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满足地在她耳边低叹的样子，她的脑子里却回想起结婚那天顾子慕打的那个电话。
电话是妹妹接起来转交到她手上的，只是转交的时候还左右看了看。
当时她正在被化妆师往脸上涂抹东西，因为怕这些化妆品涂多了会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她正在跟她讨价还价。
接过电话，她问如琳，“谁？”
她又看了左右一眼，确定没人进来才道，“姐夫。”
她愣了一下，接过电话，就听顾子慕在那边道，“你一定要幸福。”
她沉默了几秒钟后，道，“我会的。”
然后就又是沉默，化妆师和妹妹都在看着她。
然后，她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好多了……你要永远幸福！”
又是良久的沉默，后来她终于狠下心，“以后，我们……再也不要通电话了。我……我也祝你幸福！”
……
她长叹一口气，侧转身看着身边，顾子墨已经沉沉睡去，那双迫人心目的眸子也闭上了。她仔细打量着他，脑子里回想着过往的一幕幕。
想来，她最终还是嫁给了这个一路看着长大的男人。
想起那年她回去找他，他对她一幅爱答不理的样子。她轻笑一声，睡梦中的他突然揉揉眼，侧身一伸手将她搂入怀中。
她伸手要挪开他的右胳膊，侧头一看，看见一个鱼尾巴刺青。似乎都忘记了这件事情了，她又要笑，纹个什么不好，非要纹个鱼尾巴。
嘴角噙笑瞥一眼，却看到了更多的东西。顺着这条鱼尾巴似乎还纹了一些别的什么，她起身往他背部看去，待看清楚那个纹身后，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
橘色的灯光下，从那条鱼尾巴一直往后延伸，还有纹身，并没有中断。她一直以为，就只是一条鱼尾巴，他打小就爱美，一个男孩子，纹身也纹个鱼尾巴，当初她还笑来着。可其实不是，摊开在她面前的是一只凤凰。
凤凰的头正好在背部正中央。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这是司马相如曾经追求卓文君作的诗文。
她怔怔地看着睡梦中的他，他撇撇嘴，那张俊脸往她腿边凑了凑。
他总是爱往她身边凑，连睡梦中都是，她怎么嫌弃都赶不走。前段时间，他搂着她时，她老嫌热，老是推开他。后来，他就将空调温度调低，遥控器不知道藏到哪里去，让她找不到。她只好主动往他怀里窜，这下子，他高兴了，心满意足了。
后来，即便热，她也让他搂着。实在是不想让他再浪费电了。
这些事情，一幕幕在她眼前回放，多到数不清。
她叹一口气，她老爱说，是他一直在缠着她。
可若没有她的默认，她的纵容，就依她的脾气，谁能缠得起？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八个月后，儿子出生，疼得她死去活来。他陪产出来满头大汗，握着她的手说，“咱以后再也不生了！”她用仅有的一丝力气扳过他的手，掌心中遍布掐痕，有几处都流血了。
掌心是整只手最柔软的地方，都能让她给掐破了……他却一如既往，愣是一声没吭。
眼泪打眼角滑落，她紧握住她的大手，或许是刚生产完疼的。
这中间，最让她高兴的其实并不是儿子的降临，而是妹妹如琳和妹夫徐俊的复婚。过了这么长时间，如琳似乎想开了许多，不再任性了。
第二年，女儿出生。从此终结了儿子在宫顾两家的独宠地位。但好动调皮捣蛋的儿子似乎并未意识到危机，撅着屁股爬到妹妹身旁玩亲亲。
自此，她专心相夫教子。俩孩子要不是有奶奶帮忙照看着，李柔时不时来帮着带一带，她一定会被闹腾死。还好，他们有一个非常喜欢孙子的慈祥奶奶和一个整天大呼小叫但也十分喜爱孩子的……姑姑。
唐姗姗约她逛街，顺便告诉她企划案在公司取得了多么多么大的成绩，她装作无意间问起顾子慕的近况。
唐姗姗瞪大了眼睛，一幅吃惊的样子，“你不知道吗？”
“什么！”
“他早就出国了，两年前你结婚那天……”
“……”
她慌神，良久之后，释然，哦一声。
或许，这是他们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