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血色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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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番外:七年日记

1939年

男:终究放了她。并非我的本意,只是唯一可以保护她的方式。

或许心里也在奢求,这么做,至少可以让她记住我。不因为仇恨,只是单纯的记得。

假若有天她能抬首望一望上空,便会想起,曾经有那么一个人,陪着她看过日出。

那么每一天,她都会想起我。

1940年

男:战争打得异常辛苦,所有将士们都开始产生厌战的情绪。

我不会试图宽慰他们,这本来就是用生命在搏斗的战役。

想生存,就得流血!

只是看流的是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

1941年

男:父亲从东京发来电报,日本空军轰炸了美国珍珠港,国内为这一次英勇伟大的战绩狂欢不已,斗志昂然。

所有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大家更迫切希望我们能早日打破僵局,尽早统占华中周边的领土,顺理成章成为新一代中国的统治者。

消息传遍整个军营,将士们都振奋起来。

除了我。

上面只会拼命下达军令,为得到全方面的胜利而急红了眼。

而我们这些每天在用命去抵抗的战士们心里最渴望的,却只是安安稳稳睡上一顿好觉。

忽然有些厌倦了,这不像我。

1942年

男:不知不觉我已经来江西三年。同样,也打了三年。

先前被认定是强弩之末的国民军,竟然会坚持到现在。那些不时偷袭放冷枪的共匪游击队,更是阴魂不散的藏匿四周。

战争苦,此时才深有体会。

可再苦都得坚持下去,这是军人的天职。

1943年

男:后方运输没有按时抵达,在粮草短缺的情况下只有就地取材。从当地的村落收缴一些适用的物品。

有几名战士对其中一家的姑娘格外有兴趣。

我故意睁眼闭眼,毕竟他们是男人,也有需求。

然而那姑娘苍白近乎乞求的泪脸,陡然间令我回想起什么。

这几年被遗忘的东西实在太多。

我走上前,俯视着跪在地上衣冠不整的她,替她抹去眼角的泪。

同时,送了她一枪。

从此,她获得了清白。

1944年

男:又是同一个女人。

尽管她给我感觉还不错,可我就是不想同样的人或物,一再重复。

对我而言,什么样的女人都一样。

我要的,只是肉体上的解放,无需精神上的契合。

更因为我害怕习惯这种东西,一旦深根,就再也拔不去。

1945年

男:再次回到阔别已久的武汉,说不出何种滋味。

是无意?还是巧合?

在磨山的樱园,我发现了一样几乎快要记不起的物件——玛瑙手链。

光亮下,它一如当初那般眩彩夺目;伴着飞舞的花瓣,在树间摇摆……

过去的盟约,过去执迷不悟的我。一眨眼,又重新回归。

她来过。

终于,我和她,又再见了……

1939年

女:也是这样的天,懒洋洋的天。

我一个人坐在河堤边,望着匆匆流逝的江水,发起呆。

摸摸逐渐隆起的肚皮,突然后悔起来。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决定,也很冒险,但意识到时,我已经这么做了。

会好吗?

我仰头,迎接着刺眼的日光。

这是一种——习惯。

1940年

女:孩子满一百天,哥哥和地下组织的同志为他设了简单的宴席。

我很感谢哥哥肯接受这个孩子,感谢所有人对他的宠爱。

彦靖云,这是大伙给他取的名字。

可惜最应该感谢的人,不在……

1941年

女:又有同志被鬼子抓了。

我赶到汉口大孚银行附近,见到的却是日军惨无人道的虐待,残杀。

这个“杀人魔窟”,早已白骨累累;无论是真犯罪的,还是用来发泄的平民。

被抓到这里的人,没有一个能留住全尸,死得痛痛快快的。

瞅着一个在旁阴笑的日本军官,他高举的刺刀陡然间令我联想到另外一个人。

如果当初遇见的不是他,今日送进这刑场的人,必定有我。

或许,生不如死。

纵使不愿意承认,在残酷的现实中,我终究获得过一份幸运。

1942年

女:抗战越来越艰苦,前方奋力抵抗日军侵略的将士们,不惜一切代价都要阻止祖国进一步的沦陷。

骁宇现在不知道好不好,好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不过我相信,他一定会凯旋归来,中国一定会有希望,绝对能够顽强的撑到最后。

1943年

女:在大伙闲谈中,我又辗转得知关于那个人的消息。

自从放我走之后,他也离开了武汉,去了江西。

不是有心要提起他,只是总会不经意想起。

这并不代表什么。

我告诫自己,这并不代表什么。

1944年

女:一晃靖云都五岁了,真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有了他,我觉得生活再苦都值得。

很庆幸当初没有舍弃他,否则我也不会平添这么多快乐。

只是有一点令我不安,在他的身上,我总能看到那个人的影子。

就连小云好强的脾气,都如出一辙。

忽然有些害怕,却不知为何要害怕。

1945年

女:我害怕的事情终于来临了。

不该撞见磨山的樱花,不该感动于他的深情,不该到今时今日才丢弃,他送的手链。

因为他说,它包含着彼此的盟约;在那个日出。

我不知道是否为了一个虚幻而留着它,至少我很后悔,

为何,回首又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