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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太子之威

那人速度很快,转眼工夫就到酒桌前,居高临下看着霍轰。一股天生的凌人盛气,瞬间包围住席间三人。

周逢好奇地抬头,看到了传说中的太子霍顿。只见他躯体高而肥,整个人圆滚滚的,脑满肠肥且大腹便便,真难为那一身做工精细的锦绣轻裘,竟能勉强将他身体包住。可惜再好的衣服,也掩盖不住他脸上的粗鄙与无知。

他就站在那里,霸气外露的双眼,对其他人都不屑一顾,只是落在霍轰身上,大大咧咧道:“霍轰王弟,你掉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落得这么狼狈?”

霍轰示意古道放开周逢,起身笑道:“不知太子驾到,有失远迎,臣弟该死!快坐,快坐!”

古道忙去拿来一条椅子,请霍顿入座。霍顿却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刚才就在这桌子边坐过,现在竟要本太子也在上面?”

古道当即愣住了,不知霍顿这是什么意思。霍轰却是听出门道来,急忙挥挥手,说道:“古道,快去搬条全新的椅子来给太子坐。”

“是!”古道刚要出去,霍顿却摆摆手:“算了,东宫外面的椅子我都不坐,太硬太难坐了也就算了,谁知道上面还会放着什么东西呢?母后曾经告诉我,现在外头不知有多少人想害死我呢,尤其是王子们,都等着我出事,他们好顶替上来呢,我得小心点,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这话口无遮拦,说得霍轰和古道都是脸色一变,而周逢则是心中好笑,这太子果然如传说的那样草包,想含沙射影,也不要意味这么明显,是不是?

霍轰脸色的尴尬一闪而过,淡淡道:“太子你多心了,在这天子脚下,谁吃了熊心豹胆,敢加害殿下呢?至于王子兄弟们,本是同根生,又岂会相煎太急呢?”

“哈哈,我这话当然不是说你呢。霍轰王弟你这么厉害,我以后当皇帝了,还要倚你为屁股——”说道这里,他意识到哪里不对劲,挠挠头说道:“是什么股来着,巩太师说了我都忘记了。”

“太子,是肱股!”霍轰啼笑皆非,反问道:“是巩太师教太子要这样跟我说话的吗?”

“是啊……不是不是,是我现在学问长进了!”霍顿有些语无伦次,急忙拍了拍手掌,大骂道:“你们这些死龟毛,慢吞吞的,准备造反,累死主子吗?”

“太子殿下,我们马上就到了!”门外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好会儿,一阵喘息声传来,只见五六名锦衣大汉,吃力地扛着一座金子做成的宝座进来。宝座由整块赤金打磨而成,上面精雕细刻着各种鱼虫鸟兽图案,做工精细,但笨重无比。集五六个大汉之力,搬动起来都是气喘吁吁。

好会儿,金宝座才被安置在大厅之中。它一放下,地上的青砖便纷纷破裂,咔嚓声不绝于耳。

霍顿笑了笑,说道:“霍轰老弟,压破你的砖头,你不要见怪。”

“没事!”霍轰淡淡说道,心中却是怒意横生。为了显得自己这个太子,比王子高一等,霍顿每次出现,都要大讲排场,摆个臭架子,甚至以破坏王子们府邸之物,来给王子们心头敲个警钟。

这次只压垮几块青砖,算是情节比较轻的。有的王子府邸前的石狮子和府门,还曾让霍顿给“不小心”撞烂过。

等手下在金宝座上披了张威武的虎皮之后,霍轰才美美靠在上头,笑着说道:“还是用东宫里的东西比较舒服。”

古道小心拿起酒壶,想给霍顿斟酒,霍轰摆摆手,阻止了他:“这靖王府的酒,太子怕是喝不习惯。太子应该顺便把东宫‘太子醉’带来吧?”

“那是当然了!”霍顿得意地招招手,立即有个手下捧来一个木盘,盘上放着一个凝脂玉般的白瓷酒壶,和一个流光溢彩的夜光杯。随之而来的是个千娇百媚的少女,她面带微笑,冲着霍轰福了福,这才伸出纤纤素手执起酒壶往夜光杯里斟酒。

如水银一道的酒水,从壶嘴里倾泻而下,倒入夜光杯之中,醇香酒味,随之四散开来,泌人心脾。

少女端起酒杯,跪在霍顿面前,莺语燕啭说道:“太子,请用酒!”

霍顿接过酒,美美地一饮而尽,哈哈大笑道:“嗯,不错不错!这太子醉当真是天下最好的酒,可惜啊,这是太子特供,只能太子喝,不然就就给王弟你也品一下。”他生怕人家不知道似地,一而再,再而三强调自己太子的地位,听得周逢耳中腻歪

这个二货分明是对自己这个太子当得没一点儿信心嘛!

霍轰淡淡一笑道:“太子特供,臣弟怎么敢僭越呢。”霍顿哈哈大笑,说道:“没错。巩太师怎么说,嗯,君臣有序,天理所在。当臣子的永远是臣子,不可胡思乱想,这才是人伦之道。”

“是!太子说得是,臣弟谨记在心。”霍轰继续放低姿态。霍顿见状,心满意足,把酒杯交给跪在跟前的少女,说道:“再斟一杯来,死八婆,还要我说吗?”

“是——”那少女长期屈膝在他的淫威之下,早上习惯了这种肆意的谩骂,急忙又起身斟酒。

“太子今天来臣弟府里,不会是专程来喝酒的吧?”霍轰见霍顿一杯又一杯喝着酒,不谈正事,忍不住问道。

霍顿排场摆够了,这才把酒杯一丢,笑着说道:“我听说王弟你回来了,赶快过来看看你,不欢迎啊?”

“怎么敢呢?”霍轰笑了笑,说道:“臣弟诚惶诚恐,实在是受宠若惊!”

“哈哈,你应该要感到骄傲,能让我这么关心的王弟可不多,那是因为我当你是屁——不,肱骨!”霍顿笑着说道。

霍轰被他当了两次屁股,还得连连感谢:“多谢太子厚爱。”

霍顿又说道:“前几天听说你在定林州那边失踪了,朝廷上下都哗然了,很担心你的安危呢。就我,一点儿也不担心。因为我知道,王弟你肯定不会有事的。”

“是!多谢太子对臣弟有信心!”霍轰恭敬地道:“臣弟以后对自己更有信心了。”

霍顿笑了笑,声音突然压低了:“大家都很好奇,你这几天去哪里了?你告诉我吧!路上有没有碰到什么好玩的,比如遇到漂亮的,原汁原味的娘们?”

“没有,臣弟其实哪里都没去,就往京城路上赶。”霍轰淡淡说道:“因为臣弟的车驾在炎林遭到了林匪‘悍马貔貅’的袭击,伤亡惨重,因此干脆直接用逆风术回京。”

“这么急回来干嘛?外面多好玩,可惜母后不让我出去,说外面太乱太危险了。我是太子,要坐天下的,不能随便到外头乱走。不然我也想出去,看看花花江山,还有花花姑娘。”霍顿想到“花花”姑娘,不由两眼发光。

霍轰淡淡道:“皇后所言极是,太子万金之躯,肩负着江山重担,不可轻易到险地去。这种事还是由臣弟去吧。”

“这家伙是谁呢?土里土气的怎么也能跟你坐到一块儿呢?”

周逢一直很低调,坐在旁边不声不响。霍顿目空一切,刚开始都没注意到他。此刻见霍轰语气谦恭,心里受用,终于注意到旁边还坐着个陌生人。

周逢笑了笑,说道:“我是个小角色,太子自然不认识了。”

“小角色?”霍顿脸色沉了下来:“大胆,居然敢跟靖王平起平坐!”

周逢刚要回答,霍轰抢先打个哈哈,笑道:“太子莫怪,这位公子与我有一段交情,所以我请他喝杯酒。他不知宫中的礼数,太子大人大量,就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哦,看不出你这没见识的东西!”霍顿拿眼扫了周逢一眼,笑道:“竟然能跟霍轰王弟攀上交情。”

霍轰笑了起来:“太子有所不知,这份交情,还是我主动与他攀的,还差点攀不上呢。”

霍顿饶有兴趣道:“怎么会呢?天下人谁不想巴结你?”

霍轰笑了笑,道:“确实如此!我是费了老大心力,跟他攀交情,才让他坐到这里来?”

“啧啧。看不出你这家伙,还是个人物呢。”霍顿对周逢越发好奇了,“你是哪个地方,哪个部的?”

周逢不由望了霍轰一眼,霍轰冲他点点头。无声之中,两人已然做了一次心灵交流。周逢还存有疑虑,该不该在霍顿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给霍轰添加麻烦。霍轰则是让他尽管自曝。

“回禀殿下,我来自边荒罪恶坑,祖上原本叫周族,现在呢,没了,所以是无部人士。”周逢看着霍顿,微微一笑,回答道。

说了这么大的一串,听得霍顿有些迷糊,他喃喃道:“罪恶坑……周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从座位上霍地站起来,又惊又怒看着周逢:“你是个囚犯?你怎么会在这里?”

“太子莫慌,他叫周逢,是朝廷钦犯。”霍轰起身站在霍顿面前,笑道:“等吃完饭,我就把他送到天牢深狱去了。”

霍顿一愣,突然回过头来,双眼滴溜溜看着霍轰。霍轰被他看得莫名其妙,说道:“太子——”

“霍轰,你这个谎言,也编得破绽百出了吧?”霍顿哼了一声,说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跟钦犯在一张桌子上饮酒作乐,等会儿就会把他送到天牢去吗?”

“不管殿下相信不相信,臣弟等会儿确实要这样做!”霍轰淡淡说道。他这个态度激怒了霍顿,他抓到什么把柄似地大叫起来:“霍轰,你想造反是不是?”

“太子,臣弟不敢!”

霍顿冷冷道:“不敢?不敢你还如此胆大妄为?”他指着周逢说道:“你看看他哪里像钦犯呢?全身上下,没有一根绳子,还被你纳为座上宾,好吃好喝招待!”

霍轰耐心说道:“太子误会了,不上绳子是因为没必要,好吃好喝则是我们都饿了……”

霍顿见他依旧没有认罪服诚的意思,更加怒了:“好呀好呀,霍轰,你真要反上天了。我看你再怎么狡辩,也逃不了一个现实,那就是你与钦犯勾结,图谋不轨!”

霍轰无奈说道:“太子你多虑了,我要真想造反,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还敢狡辩!”霍顿气急败坏,大喊大叫起来:“来呀,快把霍轰给我抓起来。”他作威作福惯了,最讨厌有人打断自己的话头,或者反驳自己的话。此刻好不容易抓到霍轰的把柄了,他居然不跪地求饶,还口口声声反驳,是可忍孰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