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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从那座山到镇上,常于几乎是片刻的功夫就已经赶到,一路上看到他的杰作,他也是一阵茫然。

在镇子外的国道上停下来后,常于已经呆在了那里。看着像是地震过后的镇子,他一阵揪心的疼痛。

"自己真的不应该存在这个世上啊!",常于自言自语道。

走下也已经破坏了的国道,常于继续往镇子深处走去。他沿着那条熟悉的街道往前走,只是,那街道早已经残破不堪,街道两旁的房屋严重的损坏或者坍塌。

这时,常于看到周围一个女孩子红着脸跑开了,这是他来到镇子边缘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了。常于也觉得奇怪,不过,当他低下头时,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老脸一红,接着就消失在了原地。

待到他再次出现在镇子那条街道的尽头时,常于已经穿上了一套破破烂烂而且很多灰尘的衣服。踩在坑坑洼洼的路面,常于一步一步慢慢的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看周围破坏的情况,同时也一边暗暗忏悔。

进入镇子后,见到的人马上就多了。为了方便一点,常于还是捡起一块破布蒙住了脸。看上去让人感觉怪怪的,只是此时的镇子已经沉浸在一片哀伤之中,谁也没心情去管谁。时不时还能听到几声嚎嚎大哭。

常于走向了一个人多的地方,要知道这里的情况,只有多听路人的谈话了。

那堆人群果然在唧唧哇哇的谈论着什么,对于突然多出了一个蒙着脸的陌生人,他们并没有觉得奇怪。这里已经够多陌生人了,从出事后,全国就赶来了许多救援的人,也有许多别的地方自发前来帮助难民的市民。此刻的镇子,外来的陌生人已经处处可见。蒙着脸在这里出现也不是没有其他人,因为镇子在起风时还是会扬起阵阵灰尘。

常于站在那堆人群不远的地方静静的听着。

其中有一个老年人缓缓说道:"还好我住在镇子较外缘的地方,当猿人从那一边来时,马上越过国道跑进了山里,要不然,我这样的老头子就算不死猿人脚下,也会被活生生的踩死"。听老人口气,他现在想起来好像还一阵阵的肉怕。

周围另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妇女插口道:"豆腐王啊!你的心情我们也知道,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一阵阵的疙瘩泛起。一家人能完整活下来的,几乎都是住在镇子边缘的了,才能及时跑进山里,保着住了一条命。可住在这一边的人,几乎家家都有死人啊!甚至有些家庭连一个都没剩下。唉!不知道我们镇子到底作了什么孽,遭来这样的祸"。

"是啊!当时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要不是昨天下午看到那些坦克开过去对付猿人,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我们镇子的西郊外住了一只猿人啊!要是这种情况,我看,死的人将多的多了"。

这时一个黄头发的年轻小伙子也说道:"还好我命大,在猿人把坦克砸进地里后向之前去围观的人群杀来时,还逃出了它的巨大脚掌和拳头。当时的情况真是太危险了,在我身边四散逃跑的人,很多都被它的拳头深深的埋进了地里。几次它的大脚掌都在我身边擦过,现在想起来都……"

"小黄毛,以后你可要长记性了,别再欺负兰婶家的丫头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男人郑重的说道。看来这个人又是从东边镇子边缘的幸运地来的了。

"一定一定,我再也不会了,我以后会好好学做人,明天就回打铁铺。可是,我师傅全家都已经……"黄毛说到这里眼泪就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

常于站在不远的地方静静的听着,他听到这里大概已经知道自己变成猿人后所发生的事了。听到这里,常于默默的走开了,他不想再听更多悲伤惨事。他自己作的罪恶远远超出了他没来之前所预料的,这根本就相当于屠戮了一座城。真不敢相信这些"壮举"是他所为。他想:自己能为带来灾难的人做些什么呢!也许!离开这个世界才是他为他们做的最好一件事了。

常于低着头一步一步很慢的往前移动。周围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各种各样的声音也有。慢慢的常于走到了一块被清理出来的空地上。走到那里时,哀嚎的痛哭声是他之前走过的地方的好几倍。常于被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惊醒,从沉思中反应过来。忙抬起他的头。往空地上一看,也不禁大把大把的眼泪掉了下来。

在被清理出来的大片空地上,竖着排了三排死尸,像三条铺着的地毯一样,沿着那条街道向前延伸着,直到几百米后,才没有排下去。死尸的两旁不断有人带着哭腔跑来跑去,一个个翻看着蒙着脸的死尸,像是在认领自己亲人的尸体。

这一个地方几乎听不到什么谈论声了,剩的只是哭泣与呐喊声。看到这一幕,常于差点就栽倒在地上,他比任何人都难受。不是因为他的慈悲心更强,而是因为这一切都是他干得,那一声声的悲伤的哭叫,全拜他所赐,他本就容易心软的人,见到自己的"杰作"后,能不险些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吗?这种失去亲人的痛苦,他何尝没有体会过,在鬼幻森林彩虹死去时,他何尝不是和这些人一样悲伤无神。那时的他是多么狠鬼幻森林的主人,多么的痛恨无情的苍天。可现在这些人又该怎么恨自己呢?没有人能比他更懂了!更清楚撕心裂肺是怎么样的一种痛……

常于提起力气,慌忙离开了那个地方。再往前走又到了街道的尽头了,那里两座被他轰倒的搂的废墟,还高高的堆积在那里。还有那被一脚踩塌的桥,桥板也无声无息的躺在水里,两端露出几根尖尖的钢筋。

常于来的那座塌了的桥边,看到那一座桥,他知道,肯定又是他干得好事,包括那两座搂。已经走到尽头了,再走下去就是镇子的西郊外了。常于干脆停在桥头坐了下来,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这个时候学校的同学们应该在捐款了吧!"常于苦笑着说道。想起在不久前,汶川地震发生的第二天,他们学校就自发形成一股捐款潮流。他想,现在这个时候一定也是一样,同学们都纷纷伸出援助之手,只是,这一次学校的捐款人群中,再也看不到常于他的身影了。

"老爸啊!你可要把我那份钱也一起捐了吧!"常于又是一阵苦笑着说道。

就在这时,一声与周围环境极不协调的声音响起:"危险!走开!"这个时候的镇上除了哭泣声外,其他所有声音都显得细声细语,每一个人要么不说话,要么都是小声的谈论着,整个镇子都像是沉浸在哀伤的死寂里。那一声高喊的声音,显然与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常于也被那高喊声打扰了神思。忙抬起头来,向声音响起来的地方望去。

他看到在两座大楼倒塌堆积起的高高的废墟里,一块楼板从废墟高出滑落。而滑落的下方正行走着许多人。那楼板从高处滑下,根本就不需要多少时间,这点时间哪里容的那些没有看到的人去反应过来,然后再离开它滑落的正下方呢!几乎就是在那第一个发现的人刚一喊出声时,那块沉重的楼板就已经滑到了下方行走着的人身边。那厚重的楼板若是冲击到人身上,刚好就在人的腰上,即使不死也得重伤。

看到这一幕,常于立马冲了过去。虽然那滑落的速度很快,而且已经就快接近人群了。可常于的速度更快,一冲到废墟底下,单手一伸,抓住了那块正在滑落的楼板。那块楼板才停住了向下滑落,这个时侯那些本来要受害的人才反应过来,看到常于已经停住了那块楼板,顿时都松了口气。赶快跑开了那个地方。常于又伸出另一只手,把那块楼板高高的举起,然后用力一抛,把它抛到了一个无人的废墟里,那块楼板也马上被摔得粉碎,发出一声砰的响声。

只是,他的举动太过惊人了,两手一抓就把那块重量至少在七八百斤的楼板举在空中,然后还把它抛到别的地方。所有人都忘了刚才的危险,马上被另一个不可置信愣在了那里。看到周围人群的目光,常于这才意识到自己做的太过了,恐怕又会引来一些麻烦了。

果然,片刻后!不知谁一声尖叫的喊道:"啊!猿人又来了!快跑啊!快跑啊!"这一声喊叫一响起,周围的才从惊讶中清醒过来。似乎又看到了二十几米高的猿人一样,纷纷四散逃了开来。甚至在远处的一些人在听到喊叫声后,没有去想谁喊得?猿人在哪里?就这样拔腿就跑。

常于这才发现自己一直蒙着脸的布条已经掉在了地上,才会马上被认了出来。他的相貌早已被人们熟记在心。

常于在听到喊声后,和他们一样,也是拔腿就跑,眨眼就消失了他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