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星河到真没想到这天上还真有掉馅饼的好事,而且这饼居然还真就好死不死的落他身上了,不过他虽为狗熊,却一点也不笨重莽撞,相反,他向来处事谨慎,从不贪不义之财,也从不干不明缘由的事儿。
事实上京城离西藏说近不近,可你非要说远,那也并非真的很远,只要识得路,连夜不停的赶,不用半个月到,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可问题就是他和牛月人如今半身的法力都被歹人封住了,也就会点个火,吹个风,他修为强,维持人形那是并没有什么问题的,但牛月人生性懒惰,总不愿和他一块儿练,这不刚被封住,牛尾巴就伸出来了,还好他的裤子打,裹一裹,塞一塞,尚且还能挡得住。
可出远门,这样总不是长久之计,何况还是得跟旁人同行,万一穿帮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杀了那两个人还是不杀,毕竟自从楚材出生之后,他已经金盆洗手很久了,不太想破戒。
所以当店小二把东哥的话原原本本的转诉给他听时,他也只是高兴了那么一小会儿,就恢复理智,摆手,欲要托辞,“不了不了,我在这干得挺好的,而且去西藏的路费都存到一大半了,还差一点点而已,没必要麻烦人家,何况虽说都是去西藏,可西藏这么大,总不会巧到,刚好要去同一个地方吧?”
“我说老河,你也真是的,钱人家出,只不过人家不认识去西藏的近路,让你带到而已,又不是要请佣工,一路随行,到了西藏就可以各走各的了,谁也碍不着谁,怕什么?还可以省下一大笔钱呢!”店小二有的时候真有点受不了熊星河的这过于实在的性格,脑子肠子比那木板条还直邦邦的,一点都不会转弯,看在好歹这家伙自己给这么少的工钱,包吃住,伙食全是客人吃剩的剩饭剩菜,给住的屋子下雨还老漏水,他也不肯跳槽到别的饭店去,够义气的面子上,即便如此一来自己会痛失一名大厨,不过反正干到这个月底自己也要回乡下去了,就不想让他因为死脑筋白白失去一个这么好的机会,伸手,拽着他的一边袖子,就往门外扯,劝解是那叫一个苦口婆心,“你想啊!一路上,你们又得吃又得睡的,到了西藏难道就不用了?你那点钱根本不够用好吗?赶紧的,跟我走一趟,我是看出来了,这两位公子不是什么坏人,细皮嫩肉,你这么粗壮,真要怕,也是他们怕你,快点快点,别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熊星河还是有些犹豫,一直“可是”个不停,还时不时抬头看向阁楼顶儿,熊眼,满满的求助,谁知出乎意料,没等来牛月人的反对,让他好顺理成章的狠心拒绝这位好心的老板,却被她一双牡丹绣花屐给当头砸下来,正好在脑门儿上留下一红彤彤的鞋印,然后声音忍无可忍,不容置疑的吩咐,“熊星河,老娘我受不了了,儿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没功夫在这里跟你耗时间,马上给我去,不就是带个路吗?你要不去给我争取回来,再上来,看我不打断你的熊腿!”
熊星河向来是个妻管严,见牛月人都如此发话了,自然不敢再做推拒,也不用店小二拽得那么幸苦了,不住点头柔声细语的连应了好几声“是”后,屁颠颠的就朝前厅跑去。
东哥自认自己怎么都是见过些大风大浪的人了,断是不会同普通人一般,轻易因为某些事,而乱了阵脚,可这一次,她也是真的故作镇定不下去了,光绪的话犹如晴天霹雳,狠狠甩打在了她头顶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桌子翻了,兵兵乓乓地洒了一地的菜。
光绪一个箭步冲到东哥跟前,伸手,用力抓着她的双肩,摇晃,“告诉朕,珍格儿,那个奸夫是谁?告诉朕,朕要去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让他永世都做不了男人!”
许是东哥背叛他爱上另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是自己从前最不喜欢的柳吉,连日来,无法发泄的愤怒在瑾儿这件事上得到了突破口,因为他不爱瑾儿,自然也不必顾忌她会不会因此难受离开自己,所以光绪这次并未选择隐忍或是宽容的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而是终于做出了一个男人在妻子红杏出墙后,应该有的愤怒的态度。
“载湉你冷静一点,我也不知道,我是昨夜才刚发现这件事的。”东哥并未有说谎,虽然她是很想,可事到如今,话都说出去了,想要掩饰挽回,也只是徒劳挣扎罢了,所以她只是用这几日失而复得的好声好气的劝解,任由光绪将她的肩膀抓出五道红指印,力度之大,疼得从来对外界攻击没什么感觉的她,这次也眉头紧锁,倒抽了一口冷气。
“冷静?!你叫朕如何冷静?朕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碰了,还怀上了孽种,这种事若是传出去了,朕都没脸再去上什么朝了!”光绪徒然松开了握着东哥肩膀上的手,走到一旁角落,后背抵在墙上,身体下蹲,慢慢滑坐在地上,眼中都是绝望,“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对我,我对你们不好吗?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要出去寻欢作乐?我就这么的没用,不管怎么努力都给不了你们幸福是吧?连自己的女人都留不住,也难怪皇额娘还有那些朝臣都想拉我下台了,行啊!那就下吧!反正这个狗皇帝,我也不想当了,都走吧!全都走吧!”
话音一落,光绪抱头痛哭,因为情绪波动巨大,浑身抽动得格外厉害。
东哥看着哭得撕心裂肺的光绪,手下意识地抬起,捂住胸口,心脏的位置,她突然觉得在这一层皮肤下,有一双大手正躲在里头狠狠的猛抓着她的心脏,不然为什么她会觉得心口这么这么的疼?
熊星河刚走到廊下就听见外头前厅的大动静了,猛地停下脚步,同时伸手拦住不明所以想要上前查看一番的店小二,竖起耳朵仔细听,当听到光绪含泪的哭诉的,虽然内容断断续续的,可还是大概猜出了应该是家中妻子不安分,水性杨花勾汉子,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不仁不义之人,这不,还没等东哥做出什么反应,他就边在心中感叹这凡人就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就活那么数十年都能搞出这么大的风风雨雨来折腾,不像他们妖怪,活了几千万年,也就爱上那么一个人,边撩开挡在身前的布帘,快步流星走到光绪身旁,伸手,扶他起来,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中气十足的喊:“兄弟,天涯何处无芳草啊!喂了一骚娘们儿,哭成这样,不值当,赶紧起来,做出一番事业,让她好生后悔当初怎么自己就背叛你才是正道啊!”
“喂!大块头,你怎么说话的?我姐姐才不是..........”东哥气不过熊星河辱骂瑾儿,因为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她的姐姐,姐姐一向安守本分,半分逾越之举,都不曾有过,如今发生这样的事,定是有什么苦衷的,反正断不会像熊星河说的那样,只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可话刚出口,还没说完,就察觉光绪泪眼婆娑地视线看向自己,犹豫过后终究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出来,反而改口,利用熊星河赶紧把这个尴尬的话题转出去,“喂!我说你这个大块头你是谁啊你?莫名其妙的冲出来做什么?”
因为东哥很清楚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是这个男人啊!毕竟爱人一个接着一个背叛自己,换做她,也挺受不了的,若是现在自己再替瑾儿说好话,恐怕就是往光绪伤口上撒盐,好不了不止还会令他更觉得疼痛难忍,雪上加霜啊这是。
熊星河这才回头,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一身绒皮装,一看就身价不凡的公子哥,只觉得越看越奇怪,可真要说哪里奇怪?他又说不上来,是觉得眼前这人儿说是男的吧!长得也忒瘦了点,看看那腰肢,纤细得只需盈盈一握便可抓全了,可还说是女的吧!眉眼中隐隐透出的英气,也不是假的,更不是想装就装得出来的。
东哥见熊星河只是看着自己,却一句话也不说,遂将目光瞥至,躲在熊星河健硕身躯后头,看着摔碎一地的碗盘,心疼得脸都扭成麻花糖了,抬手,抽出系在腰上的钱袋子,丢给他,“掌柜的,真是对不住了,我家兄近来心情不佳,你的盘子桌子,摔坏了,我赔给你,不过我让你找的人呢?怎么还为见着?”
店小二是个生意人,向来只认钱,见东哥直接把钱袋子扔过了来,赶紧就伸手去接,接完后,掂了掂,发现还挺沉,喜出望外的打开来看,好家伙,里头装着的都够他一年不愁吃穿了,连忙就拉过来熊星河的手,将他拉扒到东哥面前,嬉皮笑脸地介绍:“喏!就是这位,熊星河,熊大哥,他知道哪条路最近能最快到西藏去,就是没有盘缠,在我这做工赚钱,他可真好命,遇到公子您这样的贵人。”
小二和光绪都是普通人,东哥本身又在身上下了点功夫,所以他们并未察觉异常,也是正常的,方才离得远,熊星河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可如今距离一被拉进,他立刻就感觉到了东哥身上的寒气,和细微的腐臭味,还有那气若游丝的呼吸声,可他敢肯定这呼吸声并非是面前这个男人发出来的,而是某个他看不见的什么东西。
东哥也察觉熊星河的不对劲儿,法力虽然被封住了,可那浓郁的妖气没有,只是如此正好,一路上,她也不必多加掩饰那么辛苦了,大家都是怪物嘛!互相帮帮也没什么。
“你是谁?”熊星河眉头紧锁,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他能隐约感觉到眼前这男人的不一般,即便自己全盛时期也并非是他的对手,压低声询问的同时也在拖延时间,好想办法如何能全身而退,“为何做出如此残忍的事?这具身体的主人与你有仇?”
东哥似乎是看出了熊星河的想法,嫣然一笑,上前,抬手,搭在熊星河的肩膀上,嘴靠近他耳畔,低语,声音鬼魅中透着一股浓浓的**,“妖怪先生,我们来谈笔合作吧!你和我各取所需,我送你去你要去的地方,你帮我带路,你放心,我会对你做些什么的,现在我也没那个心情和时间。”
“你要去哪里?”熊星河有些动摇,毕竟方才店小二的话说的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照他这么存钱,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楚材身边,他最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老觉得儿子可能要出事了,必须马上回去,那个什么星身边的那个小女孩的宠物之前就曾扮成过楚材的模样骗了他们夫妻俩,根本难以分辨啊!他说了东西在楚材手里,也不知道那混蛋会不会借自己去西藏这个机会,去害楚材,可恨的是自己没有了法术,鬼市的门根本看不到,无法找烨华求救,若是能走条捷径,纵使铤而走险,也并非完全是坏事。
“勒塔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