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三国十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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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武将与文臣的离合向背(4)

奶酪理论大家应该都清楚,无论怎么分,都是不均的,事实上也无法做到均衡,相对把心思都放在如何分奶酪上,是设法如何把奶酪做大,或许后来孔明、姜维的屡屡北伐就是想把这块奶酪做大,而不是他们口口声声说的兴复汉室,甚至可以解释为何孔明、蒋琬、费祎、王平等人要想方设法地找理由,借菜刀(杨仪)把魏延给砍了,否则为何临终前的“治丧常委会”居然没让魏延参加?

有人甚至还可以怀疑邓芝督江州、蒋琬造船都是为了重图荆州。当然,仅仅是怀疑而已。

根据奶酪理论,也很容易想像到:益州集团也是支持东征的,假设刘备未东征,荆益集团的矛盾势必公开化和激烈化,刘备苦心经营起来的资本,好不容易在荆益集团间架起的天平都将毁于一旦,这是刘备最不愿意看到的,于是他宁愿自己去亲征去失败,也要让内部凝聚在一起。

从这个意义上说,刘备东征其实是为了避免一场更大的损失,这或许才是刘备东征的真实目的,因而刘备东征也是必然的,也是必败的。

)4.将相之间的“论”与“争”

在刚刚建国的蜀汉,需要有一个强力的中央政权的代表人物,从某种程度上说,历史选择了诸葛亮,天降大任于斯人,而诸葛亮本人在政权建设中,对异己和政敌的打击也是毫不迟疑的,清洗与肃反也一定在蜀汉发生了。而在蜀汉这样一个战争政权中,诸葛亮的作为,无疑也是刘氏皇族所首肯的。

“蜀相”是怎样炼成的

下面说说蜀汉的社稷第一人诸葛孔明,在刘备蜀汉政权建立的过程中,如何巩固其核心的历程。

诸葛亮在刘备称帝、自己开府治事之前,地位一直不是很高,和鲁肃渡江协商同盟一事可以称得上是他出山的第一功。赤壁之战后的收四郡,诸葛亮寸功未有,事后也只不过安排调三郡赋税而已。在这个时期,孔明的地位可想而知。不久,刘备带着新挖掘到的庞统踏上了西进之路,诸葛亮反遭冷遇。

刘备平定益州后,准备北夺汉中,尽管此时庞统英年早逝,但是代替庞统地位的是法正而非孔明,孔明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而且沉浮宦海这么多年的孔明的手腕也不再像最初那么幼稚了。在汉中之争进入白热化的时刻,他压住援兵做筹码,和刘备讨价还价,把杨洪推荐去法正的蜀郡做太守,迫于前线的形势,刘备只得暂时同意。诸葛亮的这一政治阴谋尽管一时得逞,但是很快又落空了,枭雄刘备岂是省油的灯?汉中战役刚完,就把杨洪调去做治中从事,太守仍然让法正做。没过多久,法正也死了,刘备更命刘巴接任尚书令,诸葛亮仍然做他的军师将军。此后,孔明又准备除掉彭羕,彭羕是庞统和法正共同向刘备推荐的人物,在当时又有一定的知名度,但是孔明略施小计,逮到了把柄,添油加醋地到刘备那里参了他一本。彭羕感觉风向不对,赶紧认错,但是诸葛亮仍然毫不留情地把他给砍了。

诸葛亮的等待终于没有白费,在刘备称帝的时候,他拿到了丞相这一头衔,又“录尚书事”,可谓“位高权重”,益州的大事小情,皆出孔明之断。

章武二年是刘备伐吴的那一年,也是蜀汉最大的转折点:东征失败,张冯战死、马良遇害、黄权被迫投魏。但是,更大的浩劫却在后方:在这一年死去的蜀汉官员有:时任司徒的许靖、时任尚书令的刘巴、时任骠骑将军凉州牧的马超以及元老级别的糜竺。全部都是军政要员。

按照当时蜀汉的官制,司徒的地位仅次于丞相诸葛亮;自东汉实行中外朝制度后,尚书令实际权力跻身文臣之首;马超是当时军衔最高的将领,且在羌族中享有很高的威信;而糜竺是元老级别的人物,又深受刘备信任。他们各个都是军政要员,本都是托孤重臣的人选。

这很可能就是孔明在后方有所行动的内因,最大的可能大概是清洗。张飞死后,继任司隶校尉一职的是诸葛亮自己。由于诸葛亮执行国不置史的政策,使得一段段历史真相都被云雾所缭绕。

刘备伐吴失败后一直赖在白帝城不肯回成都,应该并非防吴那么简单,其时吴蜀已关系正常化,魏吴亦酣战正欢,所以赖在白帝城与其说是防吴不如说是避难,刘备不愧是枭雄,他一闻到风中的血腥,便敏感地察觉到了点什么,于是只能赖在永安。

腥风血雨或许不仅这些,根据刘备的遗书所载,刘备刚开始的病仅是“但下痢耳”,换言之,应该仅仅是肠胃不大舒服,但是后来却“转杂他病,殆不自济”,以至最后死在白帝城。这也并不是没有可疑之处,莫非“下痢”便是慢性中毒的征兆?我们再来看看三个人,或许能发现更多。首先是汉嘉太守黄元,从《先主传》和《杨****》的记载看来,表面上似乎是他是出于假想敌而造反的,实际上,而从他进兵成都的时机来看,却越看越像刘备投石问路的一个棋子。

还有二人便是吴班和李朝,刘备东征惨败而归,他们二人是为数不多的安全归来的将领。但是他们二人的命运却是天地之别,吴班尽管一直毫无业绩,却依旧能够平步青云,最后官至骠骑,而李朝却无故卒于永安,年份正好也是章武二年。如此看来,章武二年底三年初的时候,永安宫中发生了什么,似乎不再是那么简单了……

刘备在庞统、法正、关羽、张飞、黄忠、许靖、刘巴、马超、糜竺等意中人选先后逝去以后,他只得把还算是个人才、不久前接替刘巴的尚书令李严拉来,把中都护如此重要的官职交给他,换句话说,等于把军政大权都分给了李严,表面上看来似乎是为了平衡荆州派和益州派之间的权力,但真相更可能是为了牵制诸葛亮。

但是李严太不争气了,在军事上他或许是个人才,但是在政治上却无疑是个蹩脚的演员,先是被诸葛亮的加官晋爵所麻痹,接着又待在永安不曾去成都,于是也就根本不可能参加到政权内部核心。不久,诸葛亮南征,夺回了军权。至此诸葛亮已经大权在握了,李严的头衔虽然越来越多,但是实际上他的地位已经中空。

果不其然,诸葛亮先把李严骗出江州,然后把押粮这样一烫手山芋扔给李严,这类活,做得好无功,而且又极其容易出错,李严终于被诸葛亮逮到了失误,然后把自己苦心列出的条条框框一起扔给阿斗,阿斗即便是知道了怎么回事,但也只能乖乖按照诸葛亮的意见办。托孤重臣诸葛亮的最后一个政敌李严就这样“废黜为民,徙梓潼郡”。

让人匪夷所思的“李严之死”,诸葛亮大概是怕自己升天以后李严会有所动作,于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怎么说也是为了国家利益。十二年,平闻亮卒,发病死,同时,魏延也死在这一年。

下面的引文中,可以看到本节内容的出典。

《三国志·蜀书·杨****》记载:先主争汉中,急书发兵,军师将军诸葛亮以问洪,洪曰:“汉中则益州咽喉,存亡之机会,若无汉中则无蜀矣,此家门之祸也。方今之事,男子当战,女子当运,发兵何疑?”时蜀郡太守法正从先主北行,亮於是表洪领蜀郡太守,众事皆办,遂使即真。顷之,转为益州治中从事……汉嘉太守黄元素为诸葛亮所不善,闻先主疾病,惧有后患,举郡反,烧临邛城。时亮东行省疾,成都单虚,是以元益无所惮。洪即启太子,遣其亲兵,使将军陈曶、郑绰讨元。众议以为元若不能围成都,当由越巂据南中,洪曰:“元素性凶暴,无他恩信,何能办此?不过乘水东下,冀主上平安,面缚归死;如其有异,奔吴求活耳。敕曶、绰但於南安峡口遮即便得矣。”曶、绰承洪言,果生获元。

《三国志·蜀书·刘封传》记载:诸葛亮虑封刚猛,易世之后终难制御,劝先主因此除之。於是赐封死,使自裁。封叹曰:“恨不用孟子度之言!”先主为之流涕。

《三国志·蜀书·彭羕传》记载:统大善之,而法正宿自知羕,遂并致之先主。先主亦以为奇,数令羕宣传军事,指授诸将,奉使称意,识遇日加。成都既定,先主领益州牧,拔羕为治中从事。羕起徒步,一朝处州人之上,形色嚣然,自矜得遇滋甚。诸葛亮虽外接待羕,而内不能善。屡密言先主,羕心大志广,难可保安。先主既敬信亮,加察羕行事,意以稍疏,左迁羕为江阳太守……超羁旅归国,常怀危惧,闻羕言大惊,默然不答。羕退,具表羕辞,於是收羕付有司……羕竟诛死,时年三十七。

《三国志·蜀书·先主传》记载:孙权闻先主住白帝,甚惧,遣使请和……三年春二月,丞相亮自成都到永安……将军吴班、冯习自巫攻破异等,军次秭归,武陵五谿蛮夷遣使请兵。二年春正月,先主军还秭归,将军吴班、陈式水军屯夷陵,夹江东西岸。

《三国志·蜀书·李严传》记载:章武二年,先主徵严诣永安宫,拜尚书令。三年,先主疾病,严与诸葛亮并受遗诏辅少主;以严为中都护,统内外军事,留镇永安……建兴元年,封都乡侯,假节,加光禄勋。四年,转为前将军……八年,迁骠骑将军。以曹真欲三道向汉川,亮命严将二万人赴汉中……乃废平为民,徙梓潼郡。

可以说,在刚刚建国的蜀汉,需要有一个强力的中央政权的代表人物。

从某种程度上说,历史选择了诸葛亮,天降大任于斯人,而诸葛亮本人在政权建设中,对异己和政敌的打击也是毫不迟疑的,清洗与肃反也一定在蜀汉发生了。而在蜀汉这样一个战争政权中,诸葛亮的作为,无疑也是刘氏皇族所首肯的。

庞统与张飞的将相和

再说大谋士庞统与大将张飞,这二人“不打不相识”,将相之间的不和与论争,其实完全可以通过“一笑”来完成,负荆请罪或者违心媾和,都不如这个来得直接、简单、有效,可惜庞统早逝,否则与诸葛亮同心,蜀汉可以少流一些鲜血,这自然是另一番境界了。

《三国演义》中道——此时孔明按察四郡未回,门吏传报:“江南名士庞统,特来相投。”玄德久闻统名,便教请入相见。统见玄德,长揖不拜。玄德见统貌陋,心中亦不悦,乃问统曰:“足下远来不易?”统不拿出鲁肃、孔明书投呈,但答曰:“闻皇叔招贤纳士,特来相投。”玄德曰:“荆楚稍定,苦无闲职。此去东北一百三十里,有一县名耒阳县,缺一县宰,屈公任之,如后有缺,却当重用。”统思:“玄德待我何薄!”欲以才学动之,见孔明不在,只得勉强相辞而去。统到耒阳县,不理政事,终日饮酒为乐;一应钱粮词讼,并不理会。有人报知玄德,言庞统将耒阳县事尽废。玄德怒曰:“竖儒焉敢乱吾法度!”遂唤张飞分付,引从人去荆南诸县巡视:“如有不公不法者,就便究问。恐于事有不明处,可与孙乾同去。”张飞领了言语,与孙乾前至耒阳县。军民官吏,皆出郭迎接,独不见县令。飞问曰:“县令何在?”同僚覆曰:“庞县令自到任及今,将百余日,县中之事,并不理问,每日饮酒,自旦及夜,只在醉乡。今日宿酒未醒,犹卧不起。”张飞大怒,欲擒之。孙乾曰:“庞士元乃高明之人,未可轻忽。且到县问之。如果于理不当,治罪未晚。”飞乃入县,正厅上坐定,教县令来见。统衣冠不整,扶醉而出。飞怒曰:“吾兄以汝为人,令作县宰,汝焉敢尽废县事!”统笑曰:“将军以吾废了县中何事?”飞曰:“汝到任百余日,终日在醉乡,安得不废政事?”统曰:“量百里小县,些小公事,何难决断!将军少坐,待我发落。”随即唤公吏,将百余日所积公务,都取来剖断。吏皆纷然赍抱案卷上厅,诉词被告人等,环跪阶下。统手中批判,口中发落,耳内听词,曲直分明,并无分毫差错。民皆叩首拜伏。

不到半日,将百余日之事,尽断毕了,投笔于地而对张飞曰:“所废之事何在!曹操、孙权,吾视之若掌上观文,量此小县,何足介意!”飞大惊,下席谢曰:“先生大才,小子失敬。吾当于兄长处极力举荐。”统乃将出鲁肃荐书。飞曰:“先生初见吾兄,何不将出?”统曰:“若便将出,似乎专藉荐书来干谒矣。”飞顾谓孙乾曰:“非公则失一大贤也。”遂辞统回荆州见玄德,具说庞统之才。玄德大惊曰:“屈待大贤,吾之过也!”飞将鲁肃荐书呈上。玄德拆视之。书略曰:“庞士元非百里之才,使处治中、别驾之任,始当展其骥足。如以貌取之,恐负所学,终为他人所用,实可惜也!”玄德看毕,正在嗟叹,忽报孔明回。玄德接入,礼毕,孔明先明曰:“庞军师近日无恙否?”玄德曰:“近治耒阳县,好酒废事。”孔明笑曰:“士元非百里之才,胸中之学,胜亮十倍。亮曾有荐书在士元处,曾达主公否?”玄德曰:“今日方得子敬书,却未见先生之书。”孔明曰:“大贤若处小任,往往以酒糊涂,倦于视事。”玄德曰:“若非吾弟所言,险失大贤。”随即令张飞往耒阳县敬请庞统到荆州。玄德下阶请罪。统方将出孔明所荐之书。玄德看书中之意,言凤雏到日,宜即重用。玄德喜曰:“昔司马德操言:‘伏龙、凤雏,两人得一,可安天下。’今吾二人皆得,汉室可兴矣。”……

《三国志》的说法不同,似乎更接近史实:

先主领荆州,统以从事守耒阳令,在县不治,免官。吴将鲁肃遗先主书曰:“庞士元非百里才也,使处治中、别驾之任,始当展其骥足耳。”诸葛亮亦言之於先主,先主见与善谭,大器之,以为治中从事。《江表传》曰:先主与统从容宴语,问曰:“卿为周公瑾功曹,孤到吴,闻此人密有白事,劝仲谋相留,有之乎?在君为君,卿其无隐。”统对曰:“有之。”备叹息曰:“孤时危急,当有所求,故不得不往,殆不免周瑜之手!天下智谋之士,所见略同耳。时孔明谏孤莫行,其意独笃,亦虑此也。孤以仲谋所防在北,当赖孤为援,故决意不疑。此诚出於险涂,非万全之计也。”亲待亚於诸葛亮,遂与亮并为军师中郎将。

从上文可以看出,刘备与庞统很快就可以推心置腹地交流了。

孙权其人,好勇善斗,也能纳谏服理,但因年轻气盛,意气用事,不如刘备老到,吃了很多亏,在庞统身上也是一例——庞统的狂士作风当然也有影响。

刘备、张飞,开始也都不理解庞统,张飞也几乎重演了“怒鞭督邮”的一幕,但敬好君子的张飞,终于在庞统的才识面前折服。

将与相的论争,说“专业”不同也好,说“出身”不同也罢,其实,在政权核心的向心力作用下,他们还是可以归于和谐的,这只在于他们之间如何去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