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逆思术”!两个大汉竟会逆思术,而且一见面,不由分说就要控制周逢的心神。
周逢意识到不妙的时候,心神已经是大半受制。他的反应也甚快,逆甲术下意识催动,紧紧保住另一半心神,脸上却是表现得很茫然,一副被制服的样子。
“喂,你们在干吗?”巴女不明所以,见周逢与那两个大汉默默对视,忍不住出声问道。两个大汉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向周逢招了招手,说道:“出来!”
“两位大哥,这可使不得,他是重要的钦犯,要提走他至少得有巩太师特批公文……”霍璞看情况不妙,急忙扑过来,想要阻止周逢出去。一个大汉眉眼一横,劈手将他提起来,拿出道文书,在他面前晃了晃,说道:“这个够吧?”
“这是……这是……”霍璞露出惊恐的神色,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那大汉把文书塞回怀里,冷冷说道:“你知道就好,别说出去,否则小心九族脑袋。”
“是是是!”霍璞连连点头,说道:“我明白!我明白的!”边说边让开,两个大汉招招手,周逢就像提线木偶一般,直直走出牢房来。霍璞忙把石门给关上。而那两个大汉则拿出个头套来,套在周逢头上,将他的形貌遮蔽去,只露出两只眼睛。
周逢原本想暴起偷袭,把三人打倒,立即实施越狱。但是悄悄一运转体内逆气,发现局部受制于逆思术控制之下的身体,所能发挥的力道不足三成。如果一击不中,那要救巴鼠就难了。而且,霍璞那样子让他很好奇,来提自己的显然不是霍轰派来的,又是谁,想干什么?
因此,周逢一副受制于人的样子,听着那两大汉的指令,顺从跟在他们后面。
而巴女不知周逢在悄然间已着了“逆思术”的道,见他不声不响跟着对方走,心中疑惑,却有不敢声张。
到了第九重狱走廊出口边上,霍璞忧心忡忡看了周逢一眼,说道:“两位大哥,要不要给他戴上精铁镣铐?这家伙听说不简单,霍轰殿下可是费老大劲头才抓住他的……”
“不用!”一个大汉生硬地答道。另一个大汉则看了霍璞一眼,说道:“你放心,有我们在,他是跑不掉的。我们只是带他去审问下,等会儿就会把他送过来的。”
“是是!我放心,我放心!”霍璞连连点头,说道:“两位大哥也放心,我知道规矩的,不会乱说的。”
周逢内心暗暗纳罕,这两个大汉到底是什么来头,让霍璞如此畏惧不安?
“走吧!”两个大汉各看了周逢一眼,同时转身向前走。周逢只以逆甲术守住心神,不声不响跟过去。
而霍璞则是小跑着在前面为三人带路。
一扇扇铁门被打开,一重重深狱被穿过。地面越来越近,空气越来越好。
四个人都不说话,只是闷头赶着路,气氛凝重,却又透着几分诡秘。
从天牢与重狱的交界处走出来,穿过机关密布的甬道后,黑沉沉的大牢之门出横在眼前。牢门后立着八名孔武狱卒,个个目中精光闪烁,分明都是逆道中的高手。看这架势,要冲破他们的防线,简直是一种痴心妄想。
“开——门!”霍璞远远的,冲着守门的狱卒挥挥手。八名狱卒对视一眼,好片刻才有两人上前,同时抓住门后石柄,奋力一拉。
大牢之门缓缓开启,广阔的黑天暗地,一分分呈现在眼前。周逢内心莫名泛起一道涟漪,虽然被关进来并不久,虽然中间还出去过两趟,但像如今这样脚踏实地,从大牢之门里走出来,却还是头一遭。激动之情,掩都掩不住。
大牢之外,停着辆大马车,车前车后,都用厚重的车帘盖着,车头前坐着个马夫,头戴帽子,手拿鞭子,沉声不语。
“上车吧!”一个大汉在周逢后背一推,周逢不由自主往前走去。那个车夫掀开车帘一角,让周逢钻进去。两个大汉尾随上车,一左一右挨着周逢坐下,将他夹在中间。
“驾!”
一声鞭子脆响,马车缓缓掉头。车轮轱辘,向外走去。
车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隐约看到两个大汉的眸子,熠熠生辉。他们都不说话,只是端坐在周逢身边。车里寂静,周逢甚至能听到他们的鼻息,轻缓而又均匀。
马车一刻不停,奔驰在黑夜之中,奔向周逢未知的目的地。
好会儿,车速渐渐慢了下来,不久便停了下来。车夫沉闷的声音传来:“到了!”
“下去吧!”两个大汉一左一右,同时挟住周逢的臂膀,带着他下车。只见马车停在一座宏伟大府外。府外四周遍植花木,成排成片,影影绰绰。而更远处,则是鳞次栉比的屋宇重楼,透着森然气息。
这是什么地方?周逢心中暗道,脸上则是水波不兴的样子。
府门外头,挂着四盏大灯笼,明晃晃地投下一大片亮光。借着灯光,可以看到府门雄伟,上面雕龙画凤,装饰华丽。门上匾额精致大气,不过因为灯火照不到的原因,周逢暂时看不到上面所书的文字。
“吱呀!”
听到马车声响,府门缓缓开启了一半,一条肥胖的身影闪了出来,低声与那两大汉交谈几句,又看了周逢一眼,点点头说道:“都在里头等着了,进来吧。”转身在前头带路。
周逢心头暗惊,灯下看得分明,那条肥胖身影,赫然就是曾经闯进宗人府,当众救下的那个胖宫女——霍梅娘!她怎么会在这里?
“走!”两个大汉同时对周逢说了一声,簇拥着他,穿过府门,往里头走去。
进门是个大院子,里头栽满花木,其间建着亭台楼阁。每隔十步就,就有一盏灯笼挂在头顶,把四下里照得光明透亮。
偌大的府院里,寂静如坟,除了匆忙行走的四人外,别无人迹。
穿过数重门,走过一条迂回长廊,霍梅娘等三人带着周逢来到一座大殿外。殿门紧闭,殿内灯火辉煌,隐隐有声响从里头传出来。
“你们在这边候着!”霍梅娘回头对那两大汉冷冷说了句,大步过去,推开殿门进去。
很快,他便又出来,挥挥手,说道:“再等片刻,原地等宣吧!”
簇拥着周逢的那两个大汉,同时点头称是。四下里气氛沉重,没人敢发出一个多余的声音。生怕不小心打破这肃穆的寂静。
好会儿,那殿门才打开,数条高矮胖瘦不一的黑衣汉子鱼贯而出。经过周逢面的时候,他们都好奇地抬头扫了他一眼。周逢也暗中悄悄观察着他们。只见他们个个面目凶恶,眼睛里透着饿狼般的光芒。令人称奇的是,他们额头上、面颊上,都烙有烙印,多则两三个,少则一个,使他们看起来像是群从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
这些烙印让周逢心中暗暗发奇,他知道,一般只有在监狱里受到严刑逼供的人,身上才会有这种烙记。难道是说,这些黑衣汉子,跟周逢一样,都是监牢里被带过来的吗?只是看他们那样子,行动自如,也不像受到逆思术的影响……
“你们两个,带他进去吧。”这时候,霍梅娘对架着周逢的两大汉说道。两大汉点点头,各在周逢肩头上一拍。周逢不由自主随着他们往大殿走去。
进入那殿门,耀眼的光芒便映入眼帘里来,鼻尖随即嗅到了淡淡的麝香气息。周逢往前望去,只见大殿上首,如他所料,坐着两个熟悉的人。左上首的赫然是宁皇后,而右下手的,则是她的儿子——太子霍顿。
虽然见了霍梅娘后,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惊讶,周逢心中还是暗惊,他一路上就不断猜测着是谁要提他,想来想去,都没想到居然会是宁皇后和太子。怪不得霍璞见到两大汉给他看的文书,会大惊失色。除了皇帝命令外,也就是宁皇后手谕,能让他感到如此惶惧吧。
“娘娘,太子殿下!人带来了!”两大汉架着周逢,来到宁皇后和霍轰跟前,同时下跪说道。而周逢受他们逆思之力牵引,不由自主也跟着跪下来。
“很好!你们先退下吧。”宁皇后面带微笑,挥了挥手说道。两大汉点点头,同时起身,摘掉周逢头上的黑头套,低头后行数步,这才转身往外走去,顺便关上了殿门。
偌大的殿内,眨眼工夫就剩下皇后母子与周逢三人来。周逢以逆甲术紧守心智,同时暗暗试了下其他逆术。在逆思术影响下,身心受限很大,真要发动逆术的话,只怕威力不足五成。
暂且先按兵不动,看看这皇后母子两,夤夜把自己从天牢重狱里提到这里来,想要做什么勾当。想到这里,周逢平抑心思,直直看着皇后母子两。
这时候,宁皇后面带微笑,缓缓起身,走向周逢:“周公子,起来吧!”
她浅笑盈盈,花容月貌之间,明眸皓齿之中,炫动着令人心神摇曳的异彩奇光。那是一种亮到极致,具有冲击心灵的美丽,在她笑容面前,满殿灯火黯然失色。周逢不由看得目瞪口呆,缓缓起身,而原本防御得固若金汤的心智,瞬间便在这绚烂笑容面前土崩瓦解。
“母后,你说的就是这小子?他真有那么大的能耐?”霍顿一瘸一拐,跟在宁皇后身后,好奇看着周逢。在宗人府挨的板子,让他半个屁股都快烂掉。总算宫里的太医妙手能回春,短短时间里,就让他可以起床活动,只是行走还多有不方便。
宁皇后点点头,目光锐利,直直盯着周逢,眉眼似乎都带着笑意:“没错。你看周公子,在两个三重境逆思高手逆思术的影响下,还能保持着大半内心的清醒,这份能耐还不值得信赖吗?”
“她……她知道……”周逢内心大惊,没想到宁皇后一眼就看出他并没有完全受逆思术控制。情况很不妙,他刚要提起逆力,奋力一击好逃走。
没想到,逆甲术所构筑出的心智防线,这时候突然全部崩盘,内心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