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在护士那里是一根针管,
在纸上是说出,
在病历里是凌乱的字迹,
在药片中间是散步。
听诊器在墙上晃,晃……
像古老的眼睛。
针尖上的疼像闪电。
病人的身体被病拖住,
想脱身不容易。
病把许多东西拖住:表格、床单、胶管、
麻醉剂、病房楼、账单、
车轮——它把一个国家
几乎改装成了疾驰的救护车。
它在听诊器里发出轰响,然后,
在医生的舌头上滚来滚去:
“那个人没救了!”
病也有病,此中悲凉在于:玩笑,
一开就大。
听诊器在墙上晃,晃,
医生在椅子上向后仰去。
试管在实验室里有细微的叮当声,
病怎么就是病呢?
没有人理解病,
没有人真正看清过病,
就像把我们拖入深渊的爱情,
也许,
病以为爱你就是让你得病。
(原载《鸭绿江》2012年2月上半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