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四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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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46.寻香记(六)

阳光明媚,天空湛蓝。辰逸走在宽阔的学知路上,望着柔光倾泻下枝叶茂密的大树,看着风度翩翩来来往往的学子,长舒了一口气。

辰逸喜欢这种无拘无束的散步,脑中空无一物,心中空空荡荡,只有黑色的瞳孔体察着世界,只有灵敏的鼻孔吮吸着大自然的气息,只有安静的耳朵聆听着天地间的声音。他有时对着一颗破败的古树发呆,抚摸他丝滑的老树皮,端详他布满觳皱的面孔,倾听他与轻风沙沙作声的密语;有时对一片落叶思索,想他归心似箭满满乡愁,想他义无反顾零落成泥,想他历经风雨终究抵不过萧索的西风;有时对着一朵惬意的白云感慨,叹白云苍狗世事无常,叹物是人非过去成追忆,叹自己戴着枷锁而云霞心无所羁。

辰逸想起一个搞笑的图片,讲的是一个人铲了一堆沙子在街上,然后这个人躺在沙子上悠闲惬意,而下面的配图文字是“只要心中有沙,那里都是马尔代夫。”虽说有些可笑,但是仔细想来,也不无道理。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全凭看山人。

“咦”,辰逸抬起头往背后看去,心里嘀咕着:“难道是周兰馨?”

同样是如瀑的长发,同样是如同秋水般的眼眸,同样是有着完美曲线的侧脸,这令辰逸有些错愕,也有些惊诧--周兰馨和一个男生在一起牵着手走着。

在那一刻,辰逸所谓的平和、愉悦、舒畅的心情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震惊、无措、愤慨。片刻前空空如也的心胸一下子塞进去很多失落、伤痛、打击,心中拥堵难以排解。辰逸看看天空,如洗的碧空突然布满了污秽,明亮的阳光也变得黯淡起来,柔光洒在脸上却如冰雨般刮刻,天旋地转,雷霆万钧,这一切来得都那么突然。

辰逸想追上去再仔细看看,可是刚迈出两步就放弃了,向着反方向走去。

“故事尚未开篇就已经结束。”辰逸嘀咕着低着头向宿舍走去。

“高鹏,高鹏,我给你说个事。”辰逸脸色阴郁。

高鹏正搓着键盘,发布号令:“操,赶紧上啊,你妈要被团灭了。操,亚索四杀。”

高鹏转过头来,脸色同样阴郁,骂道:“真他妈****,都是小学生吧。”然后问道:“辰逸,怎么了?”辰逸犹豫了一下说道:“没事,你继续玩吧。”

高鹏继续带上耳机,搓着键盘,甩着鼠标,口中大骂,唾沫横飞。

辰逸叹了一口气,关上高鹏宿舍的门。来到阳台,向下望去。那棵枝叶蔓延上来的老杨树变得那么丑陋,纵横的沟壑中似乎泛起阵阵黑气,让辰逸心悸而又厌恶;天空随风飘荡的白云变得那么虚伪,虚无缥缈的形体了无半点生气,只是终将散去的水汽而已;落叶也变得那般可憎,明明知道难逃一劫还要故作轻松,一个失败者还要扬起卑微的头颅,这是对自己命运的自我嘲讽吧。

……辰逸愤怒地问:“你为什么要骗我?”周兰馨默而不语。辰逸咬咬嘴唇,说道:“也罢也罢,不过一场浅梦。”

……

辰逸打开微信,看着她的照片,看着他们的聊天记录,长舒一口气,嘀咕道:该来的总会来的。

辰逸回到宿舍,打开电脑,打开浏览器,关上浏览器。辰逸打开音乐播放器,把歌单从最上面翻到最下面,也没有找到可以听的歌,关上播放器。辰逸打开久未玩过的英雄联盟,看着缓慢前进的更新条,他的心更加杂乱,便点了关闭按钮。叹了口气,辰逸斜靠在墙上,用手敲打着手机屏幕,时而用牙齿咬咬嘴唇,眼睛里流露出黑色的哀伤。

叹了口气,辰逸打开qq,给王静发了句:“我好像看到了周兰馨和另外一个男生在一起。”

半天也没有回复。

辰逸望着空气发呆。终于震动声带来了王静的调侃:“看来你要成为备胎了。哈哈。”

王静又发了一句:“现在女生都流行找备胎。”后面配了一个调皮的表情。

辰逸发了一个愤怒的表情。

王静:“你不会看错了吧。”

辰逸:“希望看错了。不过我还是很担心。”

王静:“我真服了你这双小眼睛了,看错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不是还说我像巩俐吗,我哪里有半点像啊。”后面发了个流涕的表情。

辰逸:“难道真是我看错了?我心塞了很久。”

王静:我看你入戏太深了吧。虽说不能不当回事,也不能这么沉浸在其中吧。陷得越深,伤的越重。

月黑风高,辰逸裹了个外套就匆忙地往办公室跑。一进门,辰逸就着急地问道:“静姐,你给我--”

话音未落,辰逸就停住了,因为他看到周兰馨也在里面。

呆了几秒钟,辰逸僵硬的面孔挤出一丝微笑,把手举起来给周兰馨打了个招呼。周兰馨回之莞尔一笑。辰逸紧张的心情终于放下了一些,因为他看到了周兰馨的笑中散发着的淡淡喜悦,和对自己若有若无的好感。

辰逸感到自己心中的石头落地了,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心弦突然松弛了下来,他感觉自己的心里世界的景象在慢慢变化--冰冻千里的心灵疆域开始融冰,灰暗的天空突然万道金光乍现,灰蒙蒙的雾气在柔光的照耀下消失不见,黑夜逝去进入永昼,凄寒散去春回大地。辰逸分明看到那个笑容璀璨得可以照亮黑夜,温暖得可以驱散严寒,发着光亮,散着温暖,触动了心中最柔软的角落,引发心神共鸣。

辰逸没有和周兰馨说话,但是他却感觉他是能听到她的心跳的,她也能听到自己的心声。辰逸想,这个笑容无疑可以被永远的保留在自己的青春纪念册中,以纪念自己的恋爱的元婴开始蹒跚学步。

周兰馨走后,王静问道:“你有没有问问她有没有男朋友?”

辰逸笑着说:“不用问了。”

王静问:“就因为她给你笑了笑吗?”

辰逸点头说道:“存在因为相信而存在。”

王静笑笑:“别陷得太深。”

辰逸摇头说道:“已经无法自拔了。”王静露出吃惊的表情,并竖起大拇指笑着说:“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