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莲台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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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譬如澄水2

朱雪雁不愿在父亲面前,表露自己的心思,口中说道:“太子殿下,自是有他的事儿!”

朱澹问道:“可是,怎么这些时儿,竟抽不出个时间来看你?哪怕是写封信儿也好!”言语之中,自是深深的遗憾。朱雪雁听了,倒是说道:“父亲!你都想到哪些去了!我和太子殿下自是清白的很!君子之交素来就是淡如水嘛!何必一定要看着见着?太子殿下不来相扰咱们,咱们岂不正是落个清静?父亲您大可自在养病!等病儿好了,女儿再继续向您敬着孝心,这可是你前辈子修来的福分!”朱澹知道女儿性格沉稳,心思又重,偏是个锯了嘴儿的葫芦!之前自己一时鬼迷了心窍,替她做主的那些亲事,明知不合时宜,可这丫头从来也不和他细说,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想来,这都是从小儿没了娘无人诉苦的缘故罢!

朱澹的心中,对朱雪雁自是更加怜惜了,倒也不便过多的提点与她,口中说道:“也罢!若得女儿朝夕相伴,你我二人和和睦睦,寻常度日,也自是前世里修来的福分!好些人可是求也求不到呢?”朱雪雁见他喝完药汁,将碗拿走,听父亲如此说,口中笑道:“可不正是如此?依我说,咱们顺其自然便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安安分分的度日,岂不甚好?”朱澹只得点头说是。

一晃已经到了仲夏。半月时间已过,花纯仁依旧在他的东宫忙的‘不亦乐乎’。这花田国虽小,可是官吏不多,而且事无巨细,花纯仁发挥出了自己的天才本领,将这原本要三个月的折子和奏章,赶着在一月之内全部高效妥善解决。这****看着一旁的太监们在分类整理他批阅过的所有折子,心情不由大好,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可是批阅完了!”他在廊下活动活动筋骨,口中说道:“不处理完,我自是夜不能寝,食不甘味!”一边对着一旁的贴身小太监道:“今儿是什么日子?我怎么觉得这天儿是越发的热了?”

小太监笑了,递上扇子,笑着回道:“太子殿下,今儿已是仲夏了。这宫中的荷花也开了第一遍了。民间百姓的麦子都收割过了一茬了!”花纯仁听了,方跌足叹道:“如此说来,我竟在这宫里呆了足足一月有余么?怎么你们竟不告诉我?”小太监笑道:“可不正是!太子殿下每日里出了吃喝睡觉之外,便是不停地批阅着折子!而每天都不停地有折子送来,我等自是不忍打扰了太子殿下!何况,太子殿下的折子横竖都会批完的,奴才们巴巴儿地告诉太子殿下,岂不是奇怪么?”花纯仁听了,便道:“你们不知山中只一日,世上已千年么?”

小太监挠着脑袋纳闷了,支支吾吾地问道:“太子殿下说的,奴才不明白。”花纯仁听了,叹道:“你们去忙你们的罢!横竖你们是不明白的!”小太监听了,连连退了出去。这里花纯仁想到,这一月里,未曾前去瞧着朱雪雁,不知她可安好?她父亲的病儿可怎么样了?不知她会不会埋怨自己冷落于她……

一时之间,他的心绪万分复杂,思念朱雪雁的心也是越来越急切,恨不得现在就能见到她。当下换了件平常衣服,交代了一番,便出了东宫。走到大街上,看这外面已然越来越热的天气儿,他的心也焦灼了起来。他大步疾走,终于到了朱家的院落之外。他压抑住心里的激动,轻轻叩了叩门儿,许久,听不到里头开门的动静声。他心中纳闷,难道家中没有人儿?想到此,心中可也舍不得立时就走,便伫立在门外,心中自是激荡。

他想想,又用手重重扣了扣门环,瞧了几下子,门一下子打开了,正是朱家的张伯,张伯此时正忙着在院里劈材,听见门给砰砰砰地敲了起来,心中烦闷,反正又不是太子殿下,谁来他都是没好气儿。今儿见这门敲得甚是‘激烈’,大有不开便不走人之意,只得停了手里的斧头,上前开门。

岂料这刚一抬头,便看见了玉树临风、笑意盎然、自己梦里都梦见的人儿……太子殿下,张伯这小心肝儿自是激动难奈,口里也结结巴巴地说道:“老奴见过太子殿下!给太子殿下请安!”花纯仁听了,便笑道:“免了!你自去忙你的罢!”张伯听了,连忙对着太子殿下道:“谢过太子殿下!老奴这就给太子殿下通报去!我家老爷和小姐若是知道了,知道是太子殿下来了,定会欢喜的疯了!”花纯仁听了这话,倒是没有笑起来,这一月时间已过,怕是朱姑娘已经对我起了疑心了罢!

他看着张伯,说道:“你家小姐这些时日,可都呆在家里的罢!”张伯听了,自是又连连点头,说道:“我家小姐一到晚上,便就一个人呆呆儿的站在门边,我站在一旁,虽什么都不说,可是我知道,小姐的心里,一直挂念着太子殿下。”花纯仁听了,倒是笑了起来,说道:“张伯,你不是给我通报的么?倒是说了这一筐子话儿!”张伯听了,笑道:“老奴今儿是喜欢的慌了!倒是一直在这里胡言乱语的!正经事儿偏给忘了!老奴这就去……”这话刚一说完,这脚就像不沾地儿似的,一阵风地走了。

张伯欢天喜地地朝着朱澹的卧室走去,到了外间,扯开了嗓门叫道:“老爷,小姐!太子殿下来了!”里头的朱雪雁此时正服侍着父亲喝药,二人听了张伯这话,四目相对,一时不知真假,朱澹便开头先说道:“张伯,你说的可是真的?”张伯在外头笑道:“老爷!老奴是多大的人儿了!还会编了来诳着老爷不成,自是真的!如今,太子殿下就在这院子里巴巴儿地等着呢!”

朱澹听了,心中知道自是真的了,在狠狠咳了一阵之后,对着朱雪雁说道:“女儿!今日太子来了,你看怎么样儿呢?为父如今是起不了这床儿了!见或不见,俱是你说了算!”

朱雪雁听了,站了起来,她压抑住心里的激动和喜悦,淡淡说道:“花纯仁贵为太子,他亲自上门,咱们寻常百姓,怎么能有不见的理?”她对着张伯说道:“张伯,你先请太子殿下在客厅坐着,喝着茶吧!我待会就过来!”张伯听了,自去张罗。

朱澹听了朱雪雁的话儿,不由纳闷,口中说道:“女儿!今日里太子殿下来了,怎么我竟看不到脸上半点的欣喜之情?看你这话里,竟是透着生分!”朱雪雁淡然说道:“女儿自有女儿的想法!难不成,女儿还要像狗儿似的,亲捧了去欢迎?太子殿下想起了喜欢便来,不喜欢便走,他既待我随意,那我也自是淡淡的。不然,父亲还想怎地?我可做不到如那些女子般,见了一个太子殿下,就欢喜的不知道怎么样了!那就不是我朱雪雁了。”

朱澹听了,便道:“你的心思,父亲可是知道了!既然太子殿下来了,你就好生地去罢!说不定,太子殿下有什么苦衷呢?”

朱雪雁听了,便答应了,走到外间,见张伯已经从正厅里走了出来,想来已经安顿了太子殿下在里头儿了。

朱雪雁瞧了瞧欢天喜地般的张伯,蹙了蹙眉头,低声向着张伯说道:“张伯,你可是没有对太子殿下胡诌些什么罢?”张伯依旧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曾,不曾。老奴只是对着太子殿下说了,他这会子来,小姐您一定喜欢的不知怎么办才好呢?”朱雪雁听了这话,不由大是摇头,她跌着脚儿叹道:“张伯,你这还不是胡诌么?我哪里有见太子殿来,便欢喜的不知怎样的?你你你……哎!”忙忙撇过张伯,直直往客厅而去了。

太子殿下花纯仁此刻正坐在朱家的客厅里,心情既是欣喜激动,也是忐忑不安。好在,朱雪雁终于来了。他见她沉沉儿地立在客厅门外间,只是不进来,可是那一双明媚的眼睛儿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似乎透着许多难猜的心思。花纯仁见她不进来,心中疑惑,倒是不得不站立了起来,笑着走到海棠门边,轻声对她说道:“这是怎么了?门儿倚了个绝色的姑娘,可怎么竟不进自家的门儿呢?”朱雪雁听了,这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听的心儿一阵恍惚,她心中激动,眼波中不禁有些湿润,还是怔怔地看着花纯仁,拿着手帕儿擦了擦泪花儿。

花纯仁轻声戏谑说道:“我竟是弄不懂了?姑娘,你的眼儿是怎么了呢?想必是有着什么伤心的事儿?”朱雪雁听了这话,笑了说道:“没什么。可能是仲夏时节,外间的虫儿多吧,一时迷了眼儿了。自是不碍事儿的。”花纯仁低了头看她,见她这些时日不见,身形已是瘦削了不少,他温言道:“怎地还不进来?外头这毒日头的,晒伤了可不好!”

朱雪雁听了,方走进厅里,花纯仁激动难耐,拉着她的手儿笑道:“这些日子,我可是想你的很!无奈这些时日我父皇病着,这些公事都是着令我处理,不准旁人插手一二。好在我天赋异禀,将这些繁杂冗长的公务给事倍功半地处理了!这才能抽个小空儿来看你!”

朱雪雁听了这话,心内酸楚,她慢慢说道:“太子殿下,其实这是皇上皇后变着法儿不让你出宫罢?”花纯仁听了,有心安慰她,遂笑道:“你多心了,为若是不能出来,那么现在可不是在你的府上么?你可是在怪我,怪我这一个月没有来看你!”朱雪雁听了,笑道:“你是太子殿下,自是国事繁忙的,我一介民女,怎么敢责怪太子殿下?”花纯仁听了这话,觉得不是味儿,忙说道:“那我好好儿的来看你,怎么见你没有半丝的愉悦?这不是在怪我,还能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