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荷只觉得心里一紧，看向冷玄飏的眼神不免透了些同情。
她不知道她为何生了这种情绪，他说这话时，平静而清醒，眼底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又有什么值得她同情的？
他侧首，捕捉到她这会儿有些复杂的反应，嗤笑道：“朕在你眼里就那么复杂吗？”
连荷被问得神色略显僵硬，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要实话实说。
不待她回话，他忽然自嘲一笑，似乎觉得这是个愚蠢的问题。
这世上又有多少人在别人的眼中不是复杂的呢！即便你一个简单的行为，也会被猜度出许多复杂来。特别是这深宫里，没人会相信“简单”两个字。但心思不管多复杂，人的目的往往都是简单的。
他还是在她的注视下，抬步向湖边走了去。
连荷忽然有股想要叫住他的冲动，话都已经到了唇边，她还是咽了下去。
他是走一步算计十步的人，你若是阻止了他这一步，那他之后的步伐便又要重新算计了。且，她也不认为自己能改变他的步伐。
她看着他快步来到岸边，强而有力地抱起洛小主。浑身湿透的洛小主好像又瘦弱了一圈，依偎在他的怀中。
她离得远，看不清他们的神色，但是她看得到他们离开前，洛琳向这边看了过来。
连荷微微一笑，是觉得自己胜利了吗？但，她从来没有与她比拼过。
她又站了一会儿，才步下湖心亭。一直守在湖边的董德默不作声地跟上她的脚步。
回到朝凤宫时，连荷未曾想遇见了一位故人。
信王冷玄昭脸色有些难看地从太后的寝宫里走了出来，一见迎面走来的连荷，先是愣了下，顿下脚步。
连荷也愣了愣，直到听见董德见礼的声音，才回过神来，欠身去见礼。
“快起来。”冷玄昭伸手将她扶起，脸上沉冷的神色这会儿已经褪去，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
“谢王爷。”连荷借着力站起。
“你的腿……”冷玄昭的眼中闪过愧疚之色：“本想让你在王府养好伤再离开，未曾想会这般。”
他这样一说，连荷不禁汗颜：“王爷快别这么说，民女在府上，没少给王爷惹麻烦。已是愧疚不已……”她顿了顿话，问：“王妃近来可好？”
冷玄昭的脸色略沉，旋即恢复温和的神色，回道：“一切安好。”
连荷想起最近这些事与唐晓婉的关联，心思不免沉了沉。显然，这些质疑，她是不能与冷玄昭说的。
两人相视沉默了片刻，都找不到合适的话要说，连荷连忙道：“民女就不耽误王爷办正事了。”
冷玄昭闻言未动，却是侧头看向董德：“你先退下，本王有些话想与连荷姑娘说。”
“是。”董德一欠身，抬步走进朝凤宫。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的沉默，连荷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相处，她小声问道：“王爷有什么话要问民女？”
冷玄昭却是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你为何不问本王？”
连荷被问得愣了愣，旋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却不知该如何回他。她的唇瓣动了动，还是选择了沉默。
冷玄昭盯着沉默的她良久，忽然又道：“本王可以帮你。”
连荷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