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瓶的碎裂声吸引了好多人围观，以为有好戏看，几乎整个迪厅的人都围聚了过来。
陌如瑾看见李墨身后的那群一直看好戏的小女孩都捂上了嘴巴，但这回不是在笑，因为她们的眼神充满了恐惧，那是对于另一个女人不幸遭遇的不自觉的同情。
这是女人的天性。
你说神奇不神奇，都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听到了身后那个流氓关切的声音，那一刻她似乎觉得他其实也不是那么坏。他喊：“小心啊！”
唯独李墨，他的表情，没有一点儿波澜。
倒下的那一刻陌如瑾听到玻璃碎片割破皮肤的撕裂声，有一些都钻入了她的皮肤，然后就是冰冷的触感。姻城的夏天很热，这个温度，刚刚好让她感觉不是那么燥热。
周围的吵闹声似乎突然间就听不见了。她想起那年四个人一块儿去看电影，本来她的左边是小峰，右边是李柔，但后来李墨硬是把小峰挤走，霸占了李柔的位置，将她们隔开老远，一边吃爆米花一边乐。她到现在都还不清楚当时他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说服了李柔和小峰，又是怎么让周围那一对不认识的情侣愿意跟李柔她们换座位的。
当时他就能顺利地将她身边所有认识的人都挤走，现在他更加擅长让她孤身一个人在这座城市里的这个娱乐场所里被割伤，能怪谁呢？谁让当年她伤害了他呢，她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陌如瑾就在这一片安静中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再也没有看身后一眼。也不去管胳臂上的伤口，任鲜血顺着划破的好几道口子往下淌。这下可好，谁都不敢拦她了，看热闹的自动给她让出一条道来，甚至连那个纠缠她的小流氓都不敢乱动了，彻底醒酒了。
李柔走的那天晚上和陌如瑾在一个被窝里睡觉，那是事隔五年之后她们第一次那么亲近。
她说，“如瑾你知道么我就一傻子，我一直以为自己很聪明来着，你说我怎么就愣是没有看出来呢？那么多的不正常，你说我怎么当时就是觉得很正常呢？我夏天爱招蚊子做为我亲弟弟的人都没吱一声，可是你爱招蚊子他就跑去买蚊香、花露水、喷香；冬天你怕冷，他给你暖手，就没见他那么好生对待过我这个亲姐姐；你家里出了事情，最先想到你伤心的也总是他，心思细腻到连我这个做姐姐的都自愧不如……反过来说，同样是姐姐，有这么待遇不同的么？你说我是不是太迟钝了一点？我一直以为那是因为他喜欢你这个‘姐姐’！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有这么喜欢‘姐姐’的么？”
……
纯白色的短裤被胳膊上的鲜血染红了，而她似乎感觉不到疼，只顾朝酒吧门口走去……
陌如瑾听到身后酒瓶掉到地上的破碎声以及女人们的惊呼声还有男人的痛呼声，然而，这些已经与她无关了……
她已经不想再去关心了……
街上的行人都好奇地看她，走过了都不忘回头，人们的冷漠和李墨的无动于衷一摸一样。阳光毒辣辣地蒸烤着她的胳膊，这个时候才感觉到有那么一丁点儿疼。
终于有路过的好心人询问她要不要帮忙，她还没有摇头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抓住了。
那种熟悉的力道让她知道抓她的是谁，她狠狠地帅开他，眼泪却不争气地滑落。
李墨再次伸手过来，好心人太热情了，他抓住李墨伸出的手：“她似乎并不认识你。”
“那她认识你啊？你是不是长这么大没见过小两口吵架啊？我今天有点儿管不住自己的拳头，趁它还老实的时候你最好快点儿滚！”
好心人似乎被震到了，狐疑地看着这两个年轻人，最后似乎下定了决心，伸手掏出手机打算报警。而李墨转身不管她的反抗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毫不客气地扛到了肩膀上，任她拳打脚踢怎么撒泼都不肯放手。无意间抓到他的手臂，抓了她一手血。嗯，她也是用了力气的！
小姨和小姨夫闻讯先从警局保释了李墨后才来到医院，那个好心人似乎太好心了一点点。
医院里，看着陌如瑾伤了的半只手臂，小姨小姨夫很是过意不去，满脸歉意，一直在说抱歉的话。似乎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认定了，一定是李墨闯的祸。
五年前，五年后，他们的态度反差竟然如此之大。
出院后陌如瑾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电话给顾子慕：“我今天回去。”
顾子慕在电话那头暖暖地笑：“我去接你。”
一句我去接你，让陌如瑾泪如雨下。
李墨从警局出来后还是没有回家，继续不见人影。这一次，她是彻底死心了，不管曾经如何，现在的她确定，即使是她，也无能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