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罗德声音很轻,他摸了摸双唇,似乎在思考,“头颅里有肿瘤,目前还没诊断出来是良性还是恶性,痼疾了。”
“……喔。”他应该……很爱他的母亲吧?他眼睛里色彩斑斓好看得很,可我就是判断不出他心中所想或是情绪波动,他眼睛里有整个上帝的伊甸园。
我们都没说话了,只听得见金属撞击金属的声音……我低头看去,唐晓翼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戒指,他正用它敲着轮椅扶手处的不锈钢。他那只手修长,骨节分明,茧子很厚,鬼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他……这是什么意思?我需要把华清璃的那枚戒指……取……下来……么?
我靠着电梯壁,手向后扳住扶手,极力忽略身边这群一米八给予我的压迫感。宋朴你怂个啥啊笨蛋,罗德一米九也不见得让你多紧张啊,怎么遇到这群打手模样的保镖就整个人都焉儿了。事实上我只是觉得这电梯里的气场实在奇怪,……就像是有两股势力正在暗暗地较劲儿。
罗德比我高几个楼层,他在二十二楼,在电梯匀速上升的中途他好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和唐晓翼打了个招呼,唐晓翼难得的也不摆架子,也用一种外交家特有的礼貌与傲慢回应,撑出一副十足的东道主嘴脸。罗德也不介意,微笑之间很有“我晓得你近来不顺”的了然意味。明明罗德比唐晓翼大了四岁左右,偏生这两人对话总叫我还是有长辈训导晚辈的错觉,而且这个长辈还姓唐。
电梯到了十六楼,缓缓地停下了。我推着轮椅走出电梯,罗德向我摆手表示道别,我对他笑了一下。电梯门关上的刹那,我听见唐晓翼幽幽地不知道是对谁说了两个字:“活该。”
我也不问他,径直推着他走。他病房搬到十六楼后我就再没来过,因此需要熟悉环境。奇怪的是,整个十六楼除了护士站有人以外,其他的病房都房门紧闭,悄无声息,……就像是这个楼层里只有唐晓翼一个病人。
喔等等,我好像知道为什么治一个唐晓翼就要花掉五百万了——先不管这个到底是人民币还是英镑欧元之类的货币,单冲包了整个十六楼这一项费用算,一天的花销就不菲,还没算其他的治疗费用,天知道他这些天吸掉了多少罐氧气,之前这位仁兄是一直处在半昏迷状态的。Nacy为了压榨财政部,也是挺拼的……
找到了,五十九床——我推着他走进去,面对着床铺又哑音了:安迪瓦兰说过,他是把唐晓翼从床上搬了下来,因为总管大人暂时还不能下地走路。安迪瓦兰能搬动唐晓翼我理解,问题是我不能啊?左不能让他身残志坚的用手扶住床沿把自己挪上去,我为难的看了看我的手。就是这双手,把实心球抛了八米之远,可它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搬动一个十六岁少年。
啊这就很尴尬了。
仿佛是洞察了我的想法,他很不厚道的笑了出来,并且这笑声越来越大,嚣张至极。“喂!”我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别别扭扭的,“不准笑了!……你很重,你很骄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