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骆子哈哈大笑,说道:“当然是为你的事了!”顿了顿,道:“我把你的情况跟大家说了。首先,我们恭喜下阿隆索,他有了个非常优秀的女婿。当然,这个丈人也不是这么好当的,因为女婿可是朝廷钦犯。”
众人不由都笑了起来,轰然之声激荡在洞室之中,回音重叠,直震耳膜。
老骆子待众人笑完,又笑着说道:“有这个缘故在,所以逢儿现在是我们驼帮的人了。以前种种,不管逢儿是周族王室,还是朝廷钦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是一家人,必须一条心才行。”
周逢和众驼头都点点头。
老骆子回头看着周逢,说道:“逢儿,在座的都是我们驼帮的元老,也都是我信得过的人,所以等下你有什么话,尽管说,驼帮兄弟,贵在直言不讳,如果遮遮掩掩,或者把什么事藏在心里嘀咕,那他就不配出现在这里了。”
“师父,我明白了!”周逢点点头,说道:“大家如果对我有什么想法,也尽管说出来。”
老骆子赞赏点点他,说道:“这才是驼帮儿郎的气概。好了,我们现在说正事吧。”老骆子清了清嗓门,说道:“逢儿,你的身世,大家都知道了。刚才我跟各位驼头商量了下,大家的意思都是一致的。周家先人有恩于驼帮,驼帮不敢轻忘,所以援救周家这事,驼帮各部都愿意出人出力。不过,目前的情况……”
“我明白,当前首要任务是打败盘踞在外头的虏骑大军,解了燃眉之急。”周逢点点头说道。
老骆子点点头,说道:“逢儿跟我们大家想到一块儿去了。”顿了顿,说道:“我本来想召集更多的部族,还有把云里城的安驼也叫过来……不过这样想想,等于是宣布跟虏骑全面开战,就算是我们打赢了,也是要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得不偿失。”
“老骆子,我看你太仁慈了,要我说,哼哼,就该跟虏骑狗贼狠狠干一场,我们被他们欺负得太厉害了,不杀杀他们,真忍不下这口气!”田丰驼头满心愤怒,冷冷接腔道。其他驼头有的颔首同意,有的则是若有所思,不置一词。
“我知道族内现在很多人求战心切,但是没有万全把握,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老骆子依旧淡淡说道。
普赞等驼头点首表示同意。
老骆子目光望向周逢,说道:“逢儿,你带领甲戍部,跟虏骑交手过几次,对他们也是知根知底,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周逢说道:“要我说,十万虏骑铁骑,也没什么可怕的。”这话一出,众人都是愣住了,有的瞪大双眼,觉得这牛皮也吹得太大了,有的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认为周逢这是年少轻狂。
老骆子却是饶有兴趣看着周逢:“逢儿,继续说。”
周逢点点头,说道:“虏骑铁骑的战斗力之强,举世皆知。不过,以如今的情势而言,如果我们能把达富抓起来,他们马上就要土崩瓦解了。”
田丰“哦”了一声,说道:“据我们所知,达富身边,起码有两个力之逆徒贴身守护着,而且他之前被吓过一回,这回谨慎多了,虽然带领这么多兵马,这段时间来却一直不见露面,只是在暗中指挥兵马。我们现在连他人到底在哪里都不知道,你说,要怎么抓住他?”
周逢想了想,笑道:“其实,这个也不难。只要大家放心把指挥权交给我,让我全权指挥战斗,我就有信心把达富给抓起来。”
他话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老骆子,不说话了。
老骆子一愣,看着周逢,突然笑了起来,右掌在大腿上一拍:“好,从现在开始,就由逢儿担任前军总指挥,全权指挥战斗!”他看着众驼头:“不知道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众驼头面面相觑。对周逢的主动请缨,多数人是不以为然,谁也想不到,老骆子居然同意让这人毛头小子来掌控驼帮数万儿郎的命运。众人想反对,却又说不出反对的理由,毕竟周逢前几次的临场表现,被甲戍部族勇一宣传,已经被许多人认可了。
好会儿,阿隆索说道:“这个,可以是可以,但事关重大,虽然逢儿是我的女婿,我也不敢轻易赞同。”
马可可慢悠悠说道:“就是,兵无常势,胜败难料。在我看来,周逢公子,还是年轻点了。”
老骆子眉头皱了起来,看着周逢,说道:“逢儿,你有把握吗?”
周逢笑了笑,起身冲着众驼头抱拳说道:“我知道大家心中的疑虑,毕竟我太年轻了,贸然委以重任,却是有点像是儿戏。这样,我在此跟各位驼头交个底。如果三天内,我不能打败虏骑,生擒达富,那大家就剥夺我的指挥权,如何?”
众驼头听了,纷纷点头。老骆子笑了,说道:“那好,就这么定了。”
周逢道:“不过,要我做总指挥,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老骆子微笑道:“你尽管说。”周逢道:“第一,在这三天内,所有人都必须听我的命令,不管他是谁——包括师父您也一样。如果没有完成我的命令,该杀该打,绝不留情。可以吗?”
老骆子哈哈大笑,说道:“这个没问题,治军当从严,你们也没问题吧?”老骆子都如此表态了,其他人自然没有问题了。
“第二个条件呢,就是这事我不出面,我所发出的每道命令,还得由师父你来发布,我只负责在暗中筹谋策划。”如果让虏骑知道是自己在执掌驼帮,那么就揪到驼帮的把柄了,到时候一纸状书告到朝廷去,这事儿就不再是两大部族的冲突,而成了驼帮包庇钦犯,与朝廷作对。只怕驼帮到时候要面对来自朝廷方面的强大压力。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有老骆子来发布命令,不但可以让周逢的命令显得名正言顺,而且保证了命令的执行度。几乎可以确定,以老骆子在驼帮中的威望,没几个敢违逆他的命令。
这个要求,老骆子力所能及,当然二话不说同意了。
计议既定,周逢就这样仓促上岗,成为驼帮的战时指挥者。要打败敌人,首先当然是要知己知彼了。周逢立即让人给他介绍当下的情况。
根据多方情报估算,虏骑共有十万人马,其中约有两百名飞骑兵。逆力达到一重境的将士大概有三四百人。
这十万人马分布在一马关外五里处的十大营盘里。这些营盘彼此互为犄角,相互掩护,把一马关外的出炉都封死了。
而一马关内,共有四万五千名驼帮子弟,其中一千名为甲戍部的老弱妇孺残。这四万四千个战斗力中,逆甲术达到第一重境的,约有两百四十人,第二重境以上的,有五十六人。这三百人是前来支援各部的精锐人马。
“四万四千人马,现在全部驻扎在一马关内?”周逢皱着眉头问道。
赞普点点头,说道:“对,其中大概有三千人左右,守在一马关上。”周逢摇摇头,说道:“不对,为什么我们要在一马关内驻扎,不到关外扎营去?这样子整个士势都不振,怎么可能打胜仗?”
众驼头都是愣住了,对视一眼,都觉得这句话来得好没来由。敌众我寡,没有一马关这个天险屏障,岂不是等着让人来吃掉?
“师父,你替我下第一道命令,四万四千名驼帮子弟,今晚开拨到一马关外去安营扎寨。”周逢看着老骆子说道。老骆子迟疑了下,还是断然点点头:“好,我马上传令下去。”
周逢道:“还有,出关的声势一定要大,越大越好,可别藏着掖着偷偷摸摸出入。”
这一说,连老骆子也愣住了,说道:“那就先派一队人马做好防御准备?”周逢摇摇头,说道:“不用,请普赞驼头率本部人马,在离虏骑营盘一里外呐喊邀战,不管虏骑有没有出来应战,也不管出来了多少人,你们都只管呐喊邀战!务必坚持到三更半夜才能退回来!其他各位驼头带领各自部勇,尽快扎好营寨,务必在三更之前把营寨建好。谁要是误了事,阵前斩首示众!”
所有驼头都是静悄悄的,看着斩钉截铁的周逢,又看着老骆子。显然年纪轻轻的周逢,说话在他们心目中分量还不够。
老骆子“霍”地站起来,大声道:“现在已经是二更天了,大家马上行动,按照逢儿的话去做。谁要是没完成任务,提头来见我!”
“是!”老骆子一发话,所有的驼头立即动了起来,来不及赘语,纷纷往洞外跑去,杂沓的足音很快就远去。洞内转眼间就只剩下周逢和老骆子,还有铎锋及椴家兄弟三个侍卫。
“逢儿,他们跟你还不熟,对你的了解有限,所以暂时有怀疑也很正常。你不要放在心里。”
老骆子见周逢沉默不语,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头,笑着安慰道。周逢回过神来,见他面带微笑看着自己,忙道:“师父,这是人之常情,我怎么会放在心里。只要师父支持我,我心里就无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