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
《悲回风》收入《楚辞·九章》之中,为最后一篇。旧以为屈原所作,而宋代以来学者多疑之。《悲回风》末尾说:”望大河之洲渚兮,悲申徒之抗迹。骤谏君而不听兮,任重石之何益?“其”悲申徒之抗迹“一句,是就申徒狄的谏君不听,投水而死言之。王逸以来学者因此认为本篇为屈原所作,将”骤谏君而不听兮,任重石之何益“看作为屈原临死前的自述;即使主张本篇非屈原所作者,也以为它是唐勒、宋玉之徒悼念屈原之作。
我们认为,如果屈原真会说”骤谏君而不听兮,任重石之何益“那样的话,他就不会跳江了。魏了翁《鹤山渠阳经外杂钞》卷二录有李壁《王荆公诗注》在《闻吕望之解舟》中所附《诗后漫记》云:”《悲回风》章云:‘吴信谗而弗味兮,子胥死而后忧。’吴之忧,楚之喜也。置先王之积怨深怒而忧仇敌之忧,原岂为此哉?“本书在《惜往日》题解中已谈到其中引伍子胥、申徒狄为同道等问题。这里就本篇非屈原所作再补充几点证据:
(一)篇中说:”浮江淮而入海兮,从子胥而自适。“这显然是楚都徙于淮河流域以后人们习用的口吻。伍子胥是投江而死,尸入于海。只有淮河流域才要由淮入海。楚都迁陈(今淮阳)以前作家的作品中多言”江汉“、”江夏“,而没有以淮河为喻的。
(二)本篇所反映的思想不像《远游》《惜誓》那样有明显、浓厚的道家的思想。陆侃如、冯沅君《中国诗史》中说:”篇中‘吸湛露之浮凉兮,漱凝霜之雰雰’一段,全为方士口吻,与《远游》‘餐六气而饮沆瀣兮,漱正阳而含朝霞’一段相近,所以是同样的不可靠。“陆、冯二氏认为《悲回风》非屈原所作是对的,但认为这一段文字全为方士口吻则欠妥。因为”吸湛露“、”漱凝霜“同《离骚》的”朝饮木兰之坠露“之类并无大的不同。
1从篇中提到的人物比较,《远游》中提到的赤松子、韩众、王乔、王子(王子晋),全是传说中的仙人;也提到傅说,却是以其”托星辰“而言之。《悲回风》中则只提到彭咸、申徒狄和介子、伯夷,前者为楚先贤,后者为古代著名的贤人。从所提到的类型人物而言,《远游》中提到的”真人“、”羽人“,是庄周、杨朱以来道家向宗教转变过程中产生的理想人物;而《悲回风》中只写到”佳人“、”孤子“、”放子“,全为现实社会所有。
2从人生理想言,《远游》中提到的”登仙“、”得一“、”化去“、”气变“、”绝氛埃“、”餐六气“、”漱正阳“、”含朝霞“、”丹丘“、”不死之旧乡“、”遐举“,全是神仙家和原始道教的一套;而《悲回风》中则只有”远志“、”抗迹“、”赋诗“、”谏君“之类。
3从思想范畴而言,《远游》中提到的”神倏忽而不反,形枯槁而独留“,已为后来道教尸解说之****;提到的”虚静“、”澹无为“、”精“、”壹息“、”审壹气“、”道“、”太仪“、”玄武“,也全是道家和早期道教理论与传说的产物。而《悲回风》中则只有”情“、”志“、”远志“、”眇志“、”性“、”愁“、”文章“、”统世“、 ”从容“、”老“、”思心“、”省想“、”相感“等。
要之,《悲回风》中毫无道家思想,因素甚明。
从各个方面来看,《悲回风》实与《九辩》相近:
(一)都表现了一个受到打击、排挤而离开朝廷的文人的经历与思想。如《九辩》云:”去故而就新“,”贫士失职而志不平“,”羁旅而无友生“,”去乡离家兮徕远客“;《悲回风》云:”超惘惘而遂行“, ”孤子吟而抆泪兮,放子出而不还“,”求介子之所存兮,见伯夷之放迹“,”骤谏君而不听兮,任重石之何益“等。
(二)反映了同样的政治环境与作者的态度。如《九辩》云”世雷同而炫曜兮,何毁誉之昧昧“、”纷忳忳之愿忠兮,妒被离而鄣之“;《悲回风》云”万变其情岂可盖兮,孰虚伪之可张“。两者都反映了朝廷中结党营私、颠倒黑白的状况,从中也可以看出作者对当时朝政的态度。
(三)都表现了极大的个人哀愁。如《九辩》云”中憯恻之凄怆兮,长太息而增欷“,”心怵惕而震荡兮,何所忧之多方“,”独悲愁之伤人兮,冯郁郁其何极“;《悲回风》云”终长夜之曼曼兮,掩此哀而不去“,”愁郁之无快兮,居戚戚而不可解“,”伤太息之愍怜兮,气於邑而不可止“,” 愁悄悄之带悲兮,翩冥冥之不可娱“。
(四)都表现出隐居以自保的思想。如《九辩》云”闵奇思之不通兮,将去君而高翔“,”愿赐不肖之躯而别离兮,放游志乎云中“;《悲回风》云”蛟龙隐其文章兮“,”独隐伏而思虑“。
(五)都表现出自重自赏的情绪。如《九辩》云”有美一人兮心不绎“,”私自怜兮何及,心怦怦兮谅直“; 《悲回风》云”惟佳人之永都兮,更统世以自贶“,”惟佳人之独怀兮,折若木以自处“。
(六)表现了不与坏人同流合污的态度。《九辩》云:”骥不骤进而求服兮,凤亦不贪喂而妄食“,”与其无义而有名兮,宁穷处而守高“,”食不偷而为饱兮,衣不苟而为温“;《悲回风》云”故荼荠不同亩兮,兰茝幽而独芳“,”宁溘死以流亡兮,不忍为此常愁“。
(七)都表现了惜时叹老的情绪。如《九辩》云”时亹亹而过中兮“,”岁忽忽其遒尽兮,恐余寿之弗将“;《悲回风》云”岁曶曶其若颓兮,时亦冉冉而将至“。
(八)《九辩》中提到的历史人物如尧舜、宁戚、申包胥、齐桓公、伯乐等,类型化人物如贫士、美人、诗人,思想范畴如”思“、”谅直“、 ”德“、”耿介“、”志“、”忠“、”美“、”武“、”性“、”诵“等,也同《悲回风》大体属同一思想体系。
由以上八个方面可以看出《悲回风》与《九辩》在思想上多有共同之处。这不会只是巧合。
除了上面谈到的几点之外,还有五点也可以使我们看到《悲回风》与《九辩》的作者在心理上的共同特征。
第一,都表现出对自然现象变化的敏感和观察的细致。可以说,这两篇的作者都具有很注重自然变化的诗人的眼光、感受与情怀。这一点处处可见,不详论。第二,两篇都写到漫漫长夜,不能入眠。《九辩》”去白日之昭昭兮,袭长夜之悠悠“,”卬明月而太息兮,步列星之极明“;《悲回风》”涕泣交而凄凄兮,思不眠以至曙“。看来作者精神衰弱,有失眠症。这同作诗赋当时的境况有关,也同作者的遭遇有关。第三,都反映出对诗赋创作的喜好。《九辩》云”窃慕诗人之遗风兮“,”自压桉而学诵“;《悲回风》云”窃赋诗之所明“。第四,有些句子很相近,反映了作者遣词造句的习惯。如《九辩》”虽重介之何益“,《悲回风》”任重石之何益“等。第五,《九辩》中”窃夫蕙华之曾敷兮,纷旖旎之都房。何曾华之无实兮,从风雨而飞飏“,正是《悲回风》全篇意象的概括表现。
由这些,我们完全可以肯定《悲回风》与《九辩》是同一位作者所作,它们的作者便是宋玉。
悲回风之摇蕙兮[1],心冤结而内伤[2]。物有微而陨性兮[3],声有隐而先倡[4]。夫何彭咸之造思兮[5],暨志介而不忘[6]!万变其情岂可盖兮[7],孰虚伪之可长[8]!鸟兽鸣以号群兮[9],草苴比而不芳[10]。鱼葺鳞以自别兮[11],蛟龙隐其文章[12]。故荼荠不同亩兮[13],兰茝幽而独芳[14]。惟佳人之永都兮[15],更统世而自贶[16]。眇远志之所及兮[17],怜浮云之相羊[18]。介眇志之所惑兮[19],窃赋诗之所明[20]。
惟佳人之独怀兮[21],折若椒以自处[22]。曾歔欷之嗟嗟兮[23],独隐伏而思虑。涕泣交而凄凄兮[24],思不眠以至曙[25]。终长夜之曼曼兮[26],掩此哀而不去[27]。寤从容而周流兮[28],聊逍遥以自恃[29]。伤太息之愍怜兮[30],气於邑而不可止[31]。
纠思心以为兮[32],编愁苦以为膺[33]。折若木以蔽光兮[34],随飘风之所仍[35]。存仿佛而不见兮[36],心踊跃其若汤。抚佩衽以案志兮[37],超惘惘而遂行[38]。
岁曶曶其若颓兮[39],时亦冉冉而将至[40]。蘅槁而节离兮[41],芳以歇而不比[42]。怜思心之不可惩兮[43],证此言之不可聊[44]。宁溘死而流亡兮[45],不忍此心之常愁。孤子吟而抆泪兮[46],放子出而不还[47]。孰能思而不隐兮[48],照彭咸之所闻[49]。
登石峦以远望兮[50],路眇眇之默默[51]。入景响之无应兮[52],闻省想而不可得[53]。愁郁郁之无决兮[54],思戚戚而不解[55]。心羁而不开兮[56],气缭转而自缔[57]。穆眇眇之无垠兮[58],莽芒芒之无仪[59]。声有隐而相感兮[60],物有纯而不可为[61]。藐蔓蔓之不可量兮[62],缥绵绵之不可纡[63]。愁悄悄之常悲兮[64],翩冥冥之不可娱[65]。凌大波而流风兮[66],托彭咸之所居[67]。
上高岩之峭岸兮[68],处雌霓之标颠[69]。据青冥而摅虹兮[70],遂倏忽而扪天[71]。吸湛露之浮源兮[72],漱凝霜之雰雰[73]。依风穴以自息兮[74],忽倾寤以婵媛[75]。冯昆仑以瞰雾兮[76],隐山之清江[77]。惮涌湍之礚礚兮[78],听波声之汹汹[79]。纷容容之无经兮[80],罔芒芒之无纪[81]。轧洋洋之无从兮[82],驰委移之焉止[83]。漂翻翻其上下兮[84],翼遥遥其左右[85]。泛潏潏其前后兮[86],伴张驰之信期[87]。观炎气之相仍兮[88],窥烟液之所积[89]。悲霜雪之俱下兮,听潮水之相击。借光景以往来兮[90],施黄棘之枉策[91]。求介子之所存兮[92],见伯夷之放迹[93]。心调度而弗去兮[94],刻著志之无适[95]。
曰[96]:吾怨往昔之所冀兮[97],悼来者之逖逖[98]。浮江淮而入海兮[99],从子胥而自适[100]。望大河之洲渚兮,悲申徒之抗迹[101]。骤谏君而不听兮[102],任重石之何益[103]!
(据白化文等点校洪兴祖《楚辞补注》,中华书局,1983年)
[1]回风:旋风,古代也称为”飘风“。王逸注:”飘风回邪,以兴谗人。“古籍中常用以象征邪恶势力。蕙:香草名,楚辞中常用来比喻贤人或高尚的品格。
[2]冤结:郁结。闻一多《九章解诂》:”冤结犹郁结也。“冤,朱熹引一本作”菀“,洪兴祖引一本作”宛“。按:当作”菀“,”宛“为”菀“字之借。”菀(yù)“通”郁“。《诗经·小雅·正月》:”瞻彼阪田,有菀其特。“朱熹《集传》:”菀,茂盛之貌。“又《小雅·小弁》:”菀彼柳斯,鸣蜩嘒嘒。“郑《笺》解”菀“为”茂盛“。其作”冤“者,形近而误,且”菀“又音yuàn,误而不易察知。
[3]物:指回风。王逸以为指香草。汤炳正《楚辞类稿》引”物有微“二句与下”声有隐而相感兮,物有纯而不可为“二句云:”这两节诗的句型是一致的。从修辞习惯看,前人多用之。如《文选》班固《幽通赋》云:‘物有欲而不足兮,亦有恶而不避。’又如《文选》张华《鹪鹩赋》云:‘夫言有浅而可以托身,类有微而可以喻大。’据此二例,则每句皆以相反二义组成。如班赋‘有欲’与‘不足’,‘有恶’与‘不避’;张赋‘有浅’与‘托身’,‘有微’与‘喻大’,皆为矛盾关系。……今谓‘物有微而陨性兮’两句是承上句‘悲回风之摇蕙’而来,‘物有微’指秋风而言,言秋风之为物其始虽然微小,而足以陨伤草木之生命,秋风之为声其来虽然隐约,而为肃杀之气的先导。这都是喻谗人微言中伤之意。“其纠正王说,论证严密,极是。性:通”生“,生机。
[4]隐:隐约。倡:通”唱“。此句言回风之声虽起于隐约,却是秋声之先导。
[5]夫:发语词。彭咸:楚先贤,以洁身自守闻名于世。之:犹”是“,起将宾语提前的作用。造思:追怀,成思。
[6]暨:读为”气“。《说文》”气“重文作”暨“。气志:这里指气质与志向。介:甲胄,引申为坚硬、坚牢、坚强。上二句说:为何要追思彭咸?因为他的气质、心志坚忍不拔,使我不能忘怀。
[7]万变其情:指人们在不同的时期、不同的情况下情感、情绪的种种变化。盖:掩藏。汪瑗《集解》曰:”盖,掩也。“
[8]孰:何。虚伪:指虚假的表象。上二句说:一个人的情感、思想在不同情况下会有种种变化,但无论怎样变也离不开其本质。明末周拱辰《离骚草木史》云:”质实者不磨,虚诞者终灭,故曰情不可盖,伪不可长。“
[9]号(háo)群:求群。号,大声吼,呼叫。
[10]苴(chá):枯草。”草苴“泛指秋天的枯草,喻群小。比:合,并。这句说:枯草聚合一处并不芳香。此喻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11]葺(qì)鳞:以鳞覆盖其身。王逸曰:”葺,累也。“此就鳞之排比密集言之。朱熹注:”葺,整治也。“是就鳞片整齐地覆盖其身言之。戴震《屈原赋注》:”葺,言其鳞次也。“解释甚确。自别:别于其他鱼类或其他动物,以炫耀文采,显示自我特征。鱼为水虫之小者,这里指一般人。
[12]文章:指蛟龙身上的鳞甲、花纹。蛟龙为水中巨大神圣之物,而龙又可以腾入云中。这里喻非常之人。
[13]荼(tú):一种苦菜。荠(jì):春天最早生出的一种野菜,味香甜鲜美。不同亩:不生在同一片地中,比喻不同品质的人不能相处。
[14]兰:兰草,即泽兰,一种香草。茝(zhǐ):白芷。”茝“为”芷“的本字。幽:处于隐蔽、僻静之处。独芳:独自保持着自身的香味。言既不受其他腐臭之物的感染,也不因处于幽僻之地而失去香味。
[15]惟:唯独。佳人:美好的人。这里是泛指,但包括作者在内。因为此节意连下节,其间并无转折,而下节末句云”窃赋诗之所明“,”窃“为自谦之词,不用于他人。闻一多认为指彭咸,误。王夫之《通释》:”佳人,犹言君子。“永都:永远美丽。都,本义同”鄙“相对,指人穿着与气质上的齐整、华美、得体、时尚,引申为人外貌之美。这里用以指内心美。朱熹《集注》:”都,美也。“
[16]更:经历。统世:朱熹《集注》:”谓先世之垂统传世也。“”更统世“犹言经历数代。宋玉为由楚怀王朝经顷襄王至考烈王时人。经历三世,故如此说。自贶(kuàng):自许。王逸注:”贶,与也。“”贶“之本义为赐予、嘉惠,引申为自许、自重。
[17]眇(miǎo):远望。《文选·东京赋》:”眇天末以远期。“注:”眇,视也。“字一作窅。《声类》:”窅,远望也。“(《文选·敬亭山诗》注引)闻一多《九章解诂》:”案眇望一声之转,眇即望矣。“所及:所到达的地方。及,届,至。《九章解诂》:”心之所之曰志,其所之绝远,故曰远至。“
[18]怜:惋惜。相羊:同”徜徉“,徘徊。汪瑗《集解》:”所及,谓志之所之,其高远直与浮云齐也。谓之怜者,盖以自怜其志之高远而不能有合于世也。谓之曰浮云者,盖浮云轻则愈高远也。“徐焕龙《屈辞洗髓》:”幽眇莫知之志所及,虽天际之高,而举世无徒,空虚无着,无异浮云,则亦见浮云而怜惜,与之相羊而已。“各有所见,俱可参考。
[19]介:通”忦“,痛恨,切齿。《方言》卷十二”忦,恨也。“又卷二:”,怒也。小怒曰。“《说文》:”,齿相切也。“闻一多《九章解诂》:”忦、义通,盖本一字。“眇:通”渺“,小。此言痛恨一些目光短浅的人始终迷惑不解。
[20]窃:用于自己行为的谦辞,私下里。诗之所明:诗中所明白称说的道理。
[21]独怀:与众不同的独特胸怀。
[22]若:杜若,一种香草。椒:花椒,生于落叶灌木椒树,古人以为香物,今用为调料。自处:独处。处,居住。此句言佳人只有自己折取香草香花,以保持自身的修洁。汪瑗《集解》:”上章言己立志之高远,此章伤己高远之志隐伏而无所用也。“
[23]曾(céng):通”层“,重叠,一次一次地。歔(xū)欷(xī):叹息抽咽。嗟嗟:连连悲叹之声。
[24]涕泣:鼻涕与眼泪。涕泣交流是极度伤心、情感失控下的表现。凄凄:凄怆。
[25]至曙:到天亮。曙,天刚亮。
[26]终:终了,竟,整个。曼曼:形容很长。王逸注:”曼曼,长貌。“《广雅》:”绵绵,曼曼,长也。“王念孙《疏证》云:”字亦通作‘蔓’。《逸周书·和寤解》‘绵绵不绝,蔓蔓若何’,绵绵,小长貌,蔓蔓,大长貌。是绵绵、蔓蔓皆长也。《楚辞·九章》云‘藐蔓蔓之不可量兮,缥绵绵之不可纡。’绵绵犹蔓蔓耳。“这句是从心理感觉上言之。
[27]掩:挥去,使之离开或停止动作。扬雄《方言》卷十:”攘,掩,止也。“洪兴祖《补注》:”掩,抚也,止也。“汪瑗《集解》:”掩,挥也。“即挥去、丢开之意。清夏大霖《屈骚心印》:”因思而不眠,惟不眠而恨夜长。夜长不胜哀,而哀愈不可掩遏,消遣不去矣。“
[28]寤:醒来,醒着时,这里指由床上起来。从容:安逸、舒缓的样子。周流:周游,各处走一走。汪瑗《集解》:”周,遍也;流,游也。流与游古通用,故史传言上流皆作上游。“《屈骚心印》:”周流,闲行,消遣也。“”而“原作”以“,与下句重,不合楚辞行文通例。据洪兴祖、朱熹引一本改。
[29]聊:姑且。逍遥:优游自得的样子。自恃:自持,自制。清刘梦鹏《屈子章句》:”自恃,自镇其情无令过伤之意。“《九章解诂》以”恃“为”持“之误,似不必。
[30]太息:叹息。愍怜:怜悯,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