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海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庞,在微弱灯光信号的刺激下静静地思索着。
钱,当然也就是从个人的工资中来的。张总以前都已经跟他们说明了:包吃包住,工资一千三百元左右。不对,还有一道硬茬儿!
黄海的脑海当中又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线。要知道今天那黄丽琼都已经说了她上个月领到了有两千多!同样的是一个级别的工作,而在工资待遇上就有这么一段大的落差。这个结——终于找到了。黄海冥冥之中感觉到了:**,今晚有他娘的睡不成觉了!
结,是找了,但又是一个怎样的结呢?怎么都没有一个人来提及过?一个有一个的问题忽然间从脑海当中浮现了出来,真的有些难以运转过来!这个结最终归结为那些少了的工资究竟是跑到谁的口袋里头去了?黄海的神经立马有紧绷了起来。
总不能厂里头单独给他们几个毛头小孩开一个价码吧?吧同一级别的人员在工资待遇上又分出一个三六九等来吧?应该是不大可能的,这又不是他们学校里头评哪一类等级的奖学金!既然公司厂里没有这个嫌疑,那有还会是谁呢?黄海的脑细胞依旧像是一台机器一样,不停地运转着。然而,在一片沉静的脑海当中,张总和那个钟主任也就很自然地浮现了出来。因为与他们几个同学有直接联系的,除了这边的公司工厂之外,就是布吉那边的了。可是,应该不是他们两个人吧,再说,那个钟主任还曾一度亲切地称呼他们为“老乡”呢,亲热高兴得不得了,见了钟主任就好像是媳妇见到娘家的人一样乐得合不拢嘴儿,睡不着觉!
于是,黄海又是很自然而然的回想了一下他们进厂找到工作时交涉的整个情景。他在工作之余,询问了厂里面人事部的一位大姐,这个公司厂家是否有派在外面专门负责招员工的人员,而回答则是非常地明确:没有!黄海也是只是随便地询问一下,并没有很在意。现在综合起来,仔细一想,倒是有点儿思绪了。既然已经有了这个情报,那很明显地推理出张总他们不是该公司的工作人员。那当然其性质应该是属于中介公司的那一种,就是专门帮人找工作的。可事情又有一点儿蹊跷了。平心而论,黄海承认张总他们确实没有收取他们一份的钱物,即使是那一百多的体检费用,也都是直接交纳给医院里的,也根本没有进过别人之手。张总他们并不是一个慈善家,他们也要生存,也要生活。既然要生活,那当然得要生活经济来源。想到这一点,黄海立马茅塞顿开,一切都明白了。
她先是感到一阵轻松地邂逅,一种只有通过努力付出之后才有快感麻痹了他的神经。而后,则是一丝歇斯底里的哀叹与万般痛苦的无奈,宛如一大盆满满的毒药水在煎熬着他的身儿!也根本没有自拔或是回旋的余地,似乎又是一个死角?
黄海暗自里叹了一声:操,搞个毛呀,又他娘的沾上了这破玩意儿!人要是倒霉来,就只喝那么一小口的水儿,也怕他娘的被呛死!似乎,这社会又有很多凑巧偶然性的事儿,真的么?!至少现实是有这么一点儿的味道。很多的事,都有些想不通、、、、、
黄海又径自笑了一下,这不是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欢笑,而是一种无可奈何的自嘲。他嘲笑自己当初的单纯无知,对张总他们竟然没有一丝的自我防备意识,从嘴里头随便扔出“老乡,老乡”的词儿便差点儿感动得热泪盈眶的。同时,也嘲讽自个儿贪图小便宜的心理,没有收取一分的钱物,就肯定是好人么?还是有一句很古老而又很经典的名言: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根本不会掉下什么馅饼来!小便宜就摆在面前,可,能去贪么?说不定就是一个陷进,正好中了别人的套儿。
他的嘴角边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在心里头默默地哼了一句:老乡?老乡见老乡,背后放冷枪?!至少这种只有在小说里头才会有的事儿,今儿个可真是稀里糊涂地被他给撞上了。曾几何时,老乡情谊是多么的浓烈、多么的纯真,可一旦掺杂了许些利益的杂质,变得腐败、、、、、、
工厂里是给员工一千一的底,加班费根据具体的时间另算。而他们又只能拿到一千三左右的工资,很显然一天长达四个小时的加班费几乎全部被人克扣了。这多少也成了他心里头一道很难迈过去的坎儿。
既然有一大坨本来就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给拿走了,那很自然地会出现一种本能的反应:把它给拿回来!自己的东西被人给撸了,连一个屁儿都不敢放,那还是一个大佬爷们么?!
可,这究竟又是怎样的拿法?又是一个问题,是单挑还是联合,是同这边的刘经理交涉,还是同那边的张总理论?这都还没有一个底儿。
第二天,黄海有些兴奋而紧张地把苦苦思索了一个晚上的结果告诉给了其他的同学,而且也深信他们知道后,都会有一个与自己相同的想法。
“这个不可能把?有那么夸张么?”戴龙光代表他们几个终于发话了,似乎有点儿不敢去相信这个所谓的“现实”,依旧对此有很大程度上的怀疑。
“要真的到发工资时,把那点儿工资给扣了,你们才相信?”黄海反问了她们一句,又接着补充了句:“到那时候,恐怕是有些迟了!”
“那——也管他了,无论是怎么样子,当初都是自己自愿的,别人又没有去逼着你来!”戴龙光终于摆出了一副得过且过的态度来,然后又很安于现状的说道:“再说了。要不是钟主任他们当时接收了我们几个人,还真不知道咱们现在在哪儿或是怎么样子的呢?”
话音刚落,黄海便立马变得异常严肃地争辩道:“没错,当初是我们自愿的,也没有人来强迫你。但是在这一点儿,他们应该当时向我们说清楚。明着跟人握手,暗着向人捅刀。这显然就是一种欺骗的手段!”黄海越说越有点激动,再加上那表情动作,说得可真的是犯上劲了,“我们跟钟主任只有单纯的利益关系。如果真把我们当成是老乡,能有这种‘待客之道’么?同学们,难道你们还没有明白吗?钟主任他们,明则看似帮助我们,实则就是坑骗我们!他们拿走的是我们拼了血汗换回来的工资呀!”
“那,黄海,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在这个工厂挣点儿钱也确实不容易的!”谢萍素认同了黄海的观点意见,故而便问了起来。
“我想、、、、、、、”
“唉呀,别人张总他们帮我们介绍到这个厂来,肯定是要赚一点小的费用呀!”戴龙光突然间把黄海的话打断了,又继续赖着嘴脸说到,“换上是我们自己,也肯定有点儿利益才会去做的嘛!”
“那当然。”黄海缓和了一下气氛,有以退为进,进而针锋相对地辩道,而且语气加重了不少,“可他们这是暴利!把钱借出去,收点儿利,可以啊,但也不能不人道,放人家高利贷呀!就明着点儿说吧,第一,这一点在我们交涉时,张总他们并没有提出说明,故而属于一种坑蒙拐骗的性质。第二,他们克扣一点,我们也还勉强可以接受,但不能克扣过多,牟取暴利!四个小时的加班费算起来也不少了,再说这么多人干这么多天,就是一笔可观的数目了。我捐到慈善机构还算是义举,扔给他们又算什么呢!”
黄海的眼睛像是军用的探照灯,很是犀利地向他们横扫了过去。因而,又接着说道:“我想,我们应该联合到一起来,一同向他们提出我们的意见,看是否还有商量的余地?”黄海的话语里也有些模糊不清,里边刚才提到的“他们”指的到底是谁?是这边工厂的刘经理,还是那边的张总?
但估计是说了等于没有说,因为其他人根本是还没有考虑到这个。大多数的人都只想本本分分,老老实实地上班工作,老板能给一点儿工资来打发一下,也就基本上是算完事了。可,自古以来就有一句很是经典的话儿;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老实人要是碰上了君子,那叫专业对口,是幸运。碰上小人,那叫坐标错位,是倒霉。现在的社会就像是一片森林子,林子一大了,便是什么样的鸟都有。而每个人都有生存和发展的最基本的权力,关键是看自己如何地挣取?!
戴龙光用异样的眼神看了看其他的同学,发现只是谢萍素还是有点犹豫。他抽动了一下嘴唇,终于代表他们提出了最后的态度:“要反应的话,你自己一个人反应去,我们是不怎么地相信,不想有那么多的麻烦儿!”
谢萍素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单纯的搭着个脑袋,一点儿声也没有坑出来。
黄海对他们几个同学,也基本上算是无语了,既然是这个态度了,又有什么好说的呢?似乎是在明着向他人宣告:你们爱**就**呗,反正我也是无怨无悔,不动迂踪!
然后,他又把目光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锁定了站在旁边一直保持沉默的张大哥。就这会儿,张大哥其实也不好将自己定位,自己是张总那边派来的管理人员,有些事情他也是不清楚,都被蒙在鼓里的!如果自己站在张总这一边,那又有谁来可怜同情这几个孩子们?他们能熬到现在,也的确是不容易的了!要是与他们几个一道,但自己也是在靠张总给口饭吃,再说能不能帮上他们,这也还是一个未知数,有谁会那么轻易地放弃自己的利益么?如果能的话,那这几个小鬼也不会在这里闹意见了!一时间,张大哥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但这终究是得要做出最终的选择的。
在黄海那跳动的目光的追问下,张大哥也终于开口了:“你们先继续上班吧,我呆会儿去给你们问个清楚!“张大哥的话语里流露出了一种真诚。这种真诚能够给人带来心理冲击上的享受,很久没有消享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