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二次元大逃杀之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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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毕业旅行

巴士进入市政府所在地文庆市,车外的风景依旧迷人只是从田园变成了高楼大厦。各种各样的霓虹灯,逆向车道不断晃过的车灯以及办公大楼尚且亮起的路灯。几对情侣在街边的零食店聊天或者买东西吃,也有可能是在等车。虽说已经进入五月晚上还是有不少凉意。随着巴士的引擎声而消失的不止是行人,还有凉爽。此时,巴士驾驶座上面的数字屏忽然变成了七点四十分。松川贤夫(松野县城灰原町三木岩中学三年D班男子十五番)坐在右侧临近走道的座位上,靠窗的北村十三郎(男子九番)不停的在吃零食。贤夫透过玻璃看了一会夜景后,动了一下包在LICK运动鞋里的左脚趾。以前呢,这双鞋倒也没什么稀奇,但是,现在不下点功夫还真买不到呢。这双鞋美国名牌,温哥华制造。如今,1995年,我国(以日本为视角)绝称不上是物资缺乏的国家,反而,应该说是物资过剩还比较相近。但是呢,所谓的舶来品(指的是从海上运来的外国货)却是很难弄到手的东西。这也难怪,国家正在施行准锁国政策,再加上美国又被视为敌对国家。(教科书上称为:美帝)坐在巴士里位置偏后的座位上,环顾四周,可以看到车上顶部的日光灯下,自中学二年级升上三年级(初一才分班,初二不分班)的41位同学,正在热烈的交谈着。毕竟不到半小时前才刚刚从学校所在的灰原町出发嘛。毕业旅行的第一天的夜晚居然要在车上度过!不管是因为经费有限还是行程安排得像紧急突击队,都叫人不能恭维。等车子过了司峰大桥,朝向目的地叶出岛前进,驶进北坡自动车道后,应该会安静点吧。前方之所以会闹闹哄,是因为围着班主任老师藤原的女生们:很适合绑马尾辫的女生班代表(即指班长)三原香子(女子二番);和香子同样是棒球社社员,身高很高活泼开朗的大贯洋雪(女子五番);不愧是町议员(有点像十大委员,不过是个空头衔,没有实权)的女儿,充满千金小姐气质的小泽良纯(女子八番);优等生(班级英语委员),酷酷的表情很适合戴POLY型眼镜的北条丽(女子十七番);总是低调不起眼的谷田佳美(女子十九番),以及其他人。嗯,她们可以说是女生中的主流派或者是中间派的小团体。人们总说女孩子们喜欢搞小团体,不过嘛,三木岩中学的三年D班倒也没什么太引人注目的小团体,所以这么形容她们好像也不太贴切硬要说有的话,大概就是那个和大家有点格格不入~~说直接点就像是不良少女的日下由香(女子十一番)的小团体吧。由香,还有木下莎美(女子十番)、佐川敏英(女子二十一番)共三人。不过,在贤夫的位置上看不到她们坐在什么地方。最前面,也就是驾驶座后面的座椅比较高,椅背的高度相比其他座椅低些,因此可以看见两个并排的头。那是佐佐木太郎(男子二十一番)还有小谷遥(女子四番)他们是班上感情最好的班对(班级里公认的一对)只见两个人的头不时的微微晃动着,似乎,在聊什么有意思的话题。不过话又说回来,对那两个个性拘谨的人来说,一点小小的事就可以让他们在两人世界里聊个半天也说不定。把目光拉回眼前,一件超出座位、占到中央通道的巨大学生服瞬间映入眼前,是赤井秀治(男生1号)。他的体格虽然是全班最宏伟壮硕的,个性却非常胆小懦弱,是很容易招惹好事者半开玩笑欺负他的类型【比如:市村孝二(男子十番)】他那庞大的身躯正稍稍往前倾,专心地玩着目前正流行的掌上电玩。谷泽幸二(男子三番,橄榄球社)、大谷敏一(男子十六番,足球社)、最上英郎(男子十八番,乒乓球社)这三个运动型的男生隔着通道坐在一起。贤夫在小学时代也曾参加过少足联盟【甚至还被称为天才铲球后卫】和敏一交情不错。不知何时,两人已经没什么往来了。一方面当然是因为贤夫由于某些理由不再踢足球;另外或许是因为贤夫开始迷上电吉它这种带有反政府色彩的兴趣吧?记忆中敏一的父亲似乎对这方面特别排斥。没错,在这个国家,摇滚音乐是被禁止的。(当然啦,法律也是有漏洞可以钻的。贤夫的吉他上就端端正正地贴了一张印有“本乐器不得使用于奢靡音乐”的政府核发认证标签。所谓的奢靡音乐,指的就是摇滚乐。)这么说来,以前感情不错的朋友现在都变了呢。贤夫心里想着。赤井秀治后面的位置传来低低的笑声,只看得见短发,戴着精美耳环的右耳垂。二木佐治(男子十九番)。升上二年级后两人才分在同一个班,但是早在那之前,贤夫就曾经听说过篮球社有一个人称“第二之男”(SECONDMEN)的天才控球后卫。当然和以前在少足联盟被称为天才铲球后卫的贤夫一样拥有过人的运动神经(不过,佐治一定会说:“当然是我比较赞啦,宝贝!”)重新分班没多久,他就在班际比赛中和贤夫展现出绝妙的团队默契。两人除了因此而意气相投外,佐治还有许多吸引人的地方。数学和语文以外的课业成绩算是乏善可陈(就是说:成绩不算太好的意思),但是他的知识渊博得令人害怕,对事物的看法也不像只有中学生的年纪。就连这个国家一般难以到手的海外资讯,只要开口问他,他几乎都能立刻给出答案。如果生活上遇到什么困难,他也会提供适当的建议。(注意:是建议不是给钱什么的,总之,乐善好施)。而且他从不会因此骄傲自满。不,虽然他有时也会带点戏谑的语气说道:“大家都知道我是个天才。难道你不知道吗?”但也不会让人感到不快或是讨厌。简单地说,二木佐治是个相当不错的家伙。佐治看起来应该是和小学时代便结识的朋友~~涩谷丰夫(男子十二番)并排而坐。丰夫是班上最轻浮随便的人。大概是丰夫又讲了什么笑话吧,逗得佐治笑出了声。再来是坐在他们后面的本村树二郎(男子十一番)。高瘦的身躯好不容易折进狭窄的座椅中手上拿着文库本(日本很多书籍会以文库本形式再版)读着。他沉默寡言,加上平常在道场练习拳法的缘故,给人一种强悍可怕的印象。他不太和人往来,但只要和他交谈过,就会知道他是个内向的好人。不知怎么的也和贤夫很投缘。他正在读的是最喜爱的中国诗集吧?(在1980~2000间中日关系还算不错,所以中国文献在引进出版物中算是比较容易到手的。)以前看过一本平装本美国小说(在旧书店的角落里发现,一点一点慢慢查字典才艰难看完)里头有“吾友来到身旁,然而,吾友却又离去”这么一段文章。说不定人生就是这样。佐治和树二郎总有一天也会像敏一一样离我而去吗?应该不至于会这样吧?秋也侧眼看了看身旁还在不停翻弄行李的北村十三郎。这样的情况,今后都不会改变吧?两人从半夜还会不小心尿湿床单的时代起,就是一同住在“善惠馆”这个名字有点夸张的天主教系机构(专门照顾失去双亲,或是因为某些“理由”而无法和父母同住的孩子们的机构)的好朋友了。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孽缘吧?说到这里,顺便谈谈宗教的事情好了。在这个以所谓“总统”(对总统的夸赞有点像现在的朝鲜)为最高权力者的特殊国家中,宗教方面嘛,倒也没什么特别指定的国教。硬要说有的话,那就是对现行体制的信奉吧,特别是这并不和既存的宗教产生抵触。因此只要宗教活动不超过一定范围,都可以自由进行。相反而言,那些活动也不会受到任何保护与激励。因此,只有少数信仰深厚的人会继续默默继续着宗教活动。贤夫本身对宗教也不带一丝感情。但严格来说,拜宗教活动所赐让贤夫能在不虞匮乏(形容充足富裕)的环境下接受完善的教育,顺利长大。所以,贤夫多少带着感激的念头。虽说也有几座国家经营的孤儿院存在,但是听说那里头不管是设备还是体制,都让人不敢苟同,甚至还成了臭名昭著的专守防卫军士兵养成所!贤夫把脖子转向另一侧,将视线投向后方。最后方的长椅一带坐了黑泽义生(男子七番)、市村孝二和大野木顺同(男子十七番),坏学生都集中在那里了。还有一个人,从贤夫的位置看不见他的脸孔,仅能透过座椅的间隙看到右边靠窗地方那个头发全向后梳、造型奇特的脑袋。即使那个人的左边(话虽如此,和邻座的市村孝二中间还隔着几个空位)不断传来有点鄙俗的对话以及粗野的笑声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也许是睡着了,但也有可能是从刚开始就和贤夫一样,注视着街道上的灯光。那个桐谷雄治(男子六番)竟然会来参加毕业旅行这种娱乐节目,对贤夫来说是个怎么也想不透的迷。桐谷算是孝二、顺同这些邻近地区那些不良少年的首领级人物。身材并不算高大,顶多是和贤夫一样的中等身材,却可以轻易制服高中生,还和当地的黑道组织起过冲突。听说像他这个人的存在已经是松野县一带的传奇了。他的父亲是县内顶尖企业的总经理,这也是他的后盾之一吧?(传言说他是私生子,不过贤夫对此没兴趣,没去查证)当然,不只是这个原因吧?他的脸知性而又端正,声音虽不低沉却富有威迫感。即便是三年级里成绩优异、勉力当上D班男子班代表的藤村史二(男子二十番)都要牺牲睡眠时间努力读书,才勉强能和他的成绩匹敌。而他在运动场上的表现,优雅而又出色。如果认真起来,在三木岩中学里恐怕只有那个以前是天才铲球后卫的贤夫,或者是现在三木岩中学篮球社天才控球后卫二木佐治,才有办法和他一较高下吧。桐谷雄治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近乎完美的男人!然而,为什么这么完美的男人会沦为不良少年的首领呢?那就不是贤夫该过问的部分了。不过,有一件事是贤夫能够感受到的,那就是桐谷身上散发着一种近似于接触到肌肤的不适感和周遭格格不入,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同?倒也说不上来。桐谷在学校不会为非作歹,像是市村孝二时常欺负赤井秀治的行为,他绝对不会参与。只不过,他貌似太过于淡薄无情了,反正就是有点那样的感觉。他经常不来上学。基本上,光是要桐谷“用功念书”这件事,就是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桐谷不论是在上哪节课,都只是静静的坐着,脑子想着与课堂无关的东西(根据他自己的想法:只是为了和普通人一样)。如果不是政府不厌其烦强行推行义务教育的话,他或许压根不会来学校吧?不,说不定他一时兴起反而会常来,谁知道呢?原来以为他根本不会来的毕业旅行这种小鬼头的娱乐节目,他却来了。这也是他任性的一面吧?(俗称:唱反调)“那个,贤夫同学。”望着车顶发呆,想着桐谷的事情的贤夫,被一声清亮的声音拉回了现实。(女主角终于登场了)隔着通道坐在邻座的北野枝子(女子十五番)双手捧着一个透明塑料袋,大小正好可以让枝子捧在手里,在灯光的笼罩下特别漂亮。是番茄酱饼干吧?袋口还有一个很精致的蝴蝶结,看得出主人很用心。北野枝子和小泽良纯她们一样,属于中间派或者主流派的女生。看起来温柔、带点黑色的眼瞳让人过目难忘,圆圆的小脸很有女人味,及腰的长发,个子不高不矮,有点小淘气。嗯,总体来说是一个很普普通通的女生。如果要说有什么特别值得一提的方面,那就是她的英语很不错,作文说不定还是全班第一(所以贤夫和枝子算是比较有话聊,贤夫经常趁休息的空档把想到的英文歌词写到笔记本的角落,以便自己接下来的作曲,枝子经常会向他借歌词来看。)平常她大多和香子、良纯她们在一起,不过今天集合的时候来晚了些,只好随便找了空位就坐下了。贤夫手伸到一半,眉毛因为感到不可思议而上扬,因为枝子不知为何有点慌张地说道:“那个···这个···是我妹妹硬我要做的。这些全是剩下的,如果放太久会不好吃,如果不嫌弃的话,阿三,请一起吃吧?”阿三,那是北村十三郎的昵称。虽然他有着一对既可爱又活灵活现的大眼睛,但是,有时候说起话来又有点像个达观的欧吉桑(老爷爷)这个昵称还挺符合十三郎的人格特质呢。女孩子一般不太会用这个称呼,枝子却很自然大方地叫出男孩子的昵称。出自枝子口中,既不会让人感到不妥,也不会格格不入,这也算是枝子的人格特质吧,她总给别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至于贤夫却一直没有像是昵称的称呼(从来没有过)对了,也只有这个女孩子会直接叫我的名字,这从我以前就已经察觉到了。十三郎在一旁听到枝子的话,急忙的插了进来:“真的吗?我可以吃吗?好开心呐!枝子同学做的饼干一定很好吃。”十三郎一把从贤夫手里抢过袋子,揭开绸带,拿了一块饼干,边吃边说:“哦哦!这个饼干可真是够好吃的呢!”看到十三郎努力地横过自己的身体努力称赞着枝子,贤夫不禁露出了苦笑。真是的,十三郎这么做未免太露骨了吧?自打枝子一坐到贤夫旁边,就不停朝这边偷看个不停,还特意挺直了上身,一点都不自然。没错,差不多在一个月前的春假,贤夫和十三郎两个人在善惠馆的卧室里休息时,十三郎突然对贤夫说:“那个贤夫啊,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女孩。”贤夫反问;“哦?是吗?那是谁呀?”十三郎回答说:“北野同学···。”贤夫又问:“是我们班的吗?”十三郎说:“嗯,没错。”贤夫问:“哪一个?我们班有两个北野啊。难道是奈绪同学吗?”十三郎带着点开玩笑的口吻:“切!你哦,我可不像你,对那种胖嘟嘟的女生有兴趣咧!”贤夫连忙说:“你还真缺德,由美同学(高贤夫一个年级的学姐,高谷由美和北野奈绪一样属于微胖体型)怎么能算胖呢?她最多也就是丰满而已啦!”(莫名其妙想到火影上去了)十三郎连忙打哈哈道:“好嘛,是我不好。那个,嗯···是枝子同学啦。”贤夫点头说:“嗯、嗯,她是个好女孩。”十三郎得意地说:“你看吧?你也觉得不错吧?”贤夫连忙不耐烦地打断了十三郎:“好啦好啦!”没错,露骨到了极点。然而即使如此,枝子似乎完全没察觉到十三郎的心情。不知道是她太迟钝,还是其他的原因。不过,这也正好凸显出枝子的个性呢。贤夫从十三郎手中的袋子里拿了一块饼干,举到眼前,望着枝子:“你说放太久会不好吃?”“嗯,”枝子有点紧张地动了动下巴,小声地说,“没错。”贤夫用一种感觉很欠扁的语调说:“这么说来,你对饼干刚做好的味道很有自信咯?”像这么说话酸溜溜的毛病,不知道是不是被二木佐治传染了。最近,贤夫总是这副调调。偶尔会有人对这种回话感到不快,但是枝子却好像很幸福似的,嘻嘻嘻地笑了。她笑着说:“就是阿。”“你啊!”十三郎又插了进来,“我刚才不是说好吃了吗?你说是吧,枝子同学?”当枝子笑着说:“谢谢你,阿三你人真好。”一瞬间,十三郎的手指像是触电了似的僵住了,人也沉默了。眼睛凝视着下方,开始吃起饼干来。“好吃!”贤夫说道。一直守在一旁的枝子大声说了一句:“谢谢!”不知是不是多心了,总觉得她的语调和对十三郎说“谢谢你”时的语调不太一样。是啊,至少她在一旁一直盯着贤夫把饼干放进嘴里,眼神认真得很。这袋饼干是不是为了妹妹而做,剩下来的呢?该不会是专门是为了要给“某人”吃的吧?不不,应该纯粹多心了吧。贤夫的思绪没有来地跳到了“由美学姐”身上。她比贤夫要大一岁,一直到去年都还同在音乐社里。基本上,学校社团活动绝不可能让摇滚乐成为正式表演项目的,但只要顾问本田老师不在的时候,社员便经常自行演奏摇滚乐消磨时光。也可以说社团里的人几乎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聚集于此。高谷由美是女社员里唯一的摇滚朋克风手,她吹出的摇滚朋克风,其他男社员根本望尘莫及。她身高很高(几乎和身高一米七七的贤夫差不多高),稍微有点丰满。然而,她将长发整齐地收在颈旁,手中拿着高音朋克风,带着脱俗成熟的表情吹奏起来,实在太漂亮了,让贤夫不免怦然心动。而且,她还教导贤夫难按的吉他和弦。(“在开始学朋克风之前,我也弹过一阵子哦。”)贤夫从此不分昼夜,勤练吉他,到了二年级中期的时候,已经是社团里的第一高手了。因为他无论如何都希望弹奏给由美同学听。有一天,在放学后的音乐教室里,两人正好独处,贤夫自弹自唱了一首《APerfectSummer》由美称赞他:“厉害哦,贤夫。真帅!”那一天贤夫第一次买了箱橙汁,自己一个人庆祝,滋味真是好啊。过了两三天后,贤夫准确地对她说:“那个···我···喜欢你。”对方却很干脆地回答:“对不起,我已经有交往的对象了。”没多久她就毕业,和那个“交往的对象”一起升上了有音乐科的高中。说到这里,春假那天在善惠馆宿舍,十三郎说出对枝子的感觉后,向贤夫问道:“你到现在还喜欢那个学姐吗?”贤夫很坚定的回答:“没错,喜欢。我想我永远都会喜欢她吧。十三郎露出十分不解的表情,问道:“可是,那个学姐,不是都有男朋友了吗?”贤夫埋头弹奏了一会吉他继续说:“无所谓啦。”贤夫把饼干袋从不知道要低头到什么时候的十三郎手里拿走:“喂,你一个人抱着不放,枝子同学怎么吃啊?”“啊?哎呀!对不起。”十三郎忙道歉。贤夫把袋子还给枝子:“不好意思。”枝子却说:“嗯,没关系的啦,我不用了。贤夫同学你们吃吧。”“这样啊?可是,只有我们吃,好像···。”贤夫此时终于将目光投向枝子身边做的男生。松川仓介(男子五番)身着学生服,抱着胳膊,将强壮地身躯靠在车窗上静静地闭目养神。说不定已经睡着了。一头长发理得几乎和光头没什么两样,外表上来看和中年大叔有得一拼,给人感觉非常成熟的样子,没人知道他的过往,只知道他有一个和贤夫同样年纪的妹妹,好像叫美雪。并且,脸上还有没刮干净的胡渣。没刮干净的胡渣呀!以一个中学生来言,这样不会太显得太成熟了吗?不过这还情有可原。虽说D班自升上二年级以后没在重新编班,但是松川仓介是今年三月才刚从爱媛过来的转校生。而且,不知道是因为是受伤还是生病的缘故(他看起来像是会生病的样子,大概是受伤了吧?),请了半年以上的假,所以得留级一年。也就是说,其实他应该算是比贤夫他们高一个年级的学长才对。本人虽然没有提过自己的事情,不过,大家都是这么传的。说真的,关于松川的传闻却从来没什么好事。据说他在以前的学校也和桐谷一样是个令人头疼的不良少年,之所以请长假休息,也是因为和别人打架的关系。再说松川全身都是伤痕,更加强了这个传说的真实性。他右眉有一道像是刀伤的断疤,上体育课换装的时候,贤夫看过他的手臂和背后(顺便一说,以男生的眼光来看,他的身材和中量级的拳击手一样),都有类似的吓人伤疤,在左肩上处还并排着一个不知道怎么造成的圆形伤痕,完全就像枪伤似的。不过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真的枪伤吧?谣言传着传着,甚至还有人偷偷猜着:“我看,他迟早会和桐谷干上!”事实上,在松川转学进来后不久,轻浮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市村孝二马上就来主动招惹他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不太清楚,只知道孝二铁青着脸回来,向桐谷哭诉这事。不过,桐谷只是以无趣的眼神撇了撇孝二,什么话也没说。就像这个样子,两个当事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生过正面的冲突。看来桐谷对松川不感兴趣,松川也对桐谷不感兴趣。D班因而得以平稳度日,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不知道是因为年纪较长,加上传闻四起的关系,班上的同学都刻意避开松川。不过贤夫很不喜欢以谣言来判断一个人的好坏。以前听人说过一句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贤夫面向枝子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松川:“他睡了吗?”“这个嘛~~”枝子稍微向松川的方向瞄了一眼,“嗯。我也不好意思吵醒他。而且,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吃饼干的人。”枝子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出来,贤夫也跟着笑了。就在此时,突然传了一声“我不用了”贤夫将视线回到松川的方向。耳中还残留着那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听起来不是贤夫所熟悉的声音。但是,很明显的,声音来源是来自松川。松川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但是看来他并没有睡着。此时,贤夫想起,松川转进D班已经一个多月了,而自己却几乎没听到过他说话的声音。枝子回头看了看松川,又看了看贤夫。贤夫耸了耸肩,又把饼干放进了嘴里。接下来,贤夫、枝子和十三郎三人天南地北地交谈了好一阵子。快到十点的时候,贤夫突然感到一种异样的感觉。车里的气氛很怪异。坐在左边的十三郎不知何时已经睡熟了,二木佐治的身体由座椅歪斜地倒向通道,北野枝子也闭上了眼睛。没有人说话,大家都睡着了。当然,如果按正常作息的人,现在确实是睡觉的时候。但是,大家期待已久的毕业旅行才刚刚开始,现在就睡觉会不会太早了点啊?大家唱唱歌,车上不就有我最讨厌的那种俗套到不行的卡拉OK设备吗?最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贤夫自己也感到一阵强烈的睡意袭来。朦胧中勉强看了看四周,后来连扭动脖子的力气也没有了,整个人瘫在椅子上。视线游移到空间的最前端,挡风玻璃像是要融入黑暗一样,中央有一个后照镜,司机上半身映在镜中。司机脸上好像戴了口罩,上面还有一根管子。两侧耳朵各有一个固定用的细带。那是什么?如果不考虑那根管子,外观看起来就像飞机上紧急氧气面罩一样!在巴士上也会缺氧?各位乘客,本车因为引擎发生故障,必须紧急迫降,请各位系好安全带,遵照服务员安排戴上氧气面罩?哈哈,别开玩笑了!旁边传来什么东西刮车体的声响,贤夫很努力地将头转过去。身体重得像是在透明的凝胶里一样难以动弹。原来是松川仓介起身企图打开车窗。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怎么也打不开。于是松川开始用拳头锤击车窗玻璃。看起来他想把玻璃打破。怎么又来了?可是玻璃并没有破。松川举起手来想再来一拳,手臂却没力气了,垂了下来,身体也跌落在椅子上。而且,还听到一句骂声:“混蛋!”(应该是催眠瓦斯导致)贤夫也随即陷入昏睡。同一时刻,数名开着轿车的男子造访了灰原町里学生们的家中。心里纳闷的父母们夜里出来迎客,看到对方出示盖着桃印,由政府签发的公文,想必都会露出瞠目结舌的惊讶表情吧?大部分情况,父母们只能默默地低头,想着或许再也无法回到家里孩子的容貌。当然也会有激烈的反应。遇到这种情况,运气好一点的只会被警棍击晕,差一点的就得吃机关枪的子弹做宵夜,比自己心爱的孩子早一步和这个世界说拜拜了。他们所搭乘的巴士回头转向出发地前行,走了好一会就停下了。四十来岁,头发半白,怎么看都像好好先生的司机,以带点哀伤眼神转身看着D班的学生们,脸上戴着的氧气面罩陷进皮肤。不过,当车窗外出现另一位男子,他便马上恢复严肃的表情,以标准的举手礼向对方致意。接着按下操纵钮,将车门打开。身着战斗服、头戴面罩的男子们都鱼贯进入巴士时,他的视线也望向远方。皎洁的月光下,水泥筑成的码头泛出像骨头似的蓝白色,远方接着幽暗的大海,一艘船摇摇晃晃地正准备迎接“选手”们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