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学生物’考了多少?”孙伟问倚在栏杆上看远方的致远。
“出了?”致远回过头来,露出一副疲倦的、毫无生气的脸,说,“我看看。这课绝对挂不了吧,题那么简单。”
致远掏出手机登上教务系统瞄了一眼,脸上的惆怅顿时少了不少,他略微轻松地说:“75。还凑合。毕竟我只是在考前两个小时看了看。”
“题是简单,很多都是高中的知识。我也考了七十几。”孙伟边说边往致远身边凑。
“你干什么?”致远一脸嫌弃地问,以为他又要像平时一样摆一些下流动作了。
“不是,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孙伟压低了声音说道。
“啥?”
“咱们的化学考试不是都提前交卷了吗?”
“对。”
“咱俩走的时候,就剩几个人了,对吧?”孙伟挤了挤眼说道。
“咦?我想想。”致远微微皱起眉头来,眼珠子在眼眶转了一圈,说,“是这么个回事。”
孙伟凑得更近了,他捂着嘴,在致远耳边说道:“听说老师最后给一直坚守在那里的同学答案了!他们都考了九十多。”
“我擦,不会吧。你听谁说的?”致远好像听到了奇闻怪谈一般朝另一边侧了下身子,吃惊地看着孙伟。
“咱们宿舍老朱说的。”孙伟看了看来往的同学,小声说道。
难以置信的表情仍然凝聚在致远脸上,他皱着眉,瞪着眼,舌头在嘴里打转,直直地看着空气发呆。孙伟把手指往致远眼前晃了晃,挤了挤致远肩膀,问:“你说这次考试会吗?”
“不会吧。”致远摊开手,表情僵硬,“要不然怎么搞?”
“那你提前交卷吗?”
“不交!”
“嘿嘿嘿。”两人意会地笑笑,一起走进了教室。
考试不一会儿就开始了。考卷一发,教授和助教就在教室的走道慢慢踱步,偶尔扫视一下同学们的卷子。卷子刚发下去,教室里顿时响起了疾风骤雨般的写字声,慢慢地声音微弱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教室里只剩下了几道声音,其中有一道声音尤为响亮,只听见“咚咚咚”的撞击声,好像炫耀般地把笔尖在桌子上狠狠地砸。停下笔的同学纷纷把头转向他,原来是素有“千古学帝”之称的冯伟,老师走到他旁边看了看,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走开了。不一会儿,教室里只能听见冯伟的独奏曲了。而此时致远手中握着笔,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的空气,看来他又把自己投射到过去或者未来的某一时空了;孙伟贼贼地向前面窥视,一方面又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看起来实在可笑;有同学斜靠着椅子背上,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有同学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发出微微的呼声;有同学不知为什么发出呵呵声,把自己笑得浑身打颤;当然也不乏认真的同学,他们一遍又一遍验算着题目,绝不容忍丢失一分。桌子轻轻地晃动了一下,把致远拉回现实,原来教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旁边了,教授笑着翻了翻致远白得有些难看的试卷,轻声说:“在仔细想想,别发呆了。”致远尴尬地笑着点了点头,又向试卷看去,不久便叹了几声气,朝郭晓瞥去,那张美丽的侧脸好像轻轻地笑了笑,让致远觉得有些心痛。
熬完了剩下的二十分钟,致远和孙伟期待的并没有发生。孙伟问:“考得怎么样?”致远苦笑道:“估计悬啊。我没做多少。”孙伟拍拍致远肩膀,故作轻松地说道:“我也没做多少,不是还有平时分吗?再说了,我听说这个老师人挺好的。肯定会给咱们过的。”致远长呼一口气,说道:“但愿如此。”
三天后的晚上,致远正在自习室复习《线性代数》,突然电话响起。致远一看,原来是孙伟,马上走出教室接电话。“嗨,致远,成绩出了!”“啥成绩?”“大学物理啊。”“啊。你多少?”“我六十整。咱们宿舍三个六十整,朱华文和许文八十多。我帮你查吧。”致远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孙伟账号和密码。过了片刻,孙伟吞吞吐吐地说:“致远啊……那个……”致远心头一紧,问道:“不会是我挂了吧?我考了多少?”“55。”映入耳中的不止是这个悲痛的消息,还有几声幸灾乐祸、沾沾自喜的笑声,致远心头仿佛被深深刺了一下,不过致远还是心存侥幸地问:“你骗我吧。你看他们几个都笑了。”“额……没骗你,他们是笑你没及格。我们刚打赌说你要挂科。”“真是****!”“要不你回来……”“算了,我再看看《线性代数》,回来说。”
回到教室,致远的心情还是难以平静,他不断地想着自己的分数和那几声讽刺的笑声,越来越无法集中注意力,便收拾了书本快步走回宿舍。推开门,致远没和孙伟几个打招呼,便爬上床,打开电脑,登上教务系统,果然看到自己的‘大学物理’是55分。致远腿耷拉下来,顿时不知所措。
周凯看了看致远发呆的样子,说道:“致远,你这样吧。你给老师发个邮件,就说自己要保研,这学期没有好好学,以后一定努力,求个情,叫老师给你过吧。”
许文走过来低声说:“咱们隔壁的胖子,考了57分,给老师发了个邮件,不一会儿他的成绩就变成了六十整。”银门大学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对于平日里不甚认真考试突击的同学,老师一贯会手下留情,所以当大家看到六十整的成绩时,大学都心知肚明,这是老师给了些情面。
致远马上发了一份求情邮件过去。不一会儿,老师就回了,说是孩子你寒假回去好好复习,来年准备补考吧;教务处不允许这种考后和老师交流的行为,希望你以后不要这样做。致远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师说不行。”孙伟皱皱眉,拍拍致远的腿,调侃道:“都说大学挂了科,也算圆满,你现在也算圆满了。”致远苦笑了一声,又叹了口气,便仰头看天花板不说话了。宿舍几人都来安慰致远,说是事已至此,也不必再伤心了,后面还有几门更重要的考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