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轻微细小的脚步声响了起来。熟悉的气息包裹住我,我原本已宣告放弃的信念又因为他的到来而重整旗鼓。
我努力的睁大眼,想借助微弱的视力看看是否真的是他。
啊啊,是我所钟情的碧绿双眸,是我所依恋的修长双手。华清璃向我伸出手,像是要为我合上双眼。
就是只是为我送终,我也死无遗憾了。
华清璃站在我的左边,我的右边也站了一个人。
那个人侧过身,手推开华清璃,我听见他说:“别碰我的东西。”
这六个字好似一把钥匙,幻境轰然倒塌。灰天灰地,圆形祭坛,人——全都消失不见。
只有这句“别碰我的东西”延伸到了现实里,它在我的耳边又重复了一次:
“别碰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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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想抓到点儿东西,什么都好,手里抓着东西能让我安静下来。但是不用我抓,有东西主动抓住了我——掌心温热,骨骼修长,带茧,是一只男人的手。
我还摸到了他戴在手指上的戒指,那冰凉的金属触感令我确认了他的身份:唐晓翼。
我睁开了眼。
漫长的梦境好似一场长途跋涉,虚脱感几乎要了我的命。
我张开嘴以获得更多的空气,抱着我的人连忙轻抚我的背部帮助我平静下来。我手臂抬起勾住他的脖颈,身子用力往上一弹,将脑袋靠到他颈窝处。隔着衣服我感觉不到来自他的温度,所以我完全是倚靠着本能,扯开了他领口的盘扣。这回我的皮肤是真真切切的贴到他的皮肤了。
唐晓翼身上散发出好闻的檀香味,我从来没觉得他这么可靠过,他真安全。虽然其实他才是最危险的那个。
当我从冗长恐怖的梦境中醒来,映入我眼帘的是唐晓翼,抱着我的是唐晓翼,握住我的手的是唐晓翼,我就知道了,我这辈子是走不掉了。
他感知到了我的情绪,于是他把我抱得更紧,他不发一言,任由我发疯胡闹。
我感到好害怕。梦里的情形历历在目,灰天灰地,浑身是血开枪自杀的白禧,祭坛,宋寅容的《金刚经》,母亲杀死了我。它们在预示着什么,在说明着什么——我解不开,但明明答案就在嘴边。
我害怕做梦。
“请问宋朴小姐需要帮助吗?”
柔和如春风的女声问道,同时我感觉到另一只冰凉的手抚过我的发梢,我往唐晓翼怀里缩得更深了些。
我讨厌栗本抚遗。
唐晓翼也侧过身,对栗本抚遗表现出一个戒备的姿态:“别碰我的东西。”
此时我觉得这句话顺耳好多——这说明我也是会被人拯救的。
我小声的在他颈窝处说道:“我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