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一级级台阶往下走,利郎伯爵很快就带着周逢二人,进入那座广场之中。
广场里,每个用石人隔绝的小靶场里,各有一人,拿着法杖在其中腾挪跳跃。一道道强光从法杖里射出,远距离打在石人上,速度奇快,石屑纷飞。
“眼睛——中!”
“心口——中!”
“小腹——中!”
不同的口音,相似的叫法,在广场之中此起彼伏。
在修炼者的这些叫声里,杖头间强光如练,纵横飞射。有些打偏了,更多的是如口令里所预期的那样,打在石人身上相应部位。
利郎伯爵带着周逢二人行走在一个个小靶场之间,他时而驻足观看,面带微笑,连连颔首,周逢则看得心惊肉跳,从这些修炼者的精纯程度来说,他们已经具备了成为一支奇兵劲旅的素质。
“把逆界的本体异术,与魔乡的格物异术结合起来,这种战术,只怕前所未有吧。”利郎伯爵看得高兴,忍不住回头对周逢说道,言语之间颇有得色。
周逢点点头,道:“确实是创未有之奇。不过,逆空超凡师上百,至圣师有十位,上面还有个大道师……总感觉这些力量,还是有些薄弱。”他相信,利郎伯爵一定还有所图谋,所以就尽可能饶舌,引诱利郎伯爵多吐点情报出来,好到时候提供给利郎伯爵。
利郎伯爵哈哈大笑道:“放心,这只是我们的一部份人马而已,另一部分……嘿嘿,就潜伏在敌人中间。”
周逢吃了一惊,道:“什么?伯爵在逆空里,也有人?”利郎伯爵得意道:“当然了,你别看那些至圣师,超凡师,个个道貌岸然的,其实他们也是人,跟普通人一样有七情六欲和各种人生苦恼。只要有这些东西的人,通常就会有弱点。所以我只要下个勾,他们就会乖乖找上我,求我帮忙,与我签订契约。哈哈!”
周逢暗暗吃惊不已。之前他还有点怀疑,现在,利郎伯爵亲口承认,他终于确定,逆空之中也有人与利郎伯爵勾搭一块儿。
如此一来,局面只怕越发对逆空不利了。这个消息务必赶快传递给阁老才行。
周五对利郎伯爵的话,却是老大不相信。他哼了一声道:“我就不相信,逆空的人会做这种事。”
利郎伯爵哈哈大笑道:“时间会证明一切,对吧?现在,我先来教两位怎么使用你们手里的法杖。”说完,他带着周逢二人,进入一个没人的石人靶场中间去。
周五看着四周环绕的石人一眼,冷笑道:“我们为什么要学呢?”
利郎伯爵没有理会他,只是微笑对周逢说道:“周逢阁下应该明白,就逆术而言,你们与逆空不少人差距很大。这种差距,在短时间是很难弥补的。但如果拥有法杖,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在我看来,法杖可以帮你们弥补逆术上的不足,对你们有益无害。”
周逢点点头,道:“没错!五叔,我们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学习逆界之外的异术,怎么能错过呢?”
周五虽然满心不愿,但有周逢在旁边劝说,他还是颔首同意了。
利郎伯爵笑了笑,指着法杖道:“这种法杖,是我们魔乡修道者普遍使用的一种法器。它由具有储蓄异术能量的独特材质铸造而成……”
根据利郎伯爵的讲解,周逢总算清楚了,魔乡的修道者,一辈子的修为都离不开法杖。法杖根据材质不同,分为十来个品级。这种品级,与修道者的修为是相对应的。道行高的人,可以操控高品级法杖,道行弱的人,只能操控低品级的法杖。
所以,在魔乡,法杖是一个修道者的门面,也是他等级的直接体现。只有修道者的修为超越本级,升入上一重境,他才会换法杖。而原来法杖则被弃而不用。
不过,原来的法杖因为经过长期修炼,本身就蓄满能量,只要入手后稍加训练与试用,它们就可以发挥出很强的战斗力。所以这些法杖通常被以大价钱转而卖出去。给那些初入魔法之界,又渴望着能尽快拥有威力的有钱人。至于没钱的,只能按部就班,把自己的法杖从零修炼开始。在魔乡里,同样存在着各种不公,输在起跑线的事比比皆是。
利郎伯爵发给周逢等人的棕色法杖,就是他花重金从一个个修道者手里买下的弃用法杖。
“那么,这些法杖是什么样的品级呢?”周五听得饶有兴趣,抚摸着法杖问道。利郎伯爵笑了笑,道:“你们全无魔法基础,当然只能从最低品级修炼起。”周五大失所望,嘟噜着道:“原来是最差的呀,那阁下的黑法杖呢?”
利郎伯爵哈哈大笑,道:“这个嘛,暂时不说也罢。法杖是什么,你们都清楚了。咱就切入正题,法杖该怎么用?其实很简单。”他拿过周逢手里的棕色法杖,道:“每根法杖上面,都刻有一串灵码。那是铸造法杖的大师在法杖即将完成后,以自身精血所预设的。它可以唤醒法杖的灵性。只要掌握这串灵码,持续不断地用它去训练法杖,杖灵就会被逐渐唤醒,最终与主人融为一体。”
在魔乡里,“铸杖师”是一项光辉而伟大的职业,唯有精通魔法,先天拥有淬炼杖灵之能的大师,才能胜任这个职业。每一根被公开摆上市场出售的魔法杖,都凝聚着铸杖师的心血。只有铸杖师才能让法杖拥有灵性,也只有他们才知道用什么灵码,唤醒及调教他们淬炼出的杖灵。而每根法杖里的杖灵,都有其独特性,这就决定了唤醒他的灵码,是唯一的。这个唯一性就被刻录在法杖上。
顺着利郎伯爵的指点,周逢终于在法杖顶端找到一行细微到几乎不可辨识的文字符号。那应该是魔乡的独有文字,周逢一个也不认得,利郎伯爵却是朗朗上口,一个字一个字教周逢念着。
字符不长,但念出来却有一大串。好在周逢的语言天赋还不差,重复五次后便完全记住了。而周五则是苦坏了,练习了二十来遍才记住。利郎伯爵教他教得脸都绿了。
等周逢二人把灵码都背熟了,利郎伯爵这才教二人如何使用它来唤醒杖灵,并成功当它的主人。
这个事儿,本质上是个枯燥、无聊透顶的过程。周逢二人必须持续不断,喊着杖上的灵码,然后挥动法杖,使劲向前指着。利郎伯爵说,通过这个动作,可以让杖灵渐渐被唤醒,并感受到主人的存在,最后认定了新主人。
才没做几下,周五就受不了,大叫道:“怎么杖灵还没出来呢?到底要多久呢?”
利郎伯爵道:“如果是全新法杖的话,过程会比较久,大概在一个月到一年之间。这种经过驯服后的法杖,会快点,大概是一天到一个月。”
周五差点惨叫出来:“这个跨度也太大了。”利郎伯爵耸了耸肩,道:“没办法,这取决于法杖使用者的诚心与决心。你要想快点,就全心全意融进去,自然很快就能唤醒杖灵了。”
周逢已经开始马不停蹄操练起来,此刻闻言停了下来,道:“唤醒杖灵后,我们该怎么做呢?”
利郎伯爵道:“那就继续修炼,掌控它,利用它掌控法杖上的力量,然后训练准头。像你们刚才所见的那些人那样做,喊出你想打击的目标,让杖灵与你心意合一,达到指东打东,指西打西境界。”
周逢抚摸着法杖,道:“就这样?”
利郎伯爵笑道:“再往下那是学无止境的事,你们要能在十天内做到人杖契合,那就大功告成了。”
周五撇了撇嘴道:“我看很难,我们只适合修习逆术。”
利郎伯爵只是笑了笑,随即正色道:“周逢阁下,就十天的时间。到时候不管你们法杖修炼到什么程度,都必须加入我的大计划之中,随时准备着履行我们的契约。”这话说得阴森森,冷冰冰的,毫无转圜余地。
周逢点点头,笑道:“我自然明白了。”
利郎伯爵笑道:“那两位好好练习吧,我希望到时候能看到你们,成为逆空上首批精擅魔法的人。”说完,带着莫吉大笑着离开。
“这混蛋,要不是打不过他,我真想抽他!整一个就是阴谋家,野心家!”周五怒视着利郎伯爵背影,“真不知道他怎么可以在逆空潜伏这么久。”
“还不是逆空固步自封太久了,对外界异术一无所知,才会让他有空子可钻。”周逢淡淡道。
周五叹了口气:“我真后悔找上他!现在逢儿你还是一样,没进逆龙会第二轮,还为了我把灵魂卖了半天!要是他拿你灵魂,让你去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我们怎么办?”
周逢道:“还能怎么办,至少现在他还没这样做对不对?咱先把这法杖学学,不管今后有没有用上,反正技多不压身!”说完,不再理会周五,一边喊着灵码口令,一边使劲挥着法杖。
周五被他如此一说,也跟着照做起来。两人并肩一处,口中喊着莫名其意的灵码,手舞足蹈,修炼起来倒是一板一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