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飞下午干了一件蠢事。本来下午前两节课是没有课的,但是到了一点二十的时候,亦飞突然大叫--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神经地喊了起来:“嗨嗨嗨,快,上课了,上课了。”
除了睡得死气沉沉地腾飞--他自从开学到现在一直在专注地玩游戏,从《孤岛危机》到《刺客信条》再到《巫师》,号称“游戏王”--其他人已经惊醒了,罗青揉揉眼睛问:“三点多少了?我靠,我感觉我没睡多长时间啊。”胡京像僵尸一样直起身子来,耷拉着眼皮没有说话。庞华只是翻了个身,模糊地说了一句:“不是马克思原理课吗,我不去了,妈的。”周宏文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突然问道:“亦飞,这不才一点吗?”陆续直起身子的张亮和吴辉在床上摸了摸手机,一看时间骂道:“****,亦飞,你怎么这么坑!不是没有课吗?真是****!”
亦飞大窘,突然想起--今天前两节确实是没有课的。不停说着“对不起,不好意思”,张亮几个人口里骂着“真是****!”又躺回了床上。不久,宿舍里又响起了匀称的呼噜声--这是庞华的标志性声音,忽高忽低,像是低吟浅唱般有规律地演奏。
“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吵醒了我,”吴辉低声说。
“怎么了?”
“我趁现在撸一局。嘿嘿。”
“英雄联盟?”
“对啊。可好玩了。我让你玩,你还不玩。”
“我高中玩过,没意思,人就那么小,看着就难受。还是穿越火线好玩。”亦飞说。
“哪有?那是小学生玩的游戏,人民币玩家的天堂。你可以下一个试试。”
“不玩。”
过了几分钟,亦飞就听见“敌军还有三十秒到达战场,碾碎他们。”的声音。
到了晚上的时候,张亮似乎还没有忘记中午的事,生气得眉毛一扬一扬地问亦飞:“我靠,你不会是诚心捉弄我们吧?”
亦飞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当时脑子一下子短路了,就叫了。”
“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希望你下次看清楚再叫好不,你这精神还是很好的,但是我靠--无缘无故被人从熟睡中叫醒来,就跟头上挨了一闷棍一样,整个下午都晕晕乎乎的。”张亮面容疲倦,有气无力地说,“中午我态度不好,不要放在心上。”
“中午我也是不好意思。”
亦飞素有“帮倒忙”的称号。高中的时候,生活委员说了,“今天不要拖地。”通知的时候亦飞也在场,可是到了中午的时候,亦飞鬼使神差地跑去拖地--他既不是值日生,而且生活委员也不让拖。最后,生活委员以“你是不是想跟我对着干”为由不容反抗地罚亦飞拖了一周的地板。高二化学课后,亦飞要帮老师把一堆试管、酒精瓶放回实验室,老师说不用,亦飞却要坚持,亦飞“如愿以偿”地碎了几个试管,被老师训斥了一顿。
直到睡觉的时候,亦飞心中的愧疚、不甘才被浓浓的睡意驱散。
马上迎来了大家期待已久的国庆假。宿舍里只剩下亦飞一个了。张亮、罗青、胡京回家了;庞华、周宏文找同学玩去了;腾飞和马雅婷去外地旅游了。
亦飞望着空荡荡的宿舍和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的校园,叹了口气,拿了把凳子坐在阳台,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惬意地、孤单地看着银门大学的天空。一个月已经过去了,银门大学也失去了他新鲜的模样和神秘的面纱,大学生活与期望中的偏差有些大,课程渐渐也能听懂了,大学的生活节奏也慢慢适应了,回想起高考就像一场未曾经历过、遥远而又陌生的梦--听说高考又要改革了,但这样的消息在心上已经吹不起任何波澜,那就这样吧--但辰逸隐隐觉得自己的大学生活好像缺少了一些东西,使得整个很和谐的生活画面变得只是一块块美术元素的堆砌、毫无神采可言,就仿佛一个五官精致、皮肤姣好却没有任何气质的女子一般--亦飞心里不愿承认的是,自己是孤单的。
习惯了高中的那种朝夕共处、形影不离的学习生活之后,到了大学似乎没有人能够陪伴在自己身边了,以前生活的喜忧哀乐一下子像潮水一样席卷过来,不断地冲击着现如今一个人默默的生活,仿佛记忆是真实的,而此刻的生活像是失去了魂魄的钟表一样,虚有其表地晃荡着,只是惯性地前行。
我需要一个朋友,亦飞在心里呐喊--亦飞感觉自己和如今的舍友--现在自己唯一可以接触到的人之间有着一层像谜一样的隔阂,不知是自己固执打造的心墙,还是自己想努力回到过去生活所产生的多愁善感的猜疑。但无疑自己是孤单的,亦飞感觉自己的心田就像一块久旱的土地,渴望友谊之泉能够喷涌而出,滋润自己饥渴难忍的灵魂、心胸。前几个晚上,亦飞一个人跑到操场和故友打了几通电话,谈论“知己难觅,知音难求”,他们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越来越觉得往事就像镀上了一层金黄色光泽的锦盒,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更加古朴珍贵,让人爱不释手,总是一遍遍地在手中抚摸,不愿意放下。
慢慢地哼起了《其实我还好》聊以慰藉自己空虚的心灵,想起了另一桩心事--自己那号称“冰封万里,沉寂万年”、像坚硬的石头般的心突然春心萌动了,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女生的他,莫名其妙地被过往的女生吸引、驻足欣赏。
前几日,在鬼使神差下,亦飞竟然问一个坐在操场观礼台观看足球场比赛的美女:“嗨,我想问一句,你有男朋友吗?”美女皱眉上下打量了下亦飞,不屑地说道:“没有,又能怎样?”然后起身离开了。亦飞狠狠地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