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纪念(1)
小飞曾经经常说,他想开一家酒吧。不用很大,但一定要很多人,一定要知名度。
我不晓得他那个想法从哪里冒出来,或许是在SH见过的世界太繁华了吧。不过我总觉得,有个梦想还不错。不像我,一直就想混吃等死。
小飞跟我说开酒吧的梦想时,嘴里叼着的是五毛钱一根的烟。他经常喝的,是五块钱一瓶的青啤。我很难想象一个连人头马标志都不认识的土包子怎么开酒吧。
大龙却总在小飞诉说梦想的时候一脸期待,那架势,就想准备随时入伙。
二胖拍拍大龙的肩膀,说道:"别听他扯淡了,能开酒吧,没俩钱能行?"
小飞反驳道:"买卖是可以空手套白狼的,你懂不懂?"
二胖努努嘴,说道:"你套个姑娘回来我看看。"
我笑着说道:"你看你,没两句话又扯到姑娘。"
此时,苏芸给我打电话:"喂,出来玩吧?就咱俩。"
大龙目瞪口呆:"真假?你怎么套的?"
我摇摇头,我从未刻意接近过苏芸。
这些,都是发生在从SH回来后的事情。
而从SH回来前,我和棉棉莫名其妙的吵架了。我跟本不知道她为什么发火,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
回来时去车站坐车,小飞说,我们选一辆车吧。
我说:"别扯淡,有正经车。"
小飞说:"可是我看到一辆豪华大巴,我想做那个。"
我正要反驳,棉棉却说:"听你的。"说着,白我一眼,拉着苏芸走开,大龙和二胖看到美女走了没义气的抛下我跟去,我没办法,只能妥协。
走了十几米,小飞指着一辆小巴,说:"就是这个。"
小巴土黄色,按颜色判断,应该是二十年前的货,按照上面刷漆和贴补的程度。。。估计已经报废了。
我大跌眼镜:"小飞,你闹呢?"棉棉和苏芸也一脸尴尬。
这时,车门打开,吱的一声,车门打来了。下来一个猥琐大叔,满脸胡茬,烟味隔着二里地就闻见了。
他看见小飞对着车一脸崇拜,说道:"小伙子,很识货啊,这是我的爱车,我叫它小金刚。"
小飞一脸崇拜:"大叔,感觉好帅啊。"
我在旁边已经崩溃:"到底特娘的哪里帅啊。"
大叔说:"坐我的车吧。便宜点算你们。"
我走到棉棉身边,幽幽说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棉棉握紧双拳:"就这个车了。"说完瞪我一眼。我无奈的摇摇头。
一上车,二胖大力的关上车门。车门竟然掉下来了。我大吃一惊,大叔笑道:"没事,这样风凉。"
大龙问了句:"不用赔吧?"
大叔喊道:"小伙子小姑娘们,上路了!"
我觉得特别害怕,这车从SH开到SD,如果不散架那算我祖坟埋的好。
全车上下只有小飞显得特别兴奋。不知道为什么,这车好像和他久别重逢一般有感情。
车开着开着,二胖想把座位放倒躺一会,没想到一放,座位散了架,他整个人彻底躺下了。
我满头大汗,急忙找安全带。这时,听见小飞问道:"大叔,可以啊,小金刚飚到180迈了。"
我突然想写遗书。
大叔看了看仪表盘,回道:"哪啊,这仪表盘坏了,现在也就八十迈。"我这才觉得稍稍安心。
大叔又说道:"没事,等会上了高速,我给你跑个快的。"
大龙惊呼:"能有多快?"
我也惊呼:"这车还能上高速?"
上高速的时候,已经晚上了。大叔不仅车不好,方向感也跟差。两小时的路愣折腾了四个小时。
晚上其实不算冷,问题是车上不少挡风玻璃碎了,而且,门也没了。所以车一上路甭管多慢,风都冷。棉棉看看我,说道:"把衣服给我。"
我脱下衣服后突然发现很冷,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想尿尿。
我问:"我想上厕所。"
小飞竟然扔过一片卫生巾来:"在高速不好找厕所,将就下吧。"
我回答:"扯淡呢?谁会用这个?"
大龙和二胖齐刷刷的看着我。我惊呼:"你们不会都用着吧?"
二人点点头。我顿时崩溃。棉棉和苏芸捂着嘴偷笑。我咬了咬呀,说道:"行,你们牛逼。"然后让棉棉和苏芸转过头,自己换上了卫生巾。
没想到,竟然真的把这个东西用上了。
书上在写某个场景的时候,都写的夜风微凉。可是我坐在车里,觉得夜风冰凉。
看着天上的星星,我只有一个感慨:没有玻璃,感觉星星好亮啊。棉棉此时已经披着我的外套睡着了。苏芸转过头,递给我半包零食:"饿么?"
我摇摇头:"你吃吧,我不饿。"
苏芸笑了笑,说:"你啊,你这人真是的,你今天怎么不哄哄她?"说着,她指了指棉棉。
我问:"怎么哄?我都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
苏芸想了想:"可能是嫌你太笨了吧。"
我笑着无奈的点点头。
"你们是情侣吧?"苏芸问我。
"不是。"我回答道。曾是是不是我都不知道,更何况,现在。
"不会吧,我看,她挺喜欢你的。而且…"苏芸眼睛看看我。继续说道:"你也喜欢她。"
"呵呵。"我无言以对。
"你喜欢她吗?"苏芸问我。
我犹豫着。如果说我不喜欢棉棉,那是胡扯。可是,我从没有想过我们的结局。
我点点头。其实,那是一个很勇敢的答复。
"你胆子真小。连告诉她都不敢。"苏芸叹了口气。
我笑着回答:"有缘的话,会在一起的。"
苏芸突然愣住。说道:"他也是这么说的。"
我说:"啊?"刚刚啊完,车子停了。
我们的纪念(2)
我问道:"大叔,怎么了?"
大叔突然喊道:"抛锚了。"
我小声说了声:"操。就不该听小飞的。"小飞在前面显得很沮丧。"小金刚怎么了?"
大叔摸摸方向盘,点上一根烟。眼神忧郁的说道:"小金刚,你尽力了。"
这时,大龙弱弱的问道:"怎么办?"
我说:"打电话呗,求救。"大龙眼中含着泪水。继续问道:"不会等很久吧?"
小飞突然说道:"擦,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会有野兽吧?"
大龙突然又哭了。这一哭惊醒了沉睡中的二胖:"我操,谁死了?"这是二胖起来后第一句话。
我冲二胖摆摆手,示意让二胖捂住大龙的嘴。
苏芸此时拿起电话打电话。挂上电话后等了半个小时,等到一辆警车。
二胖说道:"怎么警察叔叔来了?"
苏芸说道:"不是打110么?"
二胖说:"给他们打干啥?应该找公路局啊。"
苏芸弱弱的回道:"不是说,有困难找警察叔叔么?"
我顿时气短。等了半个小时,等来了一辆警车。下来两个人,一个大肚便便,一看就是领导。另一个,应该是手下,高高瘦瘦的。
瘦子下车,拿着纸和笔,走过来问道:"你们打的电话?"
苏芸点点头:"是啊,警察叔叔,救命。"
瘦子一惊:"怎么回事?他们绑架你?"
我说了句:"叔叔,别扯淡了,绑架她能等着你来抓?"
瘦子点点头:"怎么回事?你们说车抛锚了?"
开车的大叔突然点点头,指着车子说:"大哥,我的小金刚坏了。"
瘦子看了看车,惊了一下:"我操,这车还能上高速?"
领导这时咳嗽了一声:"小李阿。咋回事?"
被叫做小李的瘦子说道:"张队,这车上高速了。还抛锚了。"
张队看了看车,也明显惊了一下。一直点头:"有想法,有想法。"
然后说道:"行了,别做记录了。我还以为出人命案了。这大半夜的,白折腾了。"
大龙突然说道:"你们要是不管我们,我们等会就被野兽吃了,这不就是出人命了么?"
小李说道:"也对啊。张队,难得出勤一次,好歹管管啊。"
张队点点头:"给他们联系个车。"
小李此时掏出手机打电话。只听他说道:"什么?你在哪?……哦哦。你来高速这,有车撂这了。……七个人。"
此时,开车的大叔摇摇头:"我不去啊。我不算人。"
小李立马说道:"哦,还有一个不是人。啊,那就是六个。…什么?一个人六百?"
我一听,对着棉棉说了句:"你看啊,都让你听小飞的。挨坑了吧?"
棉棉咬着嘴唇,样子煞是好看,脸红憋得一句话说不出来。突然,冲我说道:"六百就六百!"
我一脸惊讶,心想,女人果然不好惹。一旦错了咬着牙也要继续错下去,只为了不肯向你认错。
回来的路上,我还是一个人看着窗外。大龙和二胖互相挨着睡着了,小飞在感慨车子不如小金刚。和大叔分别的时候,小飞抱着大叔哭成了泪人,说以后回来还要看小金刚。棉棉则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理我。只有苏云偶尔会回头看看我,冲我笑笑。我则是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忽然,我觉得我走的地方真的好远,SH也好,老家也罢。
回到老家的时候,老师总是在教室提醒着,高三即将到来,奉劝我们好好学习。我突然发现,或许,如果有一天真的离开了高中,我们就失去了太多。
后来的某一次,我在一本书上看到:18岁,本该出去看看,不远不近,看看世界。不美不丑,谈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不大不小,打一次惊心动魄的架。而不是坐在教室里,死读书。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或许,外国人活的比中国人洒脱吧。说这句话的人,要不不了解中国,要么十分了解。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正在听一首歌。《我们的纪念》。
听到最后一句:谁能发现我的世界,曾经有过你的脸?
我想,很多人都知道,我的世界里有过你的脸,那又怎么样呢?
好的也好,坏的也罢。终究是失去了,散了,就真的只能成为纪念了。
后来某一天,苏芸突然牵起我的手的时候,恍惚间,我看到了棉棉。那个寂寥的雨天,我就是那样羞涩送她回家。
也许,就在那个夜晚,她说为我唱歌,我觉得脸上微红。
最后的最后,我们只剩下了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