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虽然很小,但是进来后暖烘烘的,一帮人脱了鞋子纷纷挤上小火炕,感觉既新奇又热闹。
许爷爷很热情,笑呵呵地给我们拿来一些山里野生的东西,松子、榛子、蓝莓干,都非常好吃,还是纯绿色食品,大家一边吃一边聊了起来。
“许爷爷,山下的郭兽医怎么说?纠纠和大彪子得的究竟是什么病啊?”楠哥担忧地看了一眼大黄问许爷爷。
“对呀许爷爷?这里的兽医如果治不好的话,我马上回城里去找最好的兽医来!”没等许爷爷说话,吕水蓉就接过话题,她的表情是那么急切,好像全世界就属她最关心大黄和小骏一样。
“呜嗷~”坐在门边的大黄一听她的声音,抬起下巴朝她轻轻叫了一声,大尾巴还乖巧地摇了摇。
看着大黄,我一阵心闷,昔日和它们最亲密的人是我啊……
吕水蓉可能真的是比我讨人喜欢,许爷爷微笑着一边夸赞她善良、有动物缘,一边耐心地跟她解释说:“我们这里的郭兽医就是最好的兽医,从他祖爷爷那辈开始就给牲畜看病了,所以经验啊不比城里那些兽医差!”
“那郭兽医有没有说多久能治好它俩的眼睛?”吕水蓉急忙问道。
一提这个,许爷爷像是犯愁了,砸吧了下嘴说:“郭兽医给了个草药方子,说是抓齐了熬水给它俩擦洗眼睛,不过一个星期保准能好,但是现在有一味药材恐怕不好找!”
“什么药材?”我第一时间出声问道,许爷爷一抬头,好像才意识到有我这么个人的存在一样。
我并不在意这些,当时心里急速地在想,只要能治好大黄和小骏的病,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去给它们弄来治病的东西。
然而……大黄紧接着的两声非常凶,非常不友好的“汪汪”再次刺痛了我的心。
“咦?赳赳怎么对这位姑娘就……”许爷爷笑容里带着不解,一边跟楠哥说话一边打量着我和吕水蓉,像是在作比较一样。吕水蓉得意的脸上都泛起了红霞。
“赳赳!你再这样别怪我教训你!”楠哥突然带着一股怒意对大黄吼道。
许爷爷一愣,而大黄吓得起身就往外跑去,可能是眼睛看不见,慌忙之中咕咚一声撞到了门板上。
“呀!楠哥,看你把赳赳吓得,它只是和小米还不熟,又没有恶意!”吕水蓉坐不住了,起身一脸心疼地目送着大黄跑远。
屋里的几双眼睛在我、吕水蓉和楠哥脸上来回扫视,气氛变的尴尬,当然,最尴尬的人是我,我甚至都觉得自己在这里是多余的。
楠哥淡淡地扫了吕水蓉一眼,突然就抓过我的手笑着对许爷爷说:“对了许爷爷,忘了跟您老说了,这是我女朋友,等我们结婚了您要去喝喜酒哦!”
我真不知道楠哥是怎么想的,当时看着他,我都愣住了。
“哇~!”屋里传出一声惊呼,大家鼓掌的同时脸上都是祝福和羡慕。
当然,只有一个人的表情比较特别,她先是一惊,紧接着带着苦涩、勉强的笑容和大家一起鼓掌,但是我看得出,她的那双手以及身体都在抑制不住的抖动……
知道我才是楠哥的女朋友,许爷爷对我的注意也多了起来,中午做饭的时候特意问问我:“丫头?喜欢吃什么?东北的炖菜吃不吃的习惯?”
“嗯,习惯!”我笑着点头回答,在这过程中一直能感受到一双怨毒、不甘的目光在我脸上盘旋……
午饭后,天空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天色也跟着暗沉下来,大山里不比城市,才傍晚山坳里看起来就已经很黑了。
许爷爷所说的那味药材是当地山上生长的一种植物,这种植物非常神奇,它能在冰雪还没融化,气温还特别低的时候就开放,因此当地人都叫它“冰溜子花”。
许爷爷说今天这样的天气不适合进山找冰溜子花,山里林子密,进去后光线会更暗,容易迷路,而且还让他有所担心的是,现在时节还没到,如果再过半个月来寻找这种花的话,或许会更容易一些。
楠哥说反正这几天他也闲着,他要在这陪许爷爷一起找,我刚想说我们离开学还有好几天我也留下,那边的吕水蓉就先我一步说:“花街最近还算太平,楠哥你不走,那我也不走了!”
剩下猫姐、水白虾、苏非就更不用说了,几个吊儿郎当的家伙正愁没地方玩呢?一听进山找草药都兴奋的两眼冒光,摩拳擦掌地说怎么跟武侠小说里写的一样!
当晚,我的那个天马行空的想法实现了,在一大片空旷的雪地上,楠哥点燃了带来的几箱烟花。天空一边落雪,璀璨的烟花一边绽放,寂静的山谷里,大家欢呼着,蹦跳着,楠哥抱起我旋转,旋转,然后一起大笑着仰躺在雪地上……
唯一遗憾的是,大黄和小骏还是不愿靠近我,虽然它俩也很是兴奋,但都是围着吕水蓉欢跳,对我时刻防备。
晚上他们几个男生和许爷爷住东屋的炕,我、猫姐、吕水蓉住西屋的小炕,临回屋睡觉前,我突然想起个事来,把楠哥拉到门外趴在他耳边悄悄跟他说:“夜里睡觉注意一下水白虾,我怀疑刘艳一直跟着他。还有啊……看在水白虾的份上,咱们也别杀她了好吗?先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吧?”
“嗯!还有吗?”楠哥点头深呼了口气对我眯眼一笑,就好像刚才一直在隐忍着什么似的,我见他样子有点奇怪就问怎么了?他看着我,怒怒的样子,几秒之后无奈地笑着转身进屋了。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啊?”我没搞明白,很是不满地在后面叫道。
他突然就停住脚步回过身来,虽然还是笑着,但眼睛里充满威胁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你若敢对着其他男人耳朵吹气,我杀了你!”
“啊?”他走了,后知后觉的我愣在那里……
回到房间躺在炕上,突然想明白了的我顿时笑出声来,猫姐用手腕支撑着脑袋转向我好奇地问道:“呦?笑啥呢?”
“哼哼,没啥!”我极力忍着笑。
这时却突然发现那边的吕水蓉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我,嘴角那是一抹掩饰不住的恨意,当我猛地对上她的这种目光时,瞬间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呵,好啦小米,开心归开心,晚上睡觉前笑太多会长皱纹的哦!”吕水蓉那张善变的脸立刻带上了笑容。但我十分肯定,刚才那个才是真实的她。
妈的,你至于这么恨我吗?我不由在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
尽管小火炕又暖和又舒服,尽管我也很累了,但还是睡不踏实,我总是下意识地听着东屋的动静,生怕刘艳来了会和楠哥动起手。
迷迷糊糊中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一阵冷风扫过脸上,我打了个冷颤醒来,将滑下去的被子往肩膀上拉了拉,又屏息凝气听了听东屋的动静,东屋倒是没什么动静却试着头顶上的风呼呼的大,侧过头一看门,咦,门开了个大缝。
还以为是被风吹的,我悄悄起身想要过去将门重新关好,可这时无意中却发现,本该睡着吕水蓉的地方只有被子留在那里,人不在。
原来是她开门出去了,大半夜的上厕所竟然没叫醒我们陪着,吕水蓉这次出息了!我心里嘀咕着披了件衣服准备出门,本来不想管她的,但是要知道许爷爷家的厕所在马棚的后面,紧挨着就是一片松树林,这大半夜的北风呼啸的,黑漆漆的松林里万一再冒出个啥……
怕吵醒猫姐,我开门的声音很小,悄悄地出了门奔马棚那边去了。刚要拐过墙角,突然听见马棚后面好像有人说话,我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由于风大,那说话的声音又很小,我贴着墙竖起了耳朵听着。
“呵,阻止我?姐姐你说笑呢?”这个阴阳怪气,带着些轻蔑的声音显然是吕水蓉的。
“我不是你姐姐!”一个女人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冷冰又嘶哑。
“汪汪!!”不知道是那女人的声音,还是我脚底踩雪的声响惊动了大黄,它突然从马棚里大叫着冲出来,我吓得慌忙后退。
“赳赳乖,别咬别咬!”这时吕水蓉从马棚后面跑了出来,大黄一听她的喊声,马上就停止了叫唤。
“呵,小米你也出来上厕所啊?早知道叫上你了,我刚才自己出来还吓得要死!”吕水蓉装作若无其事地笑道。
“你刚才和谁在说话?”我看着她直接就问道。
“说话?哦,我刚才和姐姐在通电话,我出来玩她不放心我。”吕水蓉笑着,表情很自然,一点都不像撒谎。
东屋的门开了,楠哥和许爷爷他们都以为出了什么事,吓得都冲了出来,大半夜的,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笑着跟楠哥说:“没事,我俩出来上厕所,你们睡去吧!”
从厕所回来,一直到天亮我都没有再睡,吕水蓉倒是呼呼的睡着了,听那呼吸声睡的还特别香、特别安心。
第二天一早雪停了,这是一个尤为明媚的大晴天,阳光映照着白雪,刺眼的明亮,我们一行人吃了点东西,带上工具早早的跟着许爷爷往山里出发了。
路上积雪很厚,走起路来深一脚浅一脚的,但大家的兴奋劲儿并没因此而消减,反而更多了一种探险的新奇感。不多时,我们来到了一片结了冰的湖面前,许爷爷指着对面的山坡跟我们说:“看见没?从这水泡子上过去对面是阳坡,光照时间长,那里能找到冰溜子花的机会更大一些!”(水泡子:通常不和外界的其它河流或湖泊连接,是死水,而且一般不会很大,水也不深。)
“许爷爷,这水泡子上的冰结不结实啊?我、我有点害怕!”大家都踏上了冰面,水白虾却胆怯地退了回去。可能是初中那次掉进了池塘里留下的阴影吧,他看起来非常紧张。
“嗨,没事呀!我们东北的天多冷啊,冰结的厚着呢!呵,你们南方人还真是胆小!”吕水蓉说完掩嘴笑道。
“谁告诉的你南方人胆小?”我看着她冷冷的说上一句,扭头第一个朝冰面上走去。可是在转身的那一霎那,我好像在吕水蓉的眼睛里看到了些什么……那是得意?是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