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残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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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第八日

狂风并不停歇一片二刻,只青翠欲滴的花朵,被狂风拦腰斩断,飞向空中,舞着一片片花瓣,似是芊芊白白,被清脆的风卷了起来,极是夺人耳目,只觉浪漫心醉。

卿落月并不认为,她只是冷得忘乎所以,见花瓣纷飞袅娜,却是为余下的花瓣担忧。陈风并不寒冷,他双手紧紧的抱着她,只觉一股酥滑点在手中,轻轻抚摸着她的腹部,胸口火热无比,见她手脚冰冷,忙捂住她的双手,哈气道:“你靠近点,就不会觉得冷了。”

那知这一句话还未说完,早已给风卷的七零八落,飘得无边无际,成了弯弯的调子。屠悲凉听力极好,又是离陈风尚近,见他心胸宽阔,不顾前嫌,却是手不老实,但心中不免为落月后事感到平心,听着傲然狂风,瞧着一对新人,虽不喜形于色,也是暗暗欢喜,于心中空。

卿落月缩进陈风怀中,温听寒本已抱着头部,躺在地下,这一见卿落月,忽地大怒,出手将卿落月拉起,一瞬间钻入陈风怀中,说道:“你就在我身边吧,省得冻着你!”

这几句话也给吹向空中,卿落月内力精湛,但却易于流失,多日前与虚空一番拼斗,自是敌不过他,几招之内,已给敌人打在地下,这时内力恢复些许,却觉得身子乏累,如欲困倦。

她心想若是没有虚空的那一颗丹丸,恐怕过了这些时日,自己已是奄奄一息。想到这里,对虚空看法好了一些。屠悲凉见风势渐紧,暗暗担忧起来,脸颊被撕裂般的疼痛,倒不在意,模模糊糊,瞧见山石滚塌,撞坏许多树木竹林,南方盛产竹林,多是生长在山林间,常年与树木作对,自是不为寒风所动容,可樟树便相形见绌,一比之余,已是折断几十根。

屠悲凉听着雁南飞去,又是几声厉鸣,渐渐狂风减去,又过一两个时辰,风已是小了许多。四人在山石中躲了一晚,待得第二日起身,每次站起,又跌在地下,几次之后,才能站起。

卿落月捡起地下一块石头,见这石头长得奇怪,笑嘻嘻的道:“这叫神女石!”

陈风见卿落月双颊冻得鲜红,蓦地里念起那毛头小子澄明,不知他怎么样了。几人赶了一日一夜,不敢稍作停歇,第三日行到山脊,又遇大风,比之上一次,并不能及。

卿落月手疾眼快,找到一处狭小山洞,几人以草木作为遮挡,在山洞中躲了几日。一算日子,下月初五便是恒山饮剑大会,离行之日,还有十几日,需得加紧脚步。

陈风一路上不敢过多亲密,但他不知恒山一别,卿落月若不交出绝仙索,回去后虽可交代,但温听寒免不了一番责骂,想她年纪三人之中最大,却跟个娃娃似的。

屠悲凉踩灭柴火,又行了一日,这才跃上山顶。只见神女山另一侧,是个广阔的湖泊,湖泊之侧有一条流水瀑布,激流涌荡,声声似幻境之音,“刷啦啦”不绝于旷野之间。

卿落月露笑说道:“再跃过湖泊,穿越第二座山,我们就该到啦,太辛苦了。”

陈风见她说笑,心中更是欢喜不已,若那二人不再眼前该有多好,想了想,还是挽住了卿落月的小手,含在手中,满心欢喜,正待春光无限,一个声音道:“放开她!”

温听寒双手叉腰,脸带愠色,说道:“无名哥哥,你有了她便忘了我了!”

陈风道:“不是,只是好久没见了。”

“是啊……很久没见了。”屠悲凉取出玉箫,翻掌捧住,吹了一曲《西江月》,唱道:“照野弥弥浅浪,横空隐隐层霄。障泥未解玉骢骄,我欲醉眠芳草。”

卿落月哈哈笑道:“滴滴答答,哩哩啦啦,滴答滴答,哩啦哩啦,好不好听?”

陈风忍住笑意,道:“不好听。”

温听寒猛地点头,一致赞同,说道:“没错,你唱这个,绝对是瞎了。”

但听一曲西江月,犹闻天边月意怜。屠悲凉抚着玉箫,唱道:“可惜一溪风月,莫教踏碎琼瑶。解鞍欹枕绿杨桥,杜宇一声春晓。”歌词唱罢,却是回味无尽。

卿落月听得舒心,瞧着广阔湖泊,翠色山峦,漫野潆溪草长,湖水波澜起伏,花花草草,层出不穷。又过几日,离约期还差十日,陈风负伤在身,与温听寒骑着驴子,缓缓而行。

到第五日,几人干粮已尽,只能在湖泊中找些鱼虾,烧烤而食。晚间几人平地而坐,唱着宋词歌曲,听却古风古韵,尤为动听悦耳。卿落月不时还会想起华无道,念他一门一派,自是不惧虚空,可是二老年事已高,越多越急,怕是别再两败俱伤。

温听寒递给卿落月一枝烤熟的湖中鲈鱼,说道:“你快吃吧,别总瞧着我们吃了。”

卿落月摇摇头,摆手说道:“我从不吃肉的,鱼肉也不吃。”

温听寒蹙眉不解,问道:“为什么?你有疾病?”

卿落月道:“这倒是没有,只是从小我便不吃肉,这都是掌教真人告诉我的。”

温听寒点了点头,一个大口,咀嚼着熟鱼,满嘴皆是散碎的碎花瓣。

第六日几人以竹林中松竹做了一竹排,乘着湖水平坦,渐渐流行而去。到得第七日,已上了山脊,四人越行越快,陈风伤势好转许多,不时哼着清平调,风景依然。

前方出现一座道观,几人并不停留,从两山谷之间,穿行而过,第八日,已看见恒山。

四人在薄薄清雾之间,瞧见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立在山涧之畔,身后则更是伫立着十几座宫殿,一座大着一座,山脉连绵不断。卿落月望着那天,已兀自呆呆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