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水滴排练馆出来,三个人都有些沉重,多多少少都有些压力,并排着走,谁也不说话,暮蓝看看大家打破了沉默。
“哎,龙希磊,你小子怎么突然就要加入水滴了呢?你不是自己在申请社团吗?”
龙希磊白了她一眼,“废话,如果能申请下来就好了,那天我也是看了可可姐和你的battle,然后知道可可姐的日子不长了才……”龙希磊抱着头,样子很不屑。
“别这么说,也许事情会出现转机的,也说不定的!”星岚调高语调说。
“不过,话说回来,暮蓝,你真的很厉害!”龙希磊笑着说,“我可是很少夸人的!能够得到本少爷的夸奖,是你三生有幸!”
“我呸,姐用你夸?!笑话,姐我也是在社会上混过的,什么没玩过,你玩的那些都是姐玩剩下的,哼!”暮蓝斜了他一眼。
“我不跟你贫,一个哥们今天过生日,我先走一步,姐!”他把“姐”这个字咬得很重。
“呀,忘了!”星岚拍拍脑门。
“这都怎么了,一个个一惊一乍的,啊?”
“后天就是灵姝的生日了,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呢,都怪这些日子太忙了,前几天还想着呢,好了,我先走一步,去看看她们宿舍那边是怎么说的,拜拜。”说完,星岚也跑开了。
“生日?姐就从来不过生日。”暮蓝转头一想,自己从来没有过过生日呢,现在的人都那么喜欢过生日,自己每年的生日都是爸爸给一堆钱然后妈妈给一堆钱,毫无意思,也不会有人给自己过生日,叹了一口气,回了宿舍。
灵姝的生日party
就在学校门口的那家小饭店里举行,因为灵姝最近要参加比赛,比较累,也就不出去唱歌了,主要就请了同宿舍的几个好姐们和星岚,当然是星岚张罗的,人多了才热闹。
灵姝对酒精过敏,餐桌上只有几个酒瓶,每个人都喝一点,吃着吃着,灵姝忽然就想起暮蓝,便问:“老婆,你没有叫暮蓝吗?”
“我叫了,她一会儿过来,学生会有点事呢,她叫咱们先吃,要是不来就是不来了。”星岚也有些遗憾,应该叫暮蓝来的,只有她愿意和自己喝酒。
话音刚落,就听见暮蓝那高八度的声音,“不好意思,来晚了,来晚了!”其实她早就在餐馆外了,只是一直犹豫要不要进来了,毕竟这样的场合,她不是很喜欢,也从来没有经历过。
“暮蓝,你来晚了,说吧,喝几个?”星岚说。
“这也没几个啊,服务员!再来一打啤酒!”看着餐桌上摆着的三瓶啤酒,暮蓝喊来服务员。
“别,别,今天谁也不许喝多,服务员,就要三瓶好了,谢谢!”灵姝赶紧制止,这两个酒鬼可不是闹着玩的。
啤酒上来,暮蓝先自斟自饮了三杯。
灵姝同宿舍的姐们看着都叹了口气,对于暮蓝,她们早就习惯了,经常去她们宿舍玩,逗得大家经常乐。
然后,星岚仿佛找到知己了一样,“暮蓝,我跟你说,我还是第一次找着一个能跟我一起喝的,来,咱俩喝一个。”星岚把自己的杯子倒满。
“我不能不给你这个面子啊,来,我干了,你随意!”暮蓝一干为净。
星岚看着暮蓝这样的实在,自己也是一滴也没剩下。
就这样喝来喝去,大家都看出来,暮蓝没有喝多少,就有些多了,眼圈红红的,开始说话。
“今天真高兴,我们宿舍就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呢, 不,不对,是从小到大就没这么热闹过。”暮蓝脸色凝重。
“行了,你喝多了。”星岚制止她说下去。
“我没多,真没多,那天咱们喝了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才多少啊?”暮蓝接着说:“你们知道吗?我就从来没这种感觉,一点都没有,从来没有,你说现在的男人有一个好东西吗?就******知道打老婆孩子,还有挣钱,人活着,真没意思。”
那些记忆又统统的回来,借着酒精的味道回来了。
几年前的一个晚上,那是春节,自己十几岁了吧,大晚上的,在姥姥家一家人都喝多了,回来的时候,只能是自己开车了。
就因为她走的路和爸爸想走的路不一样,刚一下车,爸爸就一脚把自己踹倒在地上,开始打起来,这样的场面,记忆中不知道有多少次了,那天爸爸打得很凶,特别的凶,爸爸借着酒劲,力气也特别的大,而且完全失去了理智,拿起一个酒瓶,朝着自己的头就打了过来,当时就是酒花,血花四溅,鲜血混着酒精的气味,刺鼻的难闻,她自己也在自卫,但是毕竟还小,力气没有他大,终究还是吃亏的,自己身上已经是处处流血了,可是就是打不倒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死,自己也要站着死。
妈妈吓坏了,赶紧打电话求救,可是电话打了一圈都没有人,终于打通了,回过头来看自己的女儿和丈夫,还在撕打着,谁也不放手,谁也打不倒,她真的害怕了,害怕这一次,女儿就被自己的丈夫打死,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发现自己的丈夫根本打不死自己的女儿,女儿毕竟学了几年散打,也不是好欺负的,她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暮蓝已经不记得那天自己的后来是怎么样的,只记得,那天自己的家里充斥着酒精和鲜血的味道,那么浓郁,浓郁的让人直恶心,那个味道在自己的记忆里永远挥之不去。
这只是记忆里一个小小的片段罢了,自己的童年里,满是鲜血和酒精,似乎所有的记忆都是由这两样东西组成的。
“我爸爸就******一个混蛋,就会喝酒,喝完酒打老婆和孩子……”暮蓝一个手指敲着桌子,嘴里骂着自己的爸爸。
又是童年,那个时候,自己还小,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爸爸又喝酒了,开始打妈妈,那天打的那么凶,妈妈在地上求饶,满脸是血,满身是血,暮蓝哭着找电话向外面求救,可是,打了好久的电话,才发现,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电话线弄断了,那种无助,那种绝望,滚滚而来,就像掉进了一个深洞里,爬也爬不出去,喊也没有人听见,绝望的想到死亡。
“你们知道吗?那种绝望,你们可能这辈子都体会不到,我抱着我们家的电话,就一直哭,一直哭,直到嗓子哭哑了,我们邻居听到哭声才赶过来。”暮蓝谁也不看,只是用手指敲着桌子。
餐桌上一片沉默,偶尔听得见有人深深的叹口气。
“我从小到大都习惯了,每次回家,都跟做贼似的,不敢见人,一碰到那些小区里的老头老太太们,就问,你们家又出什么事了?那两口子还过不过?我特别怕听到别人讨论我们家的问题,整个小区里没有人不认识我,不认识我爸我妈。”
灵姝嘤嘤的哭泣起来,声音很小,除了旁边的星岚,谁也听不见,星岚在桌子底下碰了碰她的脚,灵姝偷着擦了擦眼泪。
没有人制止暮蓝讲下去,也许说出来,她心里会好过一点。
“暮蓝,我再干一个,就冲咱们都有一个不快乐的童年!”星岚说完,就喝了一杯啤酒,咕嘟咕嘟的喝了个干净。
暮蓝看着又拿起酒瓶把自己的酒杯斟满,“我也干了!说出来,痛快多了,星岚,要不你也吐吐苦水?”说完也是一仰头,喝了干净。
“我就不吐了,咱们该回去了,暮蓝,改天,咱们边喝边聊,我的故事也长着呢!”星岚笑笑,喊来服务员,把帐结了,然后一群人走出餐馆,外面有一点冷,灵姝抱紧肩膀,缩成一团。心里的冷又何尝不是已经把心缩成了一团。
灵姝过完生日便开始忙起来了,每天只要没有课就去音乐厅里练习,周六日还要去打工,星岚没有灵姝陪伴,多少有些孤单了,于是便一直和暮蓝“厮混”在一起,恰巧暮蓝正在准备元旦晚会的事情,星岚也就来帮忙了,但是暮蓝觉得帮忙是不行的,有功没有劳的事不会让别人做,于是,破格把星岚加进了文艺部。
系里一共就那么几件大事,元旦晚会就是其中一件,暮蓝才大一又是刚刚上任的,做起工作来,自然是很不顺手,不过,很快,大家就发现了这个新手的才能,简直可以和当初的宇文笛可相媲美,于是在外系和自己系里便有了“小可可”之称。
“哎,星岚,名单的事,你定的差不多了吧?”两个人在大学生活动中心彩排这次元旦晚会。
“差不多了,晚会基本就按今天的流程,出什么问题再改吧!”星岚看了看名单,自己觉得还是很满意的。
“那我就交给你了,你看着办吧,我相信你。”暮蓝看着台上的表演。
台上正在表演的是大二的学姐报上来的一个节目,一个小品,不过演员都有些不在状态,表情很僵硬,实在看不下去了。
“同学,你们能不能给点儿力呢?这样怎么行呢?没有表情,也没有状态。”星岚的语气还是可以的,只是在那些学姐耳朵里便成了不尊重,变成了滥用职权。
一个卷发的女孩当时就站在舞台上,舞台很高,足足高出星岚一头,她颐指气使的伸出手指指向星岚,“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呀?市长的女儿了不起吗?这样大呼小叫的,你懂不懂规矩啊你!”
没有说话了,一片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星岚投来,暮蓝也转过头来看她,眼神里是不可思议。
开始有人窃窃私语,开始有人小声的嘀咕着,声音越来越大,星岚站在大家面前,忽然感觉一阵眩晕,各种流言蜚语向自己侵袭而来,那种感觉又回来了,被大家指指点点,自己仿佛犯了天大的错一样。
暮蓝把自己的手猛地放在星岚的肩上,一下子把星岚叫醒了,星岚看看暮蓝,又转过头去看着舞台上那个正洋洋得意的学姐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