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刚刚被乌云遮了脑袋,院子里便响起了杜鹃鸟鸟鸣的声音。
被惊醒的家仆嘟囔着骂了几声,又翻过身去睡。
“主子。”
乐桀跪在西边院角处的一棵树下,瑟瑟发抖。
夜更深了,这正是人最困乏的时候。
梧桐树静悄悄的,仿佛鸟儿都归了巢,入了梦。
“云家的小子是个君子。”苍老悠远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过来,“近日可是对你不错。”
“奴知错了。”乐桀跪趴在地上,“只请求主子饶了奴这一回,奴再也不会贪恋外面的花花世界,丢下主子跑了。”
“哦?”
一阵风刮过,地上已没了乐桀的身影,云珏梦呓着“桀桀”,仿佛昭示了即将到来的分别。
永安九年,七月既望。
“布告!布告!十日后云家大少爷举行冠礼!云家施粥四日!”卖报的小童欢快的跳着,引得四周的人统统过来围观。
要说这卖报一事,便是那云家小公子想出的主意,当初也只是起个寻人的作用,如今却成了举国热论的读物。
等到人群都散了,小童收拾收拾背篓,查了查今天的收入,咧着嘴,一蹦一蹦的跑了。一路上想着,回去领了妹妹也去尝尝那云公子家的粥。
“爹,娘。”云珏见了父母,略略欠身问安。
“珏儿啊,你再有几日便也是云家的大男儿了,可有中意的女子?”云母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的孩儿,眼里满满的喜爱。
云母原名石蕊蕊,是禹州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当初云石,也就是云珏的父亲出游,远远一看,惊为天人。又因着门当户对,名字里也同有一个石字,双方便结为亲家,十多年过去依然恩爱如初。
“但凭父母做主。”云珏温润的笑着,眼睛里像是有一汪水。
云母看着这样的儿子,不由得发起了愁。自己的儿子生的模样这样的好,性子又谦恭温和,要让她说,非要九天神女般模样的人,才能配得上云家长子。
“唉!”云母叹了口气,转过头瞧着云石,眼神里似有似无的飘过一丝委屈。
“牛济广家大姑娘刚刚行过笄礼,不知夫人……”云石手指敲着木桌想了半天,才开口。
“牛家大姑娘年龄正巧,却生的不巧。”云母责怪的看了云石一眼。
牛娇娇喜欢练刀,传说中生的膀大腰圆……
“那……何付找家的小姑娘,何田田如何?”云石再次开口说。
“何田田模样生的倒不错,可是太小家子气。”云母说着,又皱起了眉。
何田田因着是何家最小的姑娘,有老爷老太太宠,有爹娘看顾,有哥哥姐姐照应,着实是个不问世事的小姑娘。娶回来一不能守家,二不能看帐。
云珏就在一旁坐着,把玩着手里的青花瓷杯,听着爹娘讨论自己的亲事,他觉得这算是人生中顶有趣儿的事。
最后云家长子的亲事依然没有着落,云家倒也不惊奇,早在云珏八九岁的时候,云母就开始筹划他的婚事了,到了如今也没个准头。左看右瞧的,别人姑娘哪哪都比不上自家小子。
话说这十日禹州可是炸开了锅,大姑娘,小伙子都睁大了眼睛数日子。大姑娘想要嫁进云家,小伙子怕大姑娘嫁入云家。
“冠礼。”黑衣少年躲在云珏屋子外面的树上喃喃的说到。
少年痴痴的望着烛光下诵读的云珏,想要狠狠地将他抱在怀里,任谁也抢不走,夺不去。他害怕云珏行了冠礼就要娶妻生子,因为他怕这样的云珏就不再属于他。
少年一眨不眨的盯着纸窗上云珏的剪影。
云珏从头上扯下束发的头绳,想着以后便会戴上头冠,成为云家的大男人。随手脱下身上的一件件外衣,只剩下底裤入了床帐。
黑衣少年在外面看的脸都红了,仿佛纸窗都不在,他是赤裸裸的看着男人的身体一样。
见屋内暗了下去,少年也起身像一阵风似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