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给蓝砂的时间并不是很多——甚至可能不够。蓝砂除了换了身服装外，做的准备并不很多。出于他一贯严密的思考，还是将线圈炮FX-II与电磁脉冲（EMP）装置TE-III一齐带了出去。
按要求电台必不可少。由于上面已经提供了现成的三维剖析图，简单踩点即可；不过蓝砂并不能保证这个图的可靠性……
因此，他向外衣的密封口袋里揣了个小型单筒望远镜。
AT-94与HXN-37（未转正）的身份牌，也在身边。
只不过，这次对于蓝砂而言，任务不是守护，而是破坏。
从蓝砂住处到十六中，有一公里（±20%）的距离；再向前半公里，不到电子市场，是另一个交通枢纽。这里的路况就明显较好，有向南通行的快速公交系统，能到达黑河区边缘。这是最为安全、快速的方式——当然，之于蓝砂。
由于一身电子设备，高压电容组并没有上电，这些器械轻而易举地通过了安全检查。一抹异样的微笑，在蓝砂嘴角浮起。
黑河区，看起来是个有些破败的城乡结合部地区。在略显荒凉的道路上，蓝砂正快速移动着，接近目标。很快，这座在地图上被标识的建筑物，呈现在蓝砂面前。曾经，这是一间车间，一间纺织加工间，现在是一个据点。
当然，之于赤海社。
四周林立的天线，正向蓝砂发送情报正确的信息。这件车间比较小，大约三百平米，一层多高，却在其方圆三十几米处筑起了实心砖围墙，一看就知道有些古怪。
“好像情报上……并没有这些……”蓝砂正犯嘀咕着。这围墙呈方形，稍比一人高，不知厚度，上方布设有高压电网。当然有些地方不是砖围墙，而是几层铁栅栏，这就让蓝砂有机会看到一些内部信息。有一个门，居然有两人在同时把守。
周围建筑物并不多，而且“恰巧”都长期没有人居住。此时已经是金乌坠地，趁着没有完全陷入黑暗中，蓝砂找到了一座对着铁栅栏一端的破旧房屋。它原计划是要拆除的，可是这里是赤海社的地盘，所以……
在尽量不发出噪声的情况下，蓝砂蜷身进入这座房屋。他希望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事实也似乎是这样。比较巧合的是，这座房屋，正好有一扇大窗，正对着这车间。
绕开障碍物后，蓝砂一下子坐在了窗边的地上，用电台加密后发出一句：“AT-94已抵达，确认。”
蓝砂将EMP装置的发射器固定在左手上，检查了一下与右手接牢的FX-II炮管，然后又收到了一条指令。
静默。
一秒，一秒，又一秒。时间，就这样流逝着。
一点，一点，又一点。世界，就这样黑暗着。
赤海社没有将车间的窗封死，这就让蓝砂看到了，一束昏黄色的光线，从窗中射出。蓝砂知道，时机到来了。
望远镜体积很小，放大倍数勉强够高。在天差不多浸没在夜色中时，蓝砂收集到了能从这个角落获得的所有信息。显然，很少，出奇的少。不过，他可以肯定，无线电操作室，在窗台右手边，也就是远离警卫的地方。
蓝砂一面想到，如果是他，一定会反过来设计。
由于EMP装置需要电弧才能启动，而蓝砂仅仅是将其简单包装了一些，可以避免光线泄露，也对声音有部分阻隔效果；让蓝砂担心的是，这样是否会在摧毁对方电子设备前因电磁场暴露位置？
没人知道。
与此同时，另一座建筑物内。
“你说啊，他在干什么呢？”
“如果我是他，我也会等待。不过你的问题，我确实无法回答。”
“我倒是有些期待了。”
如果这些话，以及它们的主人，被蓝砂知晓的话，他一定会哭笑不得，然后，恍然大悟。
可惜，没有这么多如果。
另一边，蓝砂正在给高压电容组充电，以准备发射。今天带来的电池组性能不错，足够充电数十次的。当然，用不用得到这数十次，还得看蓝砂了。
待极弱的指示灯光由红色变为蓝色时，蓝砂左手拇指扣住了发射键，将操作杆横握，一面用望远镜校正角度……
决心，凝固了一切的情绪。
放电！
随着嘶嘶作响的脉冲电弧击穿空气，蓝砂希望这一击可以摧毁目标；至少，造成一些破坏。几天前的测试中，他证明了这个距离上的有效性——甚至是100米左右的距离上，也有很强的干扰作用。
然而，仅从望远镜的视野中，蓝砂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左方的警卫，也是纹丝不动。
好像有点不给力呢……
“没有什么是一发EMP解决不了的。”蓝砂暗道，“如果有，就两发。”
充电——放电！
这一次的功率是上次的120%。然而，十几秒过去了，似乎还是收效甚微。蓝砂已经开始怀疑这货的有效性了……
但是当他准备以满功率放出第三发时，隐约地，他见到，有一个人影，从车间，向岗哨奔去。蓝砂迅速意识到了什么，将发射器转向岗哨。
“满电压，75%功率……三，二，一，FIRE！”
这一下，岗哨内的通讯器材，应该能够被摧毁了。
蓝砂不经意地暗自窃笑，但在不到两分钟内就凝固了。因为此时，他看见，四五个人，举着探照灯，从车间里赶出来，在围墙外搜查着。
这使得蓝砂被迫躲下。
在蓝砂的视野中，一束耀眼的白光，划破黑暗，从身旁的窗中，从左往右扫过，又从右往左扫过；十几秒后，再次重复……
短短三五分钟内，光线就扫过了十数次。
这样也不是个办法，蓝砂想道，一面将主滑动开关从EMP拨向线圈炮，然后给电容组再次充电。
因为他发现，巡逻人员的路线，会进入最佳射程。
在有规律的一束光扫过以后，蓝砂悄悄探出半个头，将视线与炮管直线共线，瞄准了一秒前刚过去的那位巡逻人员。
估算仰角……完毕！
蓝砂按下了左手中，那个红色的按钮。一枚磁导体，从FX-II炮口，告诉飞出。
这可不是上次那种普通的钢钉，而是蓝砂在XF-IR1完成时就定制的一批尾翼稳定弹。对于蓝砂而言，这可是用一枚就少一枚的东西，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接受这样的定做。
今天，他将近乎一半的存量——充其量也就三十枚——带了出来。
没等蓝砂确认战果，他就被另一个巡逻人员逼的下藏。与此同时，一道尖锐的叫声，划破了无边的黑暗。
然后，两三束掠过蓝砂头顶的光线，杂乱无章。
蓝砂心中暗笑。没想到啊，这样竟然有点效果。听着窗外嘈杂的声音，蓝砂几乎真的笑出声来。
不过此时他也没有闲着，继续向电容组充电，装弹，准备完毕。
但蓝砂迅速探出头时，他紧紧地皱了皱眉头。大约十五米前方——正位于最佳射程内——三四个赤海社成员围在一起，似乎是在抢救。这样的大好时机，自然不能错过；但经过短暂的思考，蓝砂还是决定，攻击右方最远的那个目标。
为什么这样呢？众所周知，最远的目标最难攻击；最近的目标最好攻击。不过，我们知道这一点，对方一定也知道，也会凭借这一点判断攻击方位，距离。如果攻击最远的目标，则可能造成对方的误判。
换而言之，给自己营造一种有利的环境。
确认没有受到关注后，蓝砂瞄准了最右侧的恐怖分子。没错，恐怖分子。
100%蓄能……
发射！
近年来发生了不少小规模的恐怖袭击事件，最终都不了了之。但依据零点协会已有的证据，足以说明，这些袭击的发起者，正是赤海社。哼，赤海社啊，和我比极端，你永远也不是我的对手。
不足一瞬，这枚尾翼稳定铁磁弹就传来了喜讯。紧接着，又数道强光，将蓝砂上方封锁，不一会儿倏地离开。
还是那幢建筑物里。
“这样算合格了吗？”
“按照最新的算法的话，应该是28分。当然，在暗零眼中，起码是35。”
“满分是……”
“一百分啊。”
“……”
“瞧你这记性，我早就告诉过你，及格是25分。”
“那我们动手……”话说到一半，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打断。
“先看戏，再动手。难怪暗零这家伙会上眼；如果他不犯傻的话，破我42分的记录应该不难。”
但看到划过的光线愈来愈密集时，连蓝砂也不禁起了疑心，还有，紧张的情绪。当然蓝砂也清楚，弄不好的话，紧张是致命的错误。
试着外面的声音趋于嘈杂，蓝砂可以肯定的是，对方的人员，更多地被派了出来。这，也让蓝砂安心了一些。从脚步声中，蓝砂可以判断，对方不过是更换了布设，从原先的巡逻，变为定点把守。
这样也更加讨厌了。嗯，改天问卓落要点EDD来。
蓝砂粗略地计算了一下。如果向电容中充满电，5秒即可；如果50%功率，只需要三秒。他早已准备就绪，可出于外面守卫有所加强，蓝砂并不敢随意探头张望。毫无疑问，在这种情况下，对方会更加警觉。
不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蓝砂就是抓住了一次机会，瞥了一眼。这一次，所有人——大约有八九个——都在接近围墙的地方站立，这下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因为他只好，捡最近的打。虽然，这种时候使用电炮并不多少明智。
计算工作耗费了蓝砂大约半分钟的时间。蓝砂尽可能地贴着窗户，不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再次瞄准，按下那个代表死亡的红色按钮。然而此时，他心头一慌，便乱了阵脚。一束强光，让他的瞳孔，急剧收缩着。
寄希望于希望本身，是毫无意义的。
除非，身不由己，如此时一般。更让蓝砂失望的是，这样的一击——居然落空了！
更致命的是，不是落空地远，而是差点击中。
在蓝砂手足无措之际，另一束白光，将他击中，也不知道是否已经暴露。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对方不应该知道这里的具体情况，至少蓝砂这么认为。
两名临时警卫，想这座建筑大步奔来。这点距离，即使地面不那么平坦，对方到达仅需8秒钟。
足够了！
充电70%，蓝砂瞄准了右侧的那名警卫。在一声闷响后，一枚磁钢弹疾驰而出。这点距离上，蓝砂还是有点准头的；果然，不知怎么的，至少对方已经无法自由行动。
还有……3秒……
趁着这个机会，蓝砂赶紧收腿，向右方弹去，一边再次给电容组充电，瞄准窗口。没等充满50%的功率，一个脑袋倏地从窗口探了进来，直接面对着电磁线圈炮那黑洞洞的炮口。
他还没来得及说半句话，蓝砂就用掉了第五枚磁钢弹。
“可惜啊……”
看到那人手中的对讲机，蓝砂萌生了一个想法。
切换到EMP模式，主电容组100%功率充电，瞄准建筑物，准备就绪，发射！
这一瞬，整个围墙内警报大作，红光闪烁。片刻，一个黑影从车间内奔出，拿着什么，瞄准着蓝砂——不，是蓝砂所在的建筑物。
随着一道火舌的喷出，蓝砂明白对方手里拿着的是火箭筒。一枚高速火箭弹，掠向蓝砂藏身之处。在惊慌中，蓝砂赶紧趴下卧倒。
两年前，差不多的经历。
另一座建筑物内，两人一阵嘘声，一人默默地拿起手边的折叠长弓。
但是那个发射者的技术并不怎样，弹道过高，击中了一、二层之间的楼板。下一瞬，整个二楼，被炸得破的破，碎的碎，一阵地动山摇。紧接着，墙壁、天花板，几乎是同时，开始倒塌。
这让蓝砂一阵躲藏，不过也给了他不错的藏身之处；但蓝砂的左腰，似乎被一块水泥砖击中，一阵作痛，也没管有没有那么多血，抑或是没有。
这样的环境，可是让对方找到蓝砂的难度呈指数增加。每个尝试接近的人，都会收到一份来自蓝砂的磁钢弹的迎接。
但这不是蓝砂想要看到的。大约二十发以后，蓝砂意识到这样已经无济于事了。不过FX-II的确将对方震慑住了不少，只是远远地观望，不敢贸然前进。大部分持有火枪或者汽枪的人，都已经被放倒；剩余的人，持有的不过是一些短刀罢了。
短刀？有点意思。
这种时候，或许胆子大一些，能带来更好的效果。
撑开将自己压下的水泥板，蓝砂告诉自己，千万不可以害怕。然后，他将线圈炮对着几个人指了指，站了起来。
对面那些手持短刀的人，见到蓝砂，也是一阵奇怪，总觉得不太合理，三五秒才恢复神志，向了蓝砂围去。这三五秒，蓝砂已经从废墟中踏出，奔向围墙，一面用FX-II形成一定的震慑作用。
隐约中，蓝砂看到了什么，让他觉得，那种短刀，不是那么简单。
蓝砂可以肯定，车间的电子设备已经被严重地破坏了。那么，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罢！
在用一发两枚普通的钢钉阻挡了一人接近的脚步后，蓝砂纵身一跃，用手撑住砖墙，翻过去，无视了已经失效多时的高压电网，进入院内。代价就是，被另一人，用那种“不对劲”的短刀击中了左脚脚踝处。
虽说只是蹭破了皮，但蓝砂已经明白了，这种刀，的确不对劲。
蓝砂这样的行为，震惊了在场的不少人，包括他自己。
当众人刚进入围墙时，蓝砂已经撞开了大门，冲进屋内。出乎他的意料，屋里一片混乱；从通往地下的楼梯深处搬来的火箭筒用弹，零零散散地摆放在地上。见到蓝砂，无论是火箭炮手，还是搬运工，要么赶紧藏下楼，要么不敢有任何动作。
随意瞟了一眼，蓝砂见到了一把空的火箭筒，明白了什么。
他为自己做出的行为赶到欣慰。
看着这一地的弹药，蓝砂起了一个很坏很坏的念头；但身后的追兵，容不得他当场实施。蓝砂一转身，移动到大门右侧，同时用线圈炮指了指火箭筒，让人别动。
不足一瞬，第一个警卫就已经闯了进来。来不及思考，蓝砂对那人猛踩一脚。但是，这名警卫，仅仅是身形一缓，下一刻，与蓝砂面面相觑。
蓝砂踩着对方的的右脚，一直没有动……
紧随其后，第二名警卫直接冲了上来。这个以蓝砂右脚为支点的省力杠杆的结果就是，两人一齐向蓝砂右方摔倒。蓝砂赶紧抽身，踩了两人一下，冲到房间中央，靠近楼梯口的位置。
他没有料到，第三人，决定跨过之前的两人，冲了进来。这着实让蓝砂来了个措手不及，又尝试移动到原先的位置。
不知是绊了火箭弹还是动作太慢，在他没有移动到位的时候，第三人已经冲到了身边。好在第四人，第五人并没有如此，而是呈包围态势，环绕这座车间而立。蓝砂来不及闪避，只好举起左手，稍稍挡住了一下那人手上的短刀。
蓝砂应该感谢对方的错误估计，只让短刀刺入了左臂内，没有伤及骨头。
果然不对劲！
在强烈的麻木感中，蓝砂意识到，这样的锋利，竟是通过高压放电实现的！
因为在他的电子制作过程中，不止一次，被这样的高压电到过。
一时间，蓝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FX-II尚未装填，电容防空，身边没有别的自卫武器。出于逃避的本能，蓝砂离门口近了些，又近了些……
不能等死！
但是，蓝砂又能怎么办呢？对方那个人，更是一脸嘲讽，玩弄般地看着蓝砂。一个不经意间，蓝砂后退，那人正好对着门口。
哗！
一支碳纤维箭，从左至右，贯穿了他的身体。蓝砂神情失常了一瞬，然后又恢复了理智。在警卫倒下前，从他手中，躲过了那把长约四十厘米的电刀。
然后，给线圈炮装填，充电。至于那几个搬运工么……也没有看见，怕是藏了下去。
一手持刀，踏着倒下的两人的身躯，蓝砂挡过了门右侧准备向里冲的一人，又刺向左手边的另一人，也不知是有效果，还是没有。以右胸侧稍有划破为代价，蓝砂终于是冲出了车间。就在那一刹那，蓝砂想到了什么一边狞笑着，转过上半身，充电，装弹，对准室内地上，那些零散摆放的火箭弹……
按下那个血红的按钮，没来得及跑远，一声巨响，伴随着火光与强烈的冲击波，将这幢建筑物彻底解体。蓝砂不得不保持这个姿势，以防止冲击波造成的损害。
还没来得及庆贺，蓝砂就赶到右手一沉。
在第二级线圈处，从右往左，FX-II的聚四氟乙烯炮管，被斩成两段。
向右望去，映着火光，蓝砂看到一张愤怒的面孔。不经任何思考，蓝砂扭过任然持刀的右手，向那人刺去。虽然穿过了身体，但是，“很巧妙”，好像这个部位没有什么重要器官……
“你有你的选择，而我也有我的。”蓝砂幽道，“但是你的，触犯了我的，迫使我作出新的选择。现在，你可以提出一些合理的要求，我来实现。”
“DCI……给人……永生……不信奉者……将会受到……来自……主上的……惩罚……”
蓝砂将刀缓缓拔出，一面夺过了那人的，扔在了右侧的地上。但是他的心情，一点也不好，即使任务已经完成。甚至半分钟内，他仅仅是站在原地，没有做出任何动作，除了沉思。
DCI。
那是一个恐怖组织，一个邪教，一个让全球头疼的敌人。
半晌，蓝砂掏出一张纸，写了几行字，将它压在那把刀的下面。
左手的伤口，早已被似寒非寒早春的风，吹干。
走在空空荡荡的大道上，偶尔有货运飞行器从十几米的低空划过。蓝砂的心，似寒非寒，似火非火。
抛开DCI什么的不谈，还有太多的事，蓝砂弄不明白。为什么是他？为什么这次是他？又为什么，要将这样的重任，交给他一个人？
风，没有也不会，告诉他答案。似乎除了他，人人都知道些什么。
想到DCI，蓝砂的心，更加沉重了。说不定，DCI已经渗透到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有人居住的地方，甚至更糟糕……不过在目前的形势下，DCI与国家之间的关系，只能是对立。
这，只是其中之一……
对立？那么也就是说，暗煞还是在为国家奉献的？有点意思。
蓝砂不知道，这次事件，会不会成为一根导火索，引发极大规模的恐怖与反恐战争，甚至会殃及全人类……不管怎样，只要这是一个火药桶，就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方法，将它引爆。
而就目前来看，条件已经足够了。只是缺少这样一根合适的导火索……
可怕的是，这样的导火索，谁都有。
更说不定的是，在当今的环境下，相关部门会不会将暗煞和DCI相同对待，相同处理，甚至，颠倒黑白，去“帮助”DCI方面……
那问题，就相当严重了。
蓝砂手握短刀，如灵魂脱壳般，在大街上游走着，似乎是在向住所行去。
他的眼前，再一次浮现出镜歅的形象。其实作为一个坏孩子，他的初恋，在初一就已结束。当时两人分手的场景，蓝砂历历在目。
“你说，你是DCI的？”
“是啊，这不是很好吗？”
“很抱歉，我是TN-94。”
这是初一下学期，两人最后的对话。
那些风花雪月，尽是镜中云烟。
蓝砂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完这十二三公里路程的。当他打开房门时，恰是黎明时分。在窗台那个用于停放小型无人机的地方，有一封信，不知什么时候寄来的，但临行前，蓝砂好像没有看到过它。
信封是几十年前的常规尺寸，还有点厚度。
生活室内，已经被调到最暗的白色灯光下。
ToHX-37蓝砂：
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写信给你；但请你看看上一行，我想，以你的思维能力，足以判断，为什么是HX而不是HXN。
作为你的法定监护人，我表示非常抱歉。我手头的事儿太多了，尤其是总部这边的，几乎来不及应付。不过，我有些事，想要和你说。
几个小时前的行动中，你的表现非常出色呢！这让我十分意外。总之，你的考核已经通过，HX-37也正式转正了。
你留下的纸条，我看过了——那好像不是给我写的，哦，对了，我当时并没有让你知道，我其实离你很近。关于DCI什么的问题，我们知晓了，也正在处理。DCI的问题的确很严重，但不必为我们而操心，总部会处理好所有事宜的。
那把刀，我略知一二。只能说，那是一种你不得不提防的武器。你留在现场的那把，我正在交给AF方面的路上，今天早上7点就能到目的地了。我要提醒你，你手上的那把，平时不要随便带出去，容易惹麻烦。一个坏消息是，DCI方面在这一部分，已经领先了我们。我会让他们研发部研究研究，开发出更好的产品。
我已经帮你写好了请假条，一直到下周三的，学校那边也通过了。18、19两日，哪儿也别去，待在家里。20日，来HR市，地图上的点找我们。地图随信就有，那个点是个古怪的颜色——荧光蓝，你一定不会无视的。要准时到哦！
一些更重要的事，面谈。
署名是“风煞”。蓝砂虽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从信的内容中，他可以略知一二。嗯，这么多年过去了，就让那个真名随风飘去好了，反正他就叫风煞。
蓝砂不是叫蓝砂么？
这样一来，他就放心了。关灯，他倒头瘫在床上，也管不着什么三七二十一，那些都不是现在的事了。
尽管将近四点才上的床，早晨八点，蓝砂还是被日光刺醒了。
“吓死我了，还以为又是警卫。”
左臂处临时绷带中传来的剧痛，将蓝砂“上学”的想法抹得干干净净。
随手抄起一张纸，FX-III轨道炮的设计就此开始。昨晚那台三级线圈炮主炮管及少量元件被毁，让蓝砂很是郁闷。不过呢，起码FX-III可以变得实用化一些。这倒是真的，比如，装弹位置，这个让FX-II变得让人头疼的话题。
想到后天就要去暗煞总部了，蓝砂真是一边激动一边紧张，不知该做什么是好。不过，想到转正，蓝砂打心底还是很兴奋的。
一个上午的时间，FX-III的设计才完成一半；可是在喝完那杯终于调对口味的饮料后，蓝砂意识到，现在干这种设计，为时尚早。这样的轨道炮，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完成的。蓝砂将那张半成品图纸搁置一旁，进入工作间，翻出来了两年前的一件作品。
一把大号单压内燃，酒精作燃料。
只是那次的一次事故，将其意外损坏；另一方面，由于输出不够大，蓝砂还是转战电磁领域。不过今天，在唯一的动能武器FX-II严重损毁的情况下，才被蓝砂翻了出来，打算大改以后重新使用。
旧的PVC管，虽说仍能勉强使用，但在一次次燃气的冲击下，有老化的趋势，让蓝砂很是不放心。嗯，6061铝合金管可能更好。
至于燃烧室外壳什么的，就是那次损坏的主要部分，自然需要更换。正巧看到那台旧的电磁脉冲发生装置TE-IIR2的容性天线。那个东西差不多可以当作已经破损的外壳，至于主燃烧室，旧的304钢筒足够坚固了。电子元件什么的……没有损坏的理由啊！
当然，电池肯定得换了。
随手给五金店店主铁叔发了条消息，蓝砂就开始了魔改，拆下那些已经失效的部件，简单地思考了一下后，组装成一个十分简易——或说简陋——的消音器。
铁叔虽说“算得上很忙”，但处理一些6061铝合金管简直是轻而易举，况且蓝砂也算是老顾客了，下午就收到了完成的消息。傍晚时分，蓝砂就绕去了五金店，看看情况。
“居然是这种能承受高压的管道”蓝砂惊叹道，“你怎么知道我想要干什么？”
“因为你上次买这种东西，就是这么用的。”
经过十字路口时，蓝砂有些神情恍惚。镜歅的身影，再次浮现。
对于蓝砂而言，镜歅是一个在真是不过的传说。
祝你好运。
2032年3月19日晚。
“还有几个小时，我就要去HR市了。心中真是五味陈杂，但苦并不多。单压内燃已经经过了测试，性能不错，就是消音器效果实在是有限，算是挺可惜的。燃料酒精，我处理过了，带了大概300毫升。一切就绪，只欠东风。
“但恐怕今后的道路不会一帆风顺。对此，我没有任何怨言。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选择，那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我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不管是风还是雨，我都要走下去。至于DCI么……不过一颗碍眼的棋子罢了。
“咳咳，其实对于最近很流行的电热炮，我也想做啊！但是那又不是我能在两天内完成的，只能搁置一旁了。明天的电力机车票已经定好，准备出发！”
锁上日记本，蓝砂让房间，融入了黑夜中。他不知道的是，一千多公里外的HR市，有一群人，也在悄悄准备着。
“暗零说是60分呢！”
“瞎说，按新算法算怎么都是53分。”
“切，53就53，没想到你还是这么严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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