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翼住院两周之后,唐家方面终于来了人。我和沈文宣乘坐电梯上来,正好看见几个人聚集在护士台那里,不知道在和护士交涉着什么。沈文宣“咦”了一声,说:“听说他们六点下的飞机,这么快就来了?”
现在是七点过一点点,如果把L市的交通状况考虑在内的话,那么这些人大抵是一下飞机就过来了吧。
一开始我还没有意识到这些是什么人,直到其中一个首领模样的人向我们走来,我看清之后,才发现是唐迁。他今年成年了,五官仍嫌稚嫩,是那种眼神里暗藏一湾浅水的人,穿黑灰色中山装,光站着就比我高了很多,又不驼背,看起来很是挺拔精神。他先是一笑,彬彬有礼的:“好久不见了。”
沈文宣也很客气:“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唐迁说要去好好看看少家长,于是走开。沈文宣大概是觉得打扰人家家里人见面不太好,拉着我走到一旁,谁知唐迁走了几步,转头过来补了一句:“宋朴小姐也一起来吧?我要和少家长说的事和您有关,请。”
“咦?”我不禁抓住了沈文宣的衣袖,沈文宣反手轻轻地捏了我的手一下。我意识到我心里是希望沈文宣出面把我留下来的,但是沈文宣能做什么?他没办法对唐迁说什么啊?
别搞笑了,他这时候帮不了你。
我又抓了他的衣袖一下,松开它,走向唐迁。唐迁见我迈开步子,轻轻点点头,微笑里明显有“就知道你会这么做,乖女孩”的成分。他转过身,朝病房走去。
随从替唐迁打开病房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铺在地上的粉桃绿叶交织的丝绒花色地毯,然后是墙壁后露出的深色粗雕木桌一角……天哪,这群人对病房做了什么?把它改造成了第二个唐家……?
唐迁很镇定,目不斜视的继续往前走。越往里走,空气里一股子香料味道就越明显,不刺鼻也不令人头昏脑涨,是很幽深雅致的味道。就像森林里春季复苏的新鲜草叶,像是香味儿又不像是香气,湿润温顺的在你鼻尖浮动。
绕过桌子,就见一道天鹅绒绣金线并蒂莲的红黑色帘幕微拉着,有人坐在其后。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只看得见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托起一盏茶,青瓷腻胎,自然晕染出一尾锦鲤,呼吸之间那袅袅的热气好似一道流畅墨笔,画出这江山浓墨重彩的一笔。
那人听见我们进来,换了个腿叠在上面,继续跷二郎腿。唐迁在离帘幕还有半米左右的位置处停下来,轻微的鞠了个躬,弧度虽小,但他到底是鞠了躬:“少家长。”
唐晓翼一脸的意犹未尽,他那张脸陷在这红黑色的名贵丝绒里,说不出来的致命魅惑,整个人都洋溢着一种深陷雅片烟的贵族病态公子气质。他手指微微一曲,就好像拾起搁在某处的看不见的楠木烟杆:“我对你很满意,唐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