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认真的!”
这一组原本在男生向女生求爱时高频率出现的字眼,突然炸响在周逢耳边,让周逢有些眼冒金星。他看着一脸严肃认真阿扎丽,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哈哈大笑起来:“我也是认真的——认真地笑。”
阿扎丽不理会他,上下打量着周逢,凝眉道:“你呢,其实长得还是蛮不错的,看起来挺顺眼呢。逆术呢,也不错,甚至可以说好。勇气呢,应该是够的,至少昨天晚上表现得很不错。人品呢,暂时还没发现有哪里不好。美中不足的是,说话不实诚,不知道你的话里,有多少句是真的,还有就是对我不够好……”
周逢被她自言自语搞糊涂了,忍不住说道:“喂,你在说什么呢?”
阿扎丽说道:“我在比较你的优劣点啊,看我该不该嫁给你呢!”周逢头皮发麻,说道:“那至少你该问我,我愿不愿意娶你?”
阿扎丽差点跳起来:“你敢说你不愿意?”
周逢奇了:“为什么不敢?”阿扎丽“刷”地一声,从靴子里拔出匕首来,咬牙切齿逼向周逢来:“你可知道,你在什么地方?”
周逢不知道她在闹哪出,双手一摊,说道:“我在博腾雪峰上,怎么了?”
阿扎丽哼了一声,说道:“那博腾雪峰是谁的地盘?”
“这个,应该是驼帮,不,是驼帮甲戍部的地盘!”
“那就对了!你既然在我们甲戍部的地盘里,敢对一个想嫁给你的女人说个‘不’字?”阿扎丽大步逼过来,冷冷说道:“那你就是想跟整个甲戍部,不,整个驼帮为敌咯?”
闹了半天,周逢总算知道,原来生活在绿洲上的甲戍部,婚育观跟别的地方截然不同。在别的地方,有情人成眷属的前提,是两情相悦,或者男方看上女方。但在驼帮,却是颠倒过来,由女人挑男人。
只要被女人看上的男人,如果敢不娶对方,就相当于看不起对方。看不起一个女人问题不是很大,但是每个女人背后都有一大帮的男人。女人的兄弟父叔,会因为自己被看不起而想找回场子,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组团向拒绝女人的男人算账。
但凡是驼帮中人,在历史教训面前,都会慎重考虑提出要嫁给自己的女人的话。只有对情况一无所知的周逢,才会张嘴就触犯了禁忌。
阿扎丽面子受损,心头愤怒,像母老虎似地向周逢逼来:“我够年轻吧,长得也还不错吧,你为什么看不上我?今天我非跟你拼个你死我活!”
周逢可不想为这个事跟她闹翻,急忙赔笑道:“阿扎丽,你别激动,我可没说不愿意啊。”见阿扎丽神色有所缓和,又道:“你长得漂亮健康,身材窈窕,只要是个男人,看了没有不动心的。你要想嫁给我,我还真巴不得,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阿扎丽又有些焦躁起来,“说来说去,还是看不上我是吧?”
“当然不是了。”周逢急忙道:“不过我不能骗你啊,我是有妻子的人了。”
阿扎丽一愣,说道:“你说什么?”周逢苦笑道:“怪我没早说。其实我来驼帮之前,刚跟天城的一个姑娘成亲过……所以,虽然阿扎丽你很好,我也不敢痴心妄想。”
打从心里说,阿扎丽长得确实足以让多数男人心动,连周逢见到她的时候,也难免会有心猿意马的时候。但是,她那风风火火的性格,让周逢不由要望而却步。
更重要的是,周逢知道月柔还在天城苦苦等待他有朝一日的回归,他无法做对不起她的事。
阿扎丽愣了下,突然把匕首一收,推了周逢一把,说道:“这算什么!我才不管你有多少个老婆呢,我只知道我嫁的是你就够了。”
原来,驼帮中,男人不能拒绝一个女人的示爱,女人则不能干扰她的男人娶别的人当老婆。因而,驼帮女人对于一夫多妻司空见惯,也没有争风吃醋之习。在周逢看来,他与月柔拜堂后,就受到无形约束,不能随便在外面找女人。但是在阿扎丽看来,这段婚事跟自己无关。只要周逢答应娶自己就行。
“好了,先不说这个问题,我还没决定到底要不要嫁给你呢,你别自己想得美!”阿扎丽见周逢沉吟不语,冷冷给他一盆水。周逢如释重负,说道:“没错,终身大事,要多想想,驼帮中的英才多的是……”
“我自己有主张,先考察一段时间,看你合适不合适。”阿扎丽白了周逢一眼,说道:“好了,我去给你做晚饭吧。”
阿扎丽的热情,周逢挡都挡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跑出山洞,足音渐渐远去。
不知过了多久,阿扎丽的足音又由远及近传来。离洞口老远的地方,她边扯开嗓门叫起来:“周逢,快出来,我给你做了酱香马肉、手抓羊肉、碳烤牛排……”
周逢好不容易才把心境调节过来,被这个大嗓门一囔囔,不由有些心烦意燥起来。他本来不想理阿扎丽,但这时候,耳边却听到一阵异常的风声,从高空直冲而下。
周逢心头一惊,急忙跳起来,转身大步冲出山洞,不由吃了一惊,冲远远招手过来的阿扎丽喝道:“小心!”
只见空中,出现了十数名天行者,正如苍鹰般疾冲而下,扑向阿扎丽。阿扎丽注意力都在山洞上,根本没注意到祸从天降。
周逢大喝一声,逆风术提起,飞速向阿扎丽奔过去。阿扎丽不明所以,见他迎过来,乐不可支挥动手里装着食物的皮囊,大喊大叫。
十来名天行者带着冷冽风声,瞬间将阿扎丽包围住。阿扎丽吓了一跳,想要发动无影杀,却又担心皮囊的食物,一个迟疑,就被两个冲上来的天行者自后抓住。皮囊“啪”地一声落地,里头的食物滚落出来。
“你们这些混蛋、狗贼、王八蛋,快放了我!”阿扎丽愤怒不已,奋力挣扎。但失去无影杀,她就像雄鹰无翅膀,老虎无爪牙,根本奈何不了对方。
周逢停了下来,他看到天行者中有张熟悉的面孔,赫然就是日韵。
日韵上下打量着周逢,哈哈大笑起来,咬牙切齿道:“周公子,我们又见面了!”周逢笑了笑,说道:“有段日子不见了,想不到霍轰王子还让兄台活着。”
“霍轰王子听说周公子还活着,当然不会让我轻易死去。”日韵看了看四周,冷笑道:“我就说呢,在驼帮的地盘里,还有谁能救你,又有谁能把你藏起来?”话里之意不言而喻,是老骆子把周逢藏了起来。
日韵很早就怀疑老骆子私下派人救走周逢的,只是苦于无证无据的,所以这段时间,才隐忍不发,只在暗中频繁派人搜捕博腾雪峰附近。而阿扎丽大大咧咧,上下山不像老骆子那么小心,一下子就被日韵发现了。
日韵老奸巨猾,心知周逢的厉害。见他与阿扎丽颇为熟络,就果断出击,拿下阿扎丽,以此来要挟周逢。此刻,他有恃无恐,冷冷看着周逢:“周逢公子,你也知道我们的来意,我们就不用废话了吧。”
周逢做出个请的动作,笑道:“来吧!”
阿扎丽大声道:“对,揍,狠狠揍他们一顿!”
日韵脸色变得分外难看,猛地拔出翼刀,架在阿扎丽脖子上,冷冷说道:“看来,周逢公子你是不在乎这位年轻貌美姑娘的死活了。”
周逢笑了笑,说道:“我跟她并不熟,而且我很不喜欢她的聒噪。所以你们要想以她来威胁我,那是找错人了。”
这话一出,无论是日韵还是扎丽,都是神色一变。阿扎丽嘴唇紧抿,看着周逢不说话。而日韵则是呆了呆,猛地翼刀一挥,斩向阿扎丽的脖子:“好吧,那就让我先杀了这个无足轻重的小可怜虫,再请周公子去见霍轰王子。”
翼刀带起一缕冷风,瞬间便扫到阿扎丽面前。阿扎丽眼皮眨也不眨一下,只是直直看着周逢。
“好了好了!”周逢一直注意四周的动静,只盼武隐能及时出现。但是四周始终风平浪静,显然武隐并不在。既然如此,只能自己想办法了。他挥挥手,说道:“算我怕你们了。放了她,我就跟你们走!”
阿扎丽一愣,突然面露喜色,叫道:“周逢,你太好了!”周逢苦笑道:“看来,我不牺牲自己,就是很不好了。”
日韵哈哈大笑,停下刀头来:“周公子高风亮节,让人佩服。不过周公子身手了得,得让我们放心,我们才能放了她。”
周逢“哦”了一声,说道:“要我怎么做,你们才放心?”
日韵手一甩,翼刀飞射向周逢。周逢动也不动,看着翼刀“夺”地一声,没入身边一块石头里。
“周逢公子能飞,会发火,懂逆力,还会逆甲术,真是让人佩服,又让人不放心——所以,我想请公子你,自断一手一臂。”
好歹毒的要求!阿扎丽一听,勃然大怒:“喂,你这个混蛋说什么!那样的话,你们杀了我算了!我才不怕死呢!”
“如果周公子不愿意,我随时可以满足姑娘你的要求。”日韵冷笑一声,看着周逢说道:“周公子,就等你一句话。”
“这个条件还是蛮合理的。”周逢点点头,说道:“不过我也有个小小的条件。”
日韵沉下脸来:“周公子,你要讨价还价,那我们只好对这位姑娘不客气了!”
周逢笑了笑:“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这样做。因为如果她死了,我今天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活着离开这里的。”他面带笑容,但是这种狠话,仍让日韵感到不寒而栗,好会儿才说道:“好吧,我倒想听听周公子你有什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