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第二日早朝,钟离辉意外的发现木将军竟然来上朝了,似乎之前的伤已经好的,他精神不错,被一群老友围着询问身体状况。木将军一一回答,只是偶尔会抬眼,怨毒的盯着钟离辉。钟离辉虽然有些不自在,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当做没看见。
站在前面的安梧并不理会这些事情,只抱手闭目养神,等待朝臣到齐。很快时辰已到,朝臣按规矩站立好,早有太监宣告皇上驾到,安轩从里间走了出来,坐在了龙椅上。
小太监尖声宣布:“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众臣开始了禀报,都是些大大小小的琐事,并没有什么要紧,安轩一面听着,一面给出决断,及至最后,再无人禀奏。
安轩挥手:“众卿家可还有其他事宜?若无事,便散了吧。”
话音未落,木将军越众而出,跪在了地上:“启禀皇上,老臣有事要启奏。”
钟离辉眼皮一跳,看向木将军,拼命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肯定又是无理取闹一番罢了。
安轩也有些头痛,看向木将军:“木将军,你要禀报何事?”
木将军看了一眼旁边的钟离辉,字字怨毒:“微臣要告钟离辉,谋害小女木若男。”
钟离辉立刻出列跪倒在地,直呼冤枉。
安轩看了眼安梧,又看向木将军:“此事之前已经议过,木将军若是没有证据,朕也无法判决。”
木将军眼中有泪光闪动:“老臣就得这一个独女,却被钟离辉一家谋害。”
钟离辉辩解:“木将军,我知道你女儿失踪你很焦急,可是无凭无据的,不要红口白牙的诬陷人。”
木将军猛然转身,指着钟离辉:“你这老贼,口口声声说你们钟离家与此事无关,今天我就当着皇上的面,让大家都好好看看,你们钟离家是什么样的人!!”
说着,外面进来两个侍卫,抬着一具蒙着白布的尸首放在了殿中,尸首散着恶臭,登时全场哗然,安轩也皱眉看着。
木将军又磕了一个头,言语哽咽:“皇上,请恕微臣不敬之罪,但这就是小女,小女的尸首。”
登时议论声更沸,木将军又说道:“老臣昨晚已经请仵作验过身,小女,小女已经死去半月有余,且死前被**过。若皇上不信,可再请宫里的太医过来验明正身。”
安轩叹息:“木将军还请节哀。”
木将军擦了擦眼泪,转头看向一脸煞白的钟离辉,冷笑道:“你以为将尸首藏在寺庙中,就不会有人寻到了吗?!”
钟离辉吞了口唾沫,强自镇定下来,说道:“皇上,虽然木小姐的尸首找到了,可这和我们钟离家也并无关系啊,请皇上明断。”
木将军冷眼看着他,任他在那里喊冤枉,随后说道:“皇上,臣有人证,还请皇上容臣招人证上殿。”
安轩挥挥手:“宣。”
太监远远的喊了出去,不多时,就带着两个人走上殿来,一个头皮光亮,是个和尚,另一个面容老实,衣着朴素。
两人面对天颜皆是战战,跪下叩拜后也不敢抬头。
木将军强忍悲痛,对安轩说道:“皇上,小女的尸身是在一间寺庙中找到的,这和尚就是寺庙中的人。”
说着他转头对小和尚说道:“你快将你知道的说出来。”
小和尚浑身发抖的磕头,随后说道:“小的,小的叫觉真,寄身在善宝寺中。大约半月前,钟离小姐来寺庙中祈福,还将一具尸身托付给我们方丈安葬,说是她家的一个丫鬟,因病去世了,怕染在府内,所以特意拿出来安葬。小的埋尸体的时候,尸身还未开始腐烂,能看出是个很漂亮的姑娘,当时小的还可惜呢,后来才知道竟然是木家的小姐。尸体下葬不久,方丈不知为何突然暴毙,还有那天见过尸首的几个人师兄弟,也都先后死于非命。小的正觉得害怕,寺里突然出现了一群黑衣人,要杀小人,幸好小人学过一点功夫,逃了出来,后来为木将军所救,才知道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钟离辉浑身发抖,指着觉真骂道:“哪里来的和尚,信口雌黄污蔑我钟离家,皇上,请不要相信他一面之词。”
木将军见他仍然狡辩,盯着他冷笑:“小女的尸身的确是在善宝寺中找到的,如果国舅大人觉得觉真的证词不可信,那他的呢!”
说着他的手指向旁边的那个人,说道:“这人可是国舅府中的轿夫,他的话,总可以信了吧?”
安轩皱眉:“你知道些什么?赶紧说!”
那轿夫赶紧磕头,磕磕巴巴说道:“小人是钟离府内的轿夫,平时小姐出门,都是小人跟着,那天小姐去祈福,轿子放下后,小姐就让我们都下去了。但是小的那天吃坏肚子,在寺里找茅厕没有找到,就跑到寺庙后头去解决,谁知正看见方丈带人在埋尸体,小的觉得奇怪,但也没多问,就赶紧回去了。奇怪的是,轿子比来的时候轻了许多,而且小姐一回去就命我们将轿子给烧了。我觉得可惜,就私自将轿子留了下来,可是轿子里面不知道为何一股恶臭,小人想起那天的尸体,觉得可怕,就将轿子给扔在野外了。”
钟离辉听到这里已经满脸煞白,战栗不能言。
木将军含泪朝着安轩拜下:“那轿子微臣已经派人去寻到了,里面有一块残布,正是小女身上的。皇上,还请您为小女做主啊。”
众朝臣窃窃私语,看向钟离辉的目光充满了鄙夷,钟离辉想说些话来辩解,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安轩厉色:“钟离辉,枉你是国舅,竟然知法犯法,杀害木若男。还不赶快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离辉面色惨白,跪在地上,浑身发颤,正要说话,却听见一声呵斥传来:“光凭这两人的话,皇帝就要污蔑自己的亲舅舅吗!”
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安梧猛然睁开眼睛:太后果然来了!
众臣都朝着声音处望去,只见太后扶着白荷的手,从后面走了出来,面色阴郁。
安轩不由头疼,赶紧站起身来,命人端来凤椅,让太后坐了。
太后看着殿中跪着的轿夫和小和尚,嗤笑了一声:“一个小和尚,一个吃里扒外的轿夫,这两人的证词如何能相信!木将军,哀家虽然心痛贵千金的逝世,但这谋杀一罪,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扣在钟离家的头上。”
木将军目眦欲裂:“太后,这一项项的铁证摆在面前,您还要包庇钟离辉吗?!”
太后眉毛竖起:“放肆!哀家是希望有个公平的决断,木将军居然说哀家偏袒,实在大胆!”
木将军跪在殿前,胸口起伏,面对太后他只能忍气吞声,可女儿尸首摆在面前,他如何能忍得下?!
钟离辉自太后来了,就微微安心,神色也不那么惊慌了。
安轩皱眉:太后的介入,让对钟离辉的指证变的困难起来,他有些担心今天的事情无法收场。
太后扫视了一圈众臣,重重的哼了一声:“依哀家看,这两个所谓的证人言辞虚假,不如放到天牢重重拷打一番,才能知道实情,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等择日再审也不迟。”
而觉真和轿夫听闻要下天牢,早已吓的不断扣头,口中嚷着自己说的是真话。
木将军听闻太后这一席话,脸色登时就白了:太后明摆着是要偏袒钟离辉,说是要择日,只怕过了今天,所有的罪证都会被销毁。他心中哀痛,忍不住侧目去望向安梧。
安梧盯着太后,眉头凝成一团,最后朝木将军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放心,最后他从朝臣中出列,走上前来,朗声道:“皇上,臣弟这里还有一位人证。”
众人登时都将目光投向了安梧,太后沉着脸看着安梧,暗自咬牙:果然是晋王一手策划的此事,真恨当年没将他掐死在襁褓里。
安梧却丝毫不在意她歹毒的目光,只朝着殿外招了招手,片刻,一个面无表情的侍卫带着一位公子走了进来。
那公子脸色痴傻,目光散漫,竟然是钟离少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