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周逢来不及细想,立即快步跟过去,同时逆力暗提,只要跟踪者有个轻举妄动,立刻给予重击。
周逢的住所离慈月阁并不远,最佳动手路段应该是二者的中间地带。那里刚好距离离两边都是最远,而且又是漆黑无人区。但是那人始终只是跟着月柔,不见有动作。
周逢悄悄跟着,心中却是暗暗讶异,不知跟踪者打的是什么主意。
不久,慈月阁便出现在视野里,里头的灯火越来越亮。月柔快步过去,很快便消失在里头。跟踪者随之停了下来,直直盯着慈月阁,半响没动静。
原来是他!周逢突然明白过来,咳嗽一声,自后大步走过去:“日盛兄,这么晚还不睡?”
跟踪者猛地回过头来,目光冷冷扫向周逢而来,果然是日盛。他没想到周逢竟然会跟在身后,目光里透着浓浓的警惕,盯着周逢不说话。
“你既然想见柔儿,为什么不直接去见她?”周逢奇道。
日盛看着他,好会儿才说道:“你不会介意?”周逢不由笑了:“介意?哈哈,我只要相信柔儿,那么不管她跟谁见面,我都没有介意的必要啊。”
日盛依旧盯着周逢,似乎要从他的话中辨别真伪。好会儿,他才摇摇头,说道:“我只要看看她就行了,没必要再去见她。而且,她对我误会很深,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跟我好好说话了。再见面,反而没意思了。”说完,不由叹了口气,意态萧索。
打从认识日盛以来,他给周逢的感觉一直都是精神旺盛,意志如钢,像根标枪那样挺拔锐利活着的人。即便是白天当众输了比赛,他的情绪也全没有今晚这般萎靡失落。
周逢不由暗暗为他惋惜,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对了,白天的事,你总得给我一个解释吧?”
日盛一愣:“什么解释?”
周逢说道:“有关达贺,他怎么会在上面?还有当时明明是我先掉落下来的,你为什么要加速从后面往下落?”
日盛冷冷道:“第一个问题,我不知道那个人怎么会潜伏在那里,我只能说,我全然不知道。至于第二个问题,答案更简单了,因为我早输了。”顿了顿,忽然叹了口气:“月柔小姐已经误会我了,我如果真变成她所鄙夷的那种人,那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了。”
“我明白了!你不是那种人,柔儿真误会你了。”周逢点点头:“放心吧,我会替你解释个清楚。”
日盛急忙摆摆手,说道:“不必了,你的好意我领了。”他看着周逢,说道:“如果你真要帮我的话,那么,就帮我以后照顾好月柔小姐吧。我很惭愧,不能亲自做这点。”
周逢心头莫名一热,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这是我的本分。”
日盛不由微微一笑,说道:“刚开始看到你,我对你没什么好印象,觉得你这人油头滑脑的,不像是个可靠之人。现在看来,我的判断也未必对……”
“也就是可能还是对的了。”周逢抹了把脑门,说道:“我有这么不靠谱吗?”
日盛笑了起来:“那我可说不准。不过,不管怎么样,我都是要恭喜你。你的胜利绝非偶然,这是老天该为你的天赋和勤奋奖励给你的!”说完,向周逢抱了抱拳,转身径自离开了。
周逢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内心恍然若失。忽然,他发现这天城,也不全然是冷冰无情的世界。
月君做事雷厉风行,第二天,便找上明尊,说起三天后为月柔和周逢完婚的事。明尊出乎意料的答应得很爽快。
接下来三天里,整个天城便为这事忙碌起来。天行者一族人丁不旺,每年都难得出现一桩喜事,而如今这桩喜事的主角又是月君喜爱的孙女的,所以显得分外隆重热闹。
天行者的婚礼,自有一套严整的习俗。不过因为周逢是外来人,而且就只身一人,因而一切从简。但是凤冠、霞帔、飞轿、洞房、礼花、酒宴这些东西该有的,还是一样都不能少。此外,还要洒扫场地,装饰房间,准备菜样,诸事繁多,不一而足。
天行者族中女子,多信服月君,因此干起活来倒是卖力。但是族中男子,本来对月柔嫁给外人就心存抵触,干起活来能避则避,不能避就拖,拖不了干脆搞砸。
不过在日盛出来卖力帮忙之后,这种情况就消失了。
外面闹腾腾的,月柔只管窝在慈月阁里,陪着奶奶。
而周逢原想继续去修炼逆风术,月君却是不让,只是让他安心躺在屋里养伤:“在咱这里,娶亲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没有两把刷子的人,是摸不到新娘家门的。你还是先把身体修养好,别到时候让那些促狭鬼给整的找不到北了。”
周逢只得回屋里窝着养伤。他身上的伤虽然都不轻,但天行者的金疮药效果却是出奇的好。三天时间,就让他身上那些皮肉创伤,长肉收口,行动无碍。
这三天里,原本银装素裹的天城,在众多族人的全力装饰下,面貌焕然一新,朱门红灯,彩带飘飞,处处挂吉,喜庆弥漫。
婚期这天,天刚蒙蒙亮,明格神峰上空的宁静就被爆竹声给震破,整个天城随之动了起来,欢声笑语,喧腾沸盈。
不久,周逢的房门就被敲得山响,两名身穿红衣的少女,捧着大红的长袍,微笑着推门进来,大声叫道:“请新姑爷沐浴更衣。”
周逢第一次做姑爷,还真有些手忙脚乱。沐浴后,两个少女便进来给他熏了上等香,披上那件松软舒适,绸缎材质的大红吉袍,又在胸口给他披朵大红花。
对着大铜镜照了照,里头那人神清气爽,挺拔颀长,倒是帅气逼人。
这时候,外面的爆竹声再次大作。两名红衣少女嘻嘻笑推着周逢出门:“时间差不多了,姑爷,快出去吧。”
“出去干什么?”周逢有些后悔没有打听清楚婚礼的程序。当下懵懵懂懂,跟着两个少女走出房间去。
只见外面撒满红花的空地上,不知何时聚满了许多男女老少,正满怀期待往这边望过来。看到周逢出来,他们立即叫了起来:“新郎!新郎!飞!新郎快飞!”两名少女也跟着起哄,自后推了推周逢,说道:“姑爷,快飞吧,月柔小姐在等你呢!”
“什么意思?”周逢正莫名其妙之际,月绣微笑着过来,说道:“姑爷,吉时快到了,快飞去慈月阁,把月柔小姐接到日月圣殿去拜堂啊。”顿了顿,又说道:“记住,你只有一炷香的工夫,等下如果碰到什么阻拦,千万不要还手,还有就是礼服不要弄脏弄坏,否则就是大大不吉利。去吧!”
经过月绣一解释,周逢才知道,原来天行者的婚礼习俗中,结婚之前,男方要施展逆风术,去女方那边,把新娘接出来,到“日月圣殿”举办婚礼。
这个过程,通常都会遭到一些好事者的阻拦,新郎必须斗智斗勇,避开他们,成功接走新娘。
老祖宗们之所以出这个难题给新郎,主要是为了考验新郎的应变能力,给新郎提供展示自我的机会。同时也让新郎明白要娶到新娘的不易,警惕新郎在日后,要善待妻子。
周逢现在总算明白月君要他好好休息的缘故了,敢情月君是怕他伤势没养好,难以应对这些刁难。
既然习俗如此,那就入乡随俗吧。周逢二话不说,“霍”地腾空而起,在一片鼓噪声里往慈月阁方向飞去。
“嗖嗖嗖!”却在这时候,数十道弓箭,不知从何处而来,劲射向周逢,来势又快。周逢当即变成了空中靶子。
周逢一愣,就算要刁难,也该是意思下吧,怎么还这么严肃?迟疑间,弓箭已经劲射而来。要在往时,这样的攻势能让他紧张一番。但是经历过虏骑可怖的箭阵后,对于这种零星箭雨,周逢基本上没怎么放在眼里。逆力一挥洒,箭弩便纷纷失去了准头。
“嗖”地一声,周逢迅速从箭雨中飞射而出,直投慈月阁。一炷香的时间不多,他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陪这些人玩斗上。
“好!”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叫好声。随即,十来个年轻人凌空飞起,拦在周逢面前,“刷刷”撤出霜冷的翼刀来,喝道:“想要娶走月柔小姐,先经过我们这关吧。”话落,成扇形向周逢扑来,翼刀嘶风,锐利刺耳。
要跟这十来个如狼似虎的天行者壮士缠斗,那还真得花点时间。周逢眼珠一转,朗笑道: “那就得罪了!”猛地一吐气,身子骤然拔空而起,鹤冲长天,越飞越高。
那几个年轻人也都是挺有劲头的,咬着牙在后面穷追不舍。但是他们的逆风术跟周逢相比,差距可不是那么一点点,很快就被周逢甩得远远的。
周逢猛地一个折身,居高而下,飞快投向慈月阁。这一连串变化,都在电光火石之间。那些追赶的年轻人很快就找不到北,眼睁睁看着周逢落到慈月阁上方。
慈月阁早被装饰一新,到处花团锦簇,彩带飘飞。但是门口却空无一人,贴着两个巨大“囍”字的冰门,也是紧紧关闭着,里面悄无声息。
“月柔,我来了!”周逢心中激动莫名,大叫着落在门口,就要冲过去。却在这时候,身后烈风突然袭来,风中带着丝丝寒意,以及一个冷厉的声音:“想要进去,先看看你的本事。”
周逢急忙回头,只见一条人影自头顶凌空扑下,雪亮翼刀,犹如蛟龙翻腾,向他劈面砍来。霸烈的刀风,刮得他面目生疼。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