
“这臭娘们儿,你不知道,她男人不在家,她就用那收音机的电子灯泡,在被窝里捅自己的那个眼儿,那叫****知道不?你听说过男人****,你听说过有女人****的吗?你说她有多大****!归其,她****时用力过大,那电子泡炸了,炸得那儿血糊流烂的,闹个大出血,被大家送到第一医院抢救,这才救过这条命来。你说,她是不是不要脸了?就这一件事,她全镇都有了名,哈,我这回,就要给她管一回够,叫她美死在这里算了!”
“姐,你听我说,不是这个理儿?她****,性再大,那是她自己的事,法律管不着,严格地讲,道德上也是管不着的。可要是强奸,法律肯定是要管,最后还落个破坏军婚的罪过,在道德上也是会受到社会上的谴责,这样一来,公检法肯定得从重从快判决。您呐,也是女人,女人的苦处,您是知道的最清除,可您怎不为女人着想呐?您犯傻呀您!您管这个干什么?是哪个缺了八辈儿大德的人出坏?从中挑唆您把她抓起来的?然后,他们好来这儿占这个女人的便宜!哼,肯定是您这儿有个坏上加坏的男人挑唆的!您现在如果不把他开了,您将来非要上了他的大当不可!好坏人您还分不清楚吗?再说,这事儿与您有什么关系呢?您可别犯迷糊呀,别受那些别有用心人的挑唆!我皇甫劲松今天这番话,可全是为了您着想,为了您好啊!姐,您可一定要体谅兄弟我的这番苦心啊!您仔细咋莫咋莫,听听我说的这些话,有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