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陈家庄众信人等,将猪羊牲醴与行者八戒,喧喧嚷嚷,直抬至灵感庙里排下,将童男女设在上首。
行者回头,看见那供桌上香花蜡烛,正面一个金字牌位,上写灵感大王之神,更无别的神象。
众信摆列停当,一齐朝上叩头道:“大王爷爷,今年今月今日今时,陈家庄祭主陈澄等众信,年甲不齐,谨遵年例,供献童男一名陈关保,童女一名陈一秤金,猪羊牲醴如数,奉上大王享用,保祐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祝罢,烧了纸马,各回本宅不题。
那八戒见人散了,对行者道:“我们家去罢。”
行者道:“你家在那里?”
八戒道:“往老陈家睡觉去。”
行者道:“呆子又乱谈了,既允了他,须与他了这愿心才是哩。”
八戒道:“你倒不是呆子,反说我是呆子!只哄他耍耍便罢,怎么就与他祭赛,当起真来!”
行者道:“莫胡说,为人为彻,一定等那大王来吃了,才是个全始全终;不然,又教他降灾贻害,反为不美。”
正说间,只听得呼呼风响。
八戒道:“不好了!风响是那话儿来了!”
行者只叫:“莫言语,等我答应。”
顷刻间,庙门外来了一个妖邪,你看他怎生模样:
金甲金盔灿烂新,腰缠宝带绕红云。
眼如晚出明星皎,牙似重排锯齿分。
足下烟霞飘荡荡,身边雾霭暖熏熏。
行时阵阵阴风冷,立处层层煞气温。
却似卷帘扶驾将,犹如镇寺大门神。
原来这星球上的通天河都是太空通天河的投影,这灵感庙也是天上灵感庙的投影,那怪物就是通过庙里的神像收集星球上的信息,所以他们在太空都能听到星球上的锣鼓声,这声音都是通过心灵感应来传播的,并不是通过空气来传播。
这太空整个通天河都是那怪物的道场,其实就是反间的养殖场。
那怪物在这河里成千上万颗星球上都有这样的小型养殖场所,一为收集信仰之力增加自己的神魂之力,二就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
其实大抵妖怪到了这个阶段已经不需要再吃血食,完全可以通过修炼吸取虚空的能量,但是肉体本能压制不住的时候就需要满足一下,所以一年才只要两个童男童女,不然真的靠吃人补充能量,只怕这些星球的人全部吃完,也很难满足这种高级生命体的能量需求的。
这也是妖怪心性修炼不够,没有压制住低级生命体时候的肉体本能才会如此。而且越是压制这种本能反而反弹的时候越厉害,成为嗜血的魔物都有可能。所以妖怪都是知道不该吃人,但是都不会长期压制这种欲望,不然后果更严重。
要么偷偷掠食,要么像这样养殖。
其实养殖方法也是妖怪中主流的方法,人类刚开始创造出来的时候就是作为妖族的食物的,只是后来开启了智慧,加上繁殖速度快,创造能力强,利用抱团的力量来保护自己,才使人类成为了主流的生命体。妖族也不敢大肆吃人了,于是从放养变成了规模养殖,不过用各种方法限制人类的力量,比如封印肉体,封印神魂,传播病毒,植入七情六欲,基因锁,传播宗教迷信,推广虚假科学,神秘学这都是软方法。
不到万不得已妖怪不会用毁灭整个星球人类的方法,毕竟一个合适的养殖场从建立,培育,成熟需要漫长的过程。
但是就是那些限制人类力量的方法虽然使人类的肉体和神魂力量很弱小,但是加强了人类的智慧和集体的力量,如果开启了基因锁以后神魂之力增长速度非常快,潜力也很大,出现了一些人族大能来保护人类。
而且这种大量养殖的方式反而使人类成为了这个宇宙分布最为广泛的生物,而且在五亿年前妖族与虫族大战后,妖族死伤惨重,使很多养殖场成为无主之地,经过多年的繁殖,等妖族发现的时候人类已经再也不是当年那种随意掠食的血食了。
所以佛教创出专门压制这种欲望的法门,深得妖族和人族的推崇。
但是宇宙之大,总有这样的妖族残余保留这种妖族的传统,以显示自己的优越。通天河这个怪物就是这种。
那怪物拦住庙门问道:“今年祭祀的是那家?”
行者笑吟吟的答道:“承下问,庄头是陈澄、陈清家。”
那怪闻答,心中疑似道:“这童男胆大,言谈伶俐,常来供养受用的,问一声不言语,再问声,唬了魂,用手去捉,已是死人。怎么今日这童男善能应对?”
怪物不敢来拿,又问:“童男女叫甚名字?”
行者笑道:“童男陈关保,童女一秤金。”
怪物道:“这祭赛乃上年旧规,如今供献我,当吃你。”
行者道:“不敢抗拒,请自在受用。”
怪物听说,又不敢动手,拦住门喝道:“你莫顶嘴!我常年先吃童男,今年倒要先吃童女!”
八戒慌了道:“大王还照旧罢,不要吃坏例子。”
那怪不容分说,放开手,就捉八戒。
呆子扑的跳下来,现了本相,掣钉钯,劈手一筑,那怪物缩了手,往前就走,只听得当的一声响。
八戒道:“筑破甲了!”
行者也现本相看处,原来是冰盘大小两个鱼鳞,喝声“赶上!”二人跳到空中。
那怪物因来赴会,不曾带得兵器,空手在云端里问道:“你是那方和尚,到此欺人,破了我的香火,坏了我的名声!”
行者道:“这泼物原来不知,我等乃东土大唐圣僧三藏奉钦差西天取经之徒弟。昨因夜寓陈家,闻有邪魔,假号灵感,年年要童男女祭赛,是我等慈悲,拯救生灵,捉你这泼物!趁早实实供来!一年吃两个童男女,你在这里称了几年大王,吃了多少男女?一个个算还我,饶你死罪!”
那怪闻言就走,被八戒又一钉钯,未曾打着,他化一阵狂风,钻入通天河内。
行者道:“不消赶他了,这怪想是河中之物。且待明日设法拿他,送我师父过河。”
八戒依言,径回庙里,把那猪羊祭醴,连桌面一齐搬到陈家。
此时唐长老、沙和尚共陈家兄弟,正在厅中候信,忽见他二人将猪羊等物都丢在天井里。
三藏迎来问道:“悟空,祭赛之事何如?”
行者将那称名赶怪钻入河中之事,说了一遍,二老十分欢喜,即命打扫厢房,安排床铺,请他师徒就寝不题。
却说那怪得命,回归水内,坐在宫中,默默无言,水中大小眷族问题:“大王每年享祭,回来欢喜,怎么今日烦恼?”
那怪道:“常年享毕,还带些余物与汝等受用,今日连我也不曾吃得。造化低,撞着一个对头,几乎伤了性命。”
众水族问:“大王,是那个?”
那怪道:“是一个东土大唐圣僧的徒弟,往西天拜佛求经者,假变男女,坐在庙里。我被他现出本相,险些儿伤了性命。一向闻得人讲:唐三藏乃十世修行好人,但得吃他一块肉延寿长生。不期他手下有这般徒弟,我被他坏了名声,破了香火,有心要捉唐僧,只怕不得能彀。”
那水族中,闪上一个斑衣鳜婆,对怪物跬跬拜拜笑道:“大王,要捉唐僧,有何难处!但不知捉住他,可赏我些酒肉?”
那怪道:“你若有谋,合同用力,捉了唐僧,与你拜为兄妹,共席享之。”
鳜婆拜谢了道:“久知大王有呼风唤雨之神通,搅海翻江之势力,不知可会降雪?”
那怪道:“会降。”
又道:“既会降雪,不知可会作冷结冰?”
那怪道:“更会!”
鳜婆鼓掌笑道:“如此极易!极易!”
那怪道:“你且将极易之功,讲来我听。”
鳜婆道:“今夜有三更天气,大王不必迟疑,趁早作法,起一阵寒风,下一阵大雪,把通天河尽皆冻结。着我等善变化者,变作几个人形,在于路口,背包持伞,担担推车,不住的在冰上行走。那唐僧取经之心甚急,看见如此人行,断然踏冰而渡。大王稳坐河心,待他脚踪响处,迸裂寒冰,连他那徒弟们一齐坠落水中,一鼓可得也!”
那怪闻言。满心欢喜道:“甚妙!甚妙!”
即出水府,踏长空兴风作雪,结冷凝冻成冰不题。
却说唐长老师徒四人歇在陈家,将近天晓,师徒们衾寒枕冷。
八戒咳歌打战睡不得,叫道:“师兄,冷啊!”
行者道:“你这呆子,忒不长俊!出家人寒暑不侵,怎么怕冷?”
三藏道:“徒弟,果然冷。你看,
就是那重衾无暖气,袖手似揣冰。
此时败叶垂霜蕊,苍松挂冻铃。
地裂因寒甚,池平为水凝。
渔舟不见叟,山寺怎逢僧?
樵子愁柴少,王孙喜炭增。
征人须似铁,诗客笔如菱。
皮袄犹嫌薄,貂裘尚恨轻。
蒲团僵老衲,纸帐旅魂惊。
绣被重裀褥,浑身战抖铃。”
师徒们都睡不得,爬起来穿了衣服,开门看处,呀!外面白茫茫的,原来下雪哩!
行者道:“怪道你们害冷哩,却是这般大雪!”
四人眼同观看,好雪!但见那:
彤云密布,惨雾重浸。
彤云密布,朔风凛凛号空;
惨雾重浸,大雪纷纷盖地。
真个是六出花,片片飞琼;
千林树,株株带玉。
须臾积粉,顷刻成盐。
白鹦歌失素,皓鹤羽毛同。
平添吴楚千江水,压倒东南几树梅。
却便似战退玉龙三百万,果然如败鳞残甲满天飞。
那里得东郭履,袁安卧,孙康映读;
更不见子猷舟,王恭币,苏武餐毡。
但只是几家村舍如银砌,万里江山似玉团。
好雪!
柳絮漫桥,梨花盖舍。
柳絮漫桥,桥边渔叟挂蓑衣;
梨花盖舍,舍下野翁煨榾柮。
客子难沽酒,苍头苦觅梅。
洒洒潇潇裁蝶翘,飘飘荡荡剪鹅衣。
团团滚滚随风势,迭迭层层道路迷。
阵阵寒威穿小幕,飕飕冷气透幽帏。
丰年祥瑞从天降,堪贺人间好事宜。
那场雪,纷纷洒洒,果如剪玉飞绵。
师徒们叹玩多时,只见陈家老者,着两个僮仆,扫开道路,又两个送出热汤洗面。
须臾又送滚茶乳饼,又抬出炭火,俱到厢房,师徒们叙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