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来得又急又快,月柔第一个惊醒,急忙坐了起来。周逢却依旧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以在她怀里多赖一会儿。月柔无可奈何,只得紧紧抱住他。
横冲直撞进来的,还是那个额头顶着大黑痣的侍女,她在屋里四周瞥了一眼,露出古怪的笑容来,笑眯眯说道:“哎哟,这么晚了,还在睡觉啊。”
“是……”月柔有些慌乱无措,红着脸说道:“周公子昨晚……休息得晚了,所以早上睡得迟了。”
那侍女会心一笑:“看来你把周公子侍候得不错嘛,少骑主知道了,应该会很高兴。”
“这是我的份内之事,不敢居功。”月柔羞涩地说道。
侍女点点头,说道:“周公子还没醒吗?”
“嗯……”
“那让他再睡会儿,等会儿他醒了,告诉他,一个时辰后,骑主在金帐大殿里宴请他和周琥公子,请他准时出席。”
“好的!”
侍女笑着离开了。月柔舒了一口气,等她的足音远去,突然在周逢肩膀拍了拍:“喂,你还不起来。”
见周逢赖着不起来,急得在他身上拍了拍:“快起来,别装睡了。”
“嘿嘿”,周逢知道躲藏不了,只得爬了起来,讪笑着说道:“刚睡醒……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废话!我还感觉不出来?”月柔冷冷瞥了他一眼,说道:“你这到底是什么病?折腾了一个晚上,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好了起来,我都差点被你吓死了。”
周逢不敢说爆逆丹的事,因此挠挠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从小就是这样,都习惯了。”
“真是的,吓死我了。”月柔打了个哈欠,说道:“你没事就好,快起来吧,骑主说了,一个时辰后,要在金帐大殿宴请你呢。”
周逢只得懒洋洋起来,月柔收拾好床铺,给周逢打来温水洗漱,又去膳房里给他拿来了食物。
一个时辰很快就要到了,周逢穿上虏骑紧身的劲装袍子,准备出门的时候,见月柔也跟在身后,不由奇了:“你也要跟过去?”
“当然了……少骑主让我们做公子的贴身丫鬟,我们当然要一刻不停跟在公子身边了。”
周逢顿时压力山大:“不是吧,我要是想如厕呢?”
月奴脸一红,捏着鼻子说道:“如果公子有要求,我不敢违抗。”
“别别,这个事我自己来就行。你要想跟,就跟吧。”
月奴小碎步跟在周逢身后,走在虏骑营宫一座座圆顶建筑之间。高出所有建筑的金帐大殿,在前方越来越近。月奴四顾无人,快步走到周逢身边,低声说道:“周公子。”
“嗯?什么事?”
“你忘记昨晚我跟你说的吗?少骑主他希望你能跟我多亲近,这样我也不会受到惩罚……”
周逢明白过来,一把将她捞到怀里来,笑着说道:“没错,来,妞,给我笑一个。”
月柔羞红了脸,嗔道:“原来你真的挺坏的。”
周逢捏了捏她凝脂般的脸颊,笑道:“说对了,我是纯天然坏人,只是,只是对女人比较仁慈而已,这样不是很好吗?正如你所愿呢。”
“好吧……”月柔说道:“只要公子能让少骑主不惩罚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周逢嘻嘻一笑,搂着她,一路说着话往金帐大殿走去。
这时候,一声冷哼突然从身后传来。周逢好奇地回头,看到一双怒目而视的眼睛。
昨天公然调戏月柔的那个莫拓,不知何时跟在两人的身后,见两人那如漆如胶的样子,心中醋意横生,忍不住哼出声来。见周逢回过头来,也是恶狠狠看着他。
月柔被这莫拓骚扰过几次,对他极为害怕,见是他来了,立即一头钻进周逢的怀里,颤声说道:“周公子……”
“别怕,有我在呢!”周逢扫了莫拓,一脸淡然的笑意。
这笑意有点欠揍的意味。莫拓大步过过来,上下打量着周逢,冷笑道:“你这该死的罪门囚徒,真是撞大运了,骑主不但没杀你,还把这么漂亮的女人赐给你享用,你的****运太大,超出你的福分,小心无福消受。”
“谢谢,我会注意的。阿加沙姑娘是少骑主赐给我的贴身丫鬟。少骑主说,任何人都不得伤害她,欺负他。我人小力弱,以后希望莫拓将军你能帮我保护她的安全。”周逢这话说得不咸不淡,却把达富给抬出来。
莫拓见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心中大怒,眉头一皱,想发脾气却又发不出来。只是恶狠狠说道:“放心吧!在这宫里。任何外人,如果想图谋不轨,我莫拓第一个不会让他好过。”
说完,又扫了月柔一眼,大步走远了。
月柔冲着周逢吐了吐舌头,低声说道:“幸亏有周公子在,不然我遇到他,真不知道怎么办。”
周逢嘻嘻一笑,说道:“现在你是我的女人……哎哟……”他突然跳起来,捂着大腿,瞪圆双眼看着月柔,“你干嘛捏我?”
月柔依旧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低声说道:“我是公子的贴身丫鬟,但不是公子的……女人!”
“开玩笑嘛!你还真下得了手,无法无天了!”周逢摆摆手,说道:“走吧,别让人看到我们不和谐的样子。”
月柔很是乖巧地,靠到周逢身边来。周逢伸手揽住她,笑道:“等下我如果毛手毛脚的,坏人本性毕露,你会对我动手动脚吗?”
“这个……看情况,在骑主和少骑主他们面前……不会。”
“这就好,我可不想突然又遭到你的袭击!”
两人来到金帐大殿外,只见殿门外守着两排威武的金甲武士,殿里传来阵阵丝竹之声,悠扬婉转,听起来有马头琴、笛子、竖萧之类的乐器,混合在一块,形成悦耳的旋律。
周逢松开月柔,整了整衣服,向金甲武士说了几句。金甲武士进去,很快便又出来,大声说道:“骑主有令,传周逢公子上殿!”
周逢冲着月柔招了招手,率先进入大殿。月柔低头小心跟在后面。
跟昨晚达富的宴会不同,天吉可汗设宴,场面更大,但殿堂里肃穆之气更浓,虽然满殿都是虏骑的头面大佬,大群歌姬在殿心翩翩起舞,但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整个大殿里热闹中透着凝重。
“周逢公子来了,坐!”面南而坐的天吉可汗,见周逢进来,饶有深意地一笑,往下首左手边指了指,笑道:“不要客气。”
在他下首左侧,摆着三张桌子,第一张坐着达富,第二张坐着周琥,昨天他选中的那两个贴身丫鬟,就坐在他身边,争先恐后为他倒酒,夹菜,忙得不亦说乎。第三张桌子则是空着,显然是为周逢留着。
在大殿下首,还摆着十来张桌子,坐着些虏骑头面大佬,不过看样子,这些人只是来陪坐的而已。
“多谢骑主!”周逢向天吉可汗躬身行礼,又向达富行礼,这才在下首左侧第三张桌子坐了下来。月柔跟着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纤纤素手捧起桌上的酒壶,往周逢面前那精致的高脚酒樽倒酒。
酒是虏骑人喜欢喝的马奶酒,韵味香浓,酒呈乳白色,带着一点点玉的色泽。
周逢坐定下来,回头看着身边的周琥,低声说道:“这两天你怎么样?”
“好得很!”周琥对昨天的事心里还不舒服,爱理不理说道:“你过好自己就是,不用来管我。”
“两位公子都来了,很好!”天吉可汗微微一笑,拿起酒樽来:“来,让我代表虏骑上下,几十万子民,欢迎两位公子,到我们虏骑营宫来做客!”
达富和其他虏骑大佬,同时举杯叫道:“欢迎两位公子,到我们虏骑营宫来做客!”
周琥和周逢,急忙举杯,同时说道:“谢谢……谢谢骑主的厚爱!”
众人一饮而尽,欢笑声四起。
天吉可汗放下酒杯,笑着说道:“两位公子,在我们这里住得怎么样?”
“很好啊!”周琥大声说道:“比我们边荒好太多了。”
天吉可汗笑了笑:“两位公子满意就好,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随时可以跟达富说。”
达富笑道:“他们两个已经是我的好兄弟了,我不会让他们受一点点委屈的。”
“周逢公子……”月柔往周逢杯中倒酒时,突然用肘子轻轻碰了碰他。周逢回过神来,见她目光错也不错盯着自己,醒悟过来,便笑着伸出手,捏着她倒酒的手,仔细把玩起来。
天吉可汗看在眼里,笑道:“周逢公子,怎么样,是不是想回边荒了?”
周逢一愣,笑着摇摇头,说道:“那里又冷又干瘪,我才不想呢?”
“就是,要是骑主您让我们家其他人也来这里住,就更好了。”周琥左拥右抱,边说边双手在两个贴身丫鬟身上乱摸。
这话说得真是愚蠢万分,周逢一听,便暗暗叫苦起来。看来周琥根本没意识到,这里的好客全是假象,两人所得到的优待,一言蔽之,不过是因为虏骑把两人当做高级人质罢了。周琥却不识相,贸然开口,就要虏骑也把周家人都接到宫里来,这不是自己找抽吗?
如周逢所料,大厅里欢声笑语的气氛骤然冷了下来,虏骑大佬一起望向天吉可汗,天吉可汗的笑容僵住了,眉头也皱了起来:“周琥公子,你这个要求,对虏骑来说,可是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