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气呼呼的,爷爷却像个老小孩一样,见我不理他,故意在一旁惦着他那几个破钉子跟我炫耀:“大孙女你知道吗?这可是难得的宝贝啊,刚才你也见识到它的威力了吧?这叫寿材钉!”
我就知道他在故意找话题,不屑地撇撇嘴:“几根钉棺材的破钉子也好意思拿出来炫耀!在我的亮闪闪面前它就是废铁!”
爷爷听了也不恼火,嘿嘿直乐说:“那是那是,自然不能和你的亮闪闪比了!不过呀,我这可不是普通的棺材钉!”
“那是什么棺材钉?”我随口问了一句。
爷爷一见我问他,撸了撸胡子,拿了半天架势才神秘兮兮地说:“首先这棺材的主人必须是一身正气,而且还得是活过九九八十一岁无病无灾,寿终正寝之人。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棺材要在一个风水俱佳的宝地里埋足九九八十一年,这样寿材钉才有驱邪避祸的作用。”
他说完,洋洋得意地拿眼瞟着我,等待我吃惊、艳羡、傻眼!
我连看都不看说:“别以为你孙女光长个不长脑,什么钉子在地下埋九九八十一年还能保持成这样啊?”
老头胡子一阙,“咦!你不信?这才说明那是风水宝地啊!我跟你说真正的好风水,人葬下去后几十年都不变样,别说棺材板里的钉子了!”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指着爷爷大声喊道:“好啊!你当过盗墓贼?”
爷爷顿时老脸一红,慌忙摆手说:“别、别、别!乖孙女可不要坏爷爷名声哦!这真不是我偷来的,是人家挪坟时不要的,我才扣来的。”
“你还撒谎,人家那么好的风水宝地为什么不老实呆着,还要挪坟?”我像抓到了证据一样,笑呵呵地看着爷爷窘迫的样子。
爷爷急忙解释说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他曾经住过一个小镇,镇上有个当官的,他家一连几代都富足有余,福气满堂,有人给他算过,说这是他家的祖坟葬在了风水宝地,所以子孙得到了荫护庇佑。
可正是因为这样,这当官的越来越不求上进,认为这些都是他家应得的,也越来越无法无天,贪污受贿,欺压贫民,渐渐的坏事做多了,报应也就来了,先是儿子年幼夭折,后来又受人排挤,官越做越难,几年间不但没升,还连降了两级。
这当官的不从自身找原因,反而怀疑他家祖坟的风水出了问题,于是他找到了爷爷,让爷爷给他好好看看风水。
爷爷当时年轻耿直,不懂的圆滑世故,早就看不惯这狗官了,于是张口就告诉人家风水没问题,是人有问题!
结果爷爷一分钱没捞着,还让那当官的找人痛揍了一顿,限他三天之内滚出小镇。
这当官的还是不死心,又从别处找来个风水大师帮他看。那大师看完他家祖坟后,脸色一变,一拍大腿摇摇头,结果什么都还没说,一摞票子就哄到手了。
当官的吓的够呛,赶紧求大师帮忙另寻一处宝地把坟迁过去。
爷爷当然不服气,迁坟那天偷偷躲在一旁观看,这明明是一块风水宝地啊,要风有风,要水有水,灵气十足,绝对适宜安阴宅。
果然,那棺材起上来时,连颜色都没变,而且里面的人也没腐烂,简直是神奇的很。
爷爷只能摇头惋惜,也不能上前揭穿,因为人家当官的信那大师,不信他。
不过他可听说了,此地葬的这位当年可是个大善人,为人正直,一身浩然之气,而且是八十一岁高龄,寿终正寝的。
算算年头,葬在这里早以超过九九八十一年了。
等人都走后,爷爷一边感叹,一边抠出了那几根棺材钉子……
“原来是这样啊?那后来怎么样,你就真的滚出那个镇子了?”我笑着问爷爷。
爷爷有些不好意思,吸了口气说,“关键是你爷爷我心胸宽广,四海皆为家!”
一路和爷爷这样说说闹闹的回到了他家,心情虽然缓解了一些,可是一想起恶表妹的那句话,我心里就开始打怵,以她歹毒的性子,说得出就能干出来。
爷爷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非要去给我做饭,我坐在椅子上发愁,大黑也看不出人家心情好赖,还疯疯癫癫地过来拿爪子挠我,咧着嘴跟个大傻子一样嘿嘿地乐,我哪有心情陪它闹呀,一巴掌呼在它脑门上,给它吓得急忙往后跳去,很无辜地躲我远远的。
“就知道疯!过两天人家就来要你狗命了,还美呢!”我指着大黑喊道,但我知道我这不是冲它,我只是心理压力太大了。
看着大黑委屈的样子,我又心疼了,走过去揉揉他的脑袋,心里很不是滋味。
哎,别说是全村老少的性命了,就是一只猫一只狗我也舍不得让外人来伤害!
爷爷端来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我一点也吃不下,三天啊,马上就到了!
“丫头,有爷爷呢,你愁啥?对不对,快吃饭吧乖!”爷爷笑着哄我。
我看了看爷爷,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每次遇上事,爷爷都会在旁边说不怕,有他呢,可要是有一天他不在了,我怎么办?
“对了爷爷,你快给自己也种道和我一样的符吧,起码可以保险一些。”我急切地望着爷爷说。
爷爷笑了,挠了挠头说:“不用不用,爷爷岁数大了用不着!”
“这跟岁数大有什么关系?”我更急了,总觉得爷爷好像有些慌是的。
“哦,你是怕你扛不住变白痴?那没事的,白痴就白痴呗,孙女养活你,那也比……那也比死要强啊!”说完我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嗨,别哭别哭,多大的事呀!其实啊,爷爷根本就没学会那道符,上回只是碰巧了,现在爷爷又忘了,嘿嘿!”爷爷不好意思地说着。
“真的?你没骗我?”我抹了没骗眼泪,盯着他的眼睛。
“没骗,没骗,爷爷什么时候骗过你呀!对不对,快吃吧!”爷爷说的很认真,好像是真的。
我一边吃饭,爷爷一边给我分析,他说那恶表妹未必敢再来,这回受的教训可不轻,恐怕一年半载之内也恢复不了。而且他父母要是明智的话根本不可能来报仇,因为他们若是杀了我们,那就是代表他们黄家在公然向人类挑战,哼,这五湖四海之内的修道之人能放过他们吗?恐怕到时候,要灭亡的该是他们黄家才对。
听爷爷说了很多,我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回到家,全身像散架了一样疼,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梦见了恶表妹……
第二天一早,闹钟响了好几遍我才爬起来,外面天还没亮,没办法,初三啊,好歹也是毕业班,披星戴月上学去!
走到村头晒场时,从前面的草垛后面突然闪出个人来,正好和我撞了个对面,我俩同时一声惊叫向后跳去,我手里啃了一半的面包都吓扔了。
待看清对面的人后,我拍着胸口无奈地说:“你吓死我了爷爷,你在这干嘛?”
也不知道是不是吓得,爷爷脸色有些难看,额头上都是汗,他一手里拎着个铁锅铲子,另一只手颤抖着伸到我面前说:“嘿嘿,给你这个,炸着吃很香!”
我顿时愣了,爷爷的手里是十来只“姐龟”!(蝉没蜕变之前的幼崽,生长在土里。)
“不会吧?你起这么早就是为了挖这个?”我哭笑不得地问道。
爷爷神秘兮兮地一笑说:“那当然不是啦!爷爷啊一宿没睡,围着咱们村布下了一个大阵法,这下好了,保管那些黄皮子进不来,哈哈哈!”爷爷刚笑了一声,人就一迷糊,向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我心疼地扶住他,责怪地说:“你这老头,你怎么不叫我一起帮忙?瞧把你累的,别没让黄鼠狼打死,自己先累死了!”
爷爷揉了揉眼睛,只是嘿嘿的笑,我催他赶紧回家睡觉去,我也该上学去了。
爷爷答应着刚要走,就听一阵突突突的破摩托声传来,一辆摩托车迅速地从我们旁边窜了过去,我一瞅摩托上那人,那不是三角眼的老爸吗?这么早来我们村干什么?
我正好奇的时候,他的摩托车拐了个弯又回来了,猛地一头扎在我们面前,我急忙拉着爷爷往后退了退,一指三角眼的老爸气愤地喊道:“你瞎啊?没看见这有两大活人吗?”
“没你的事滚一边去!”
三角眼的爸爸冲我一瞪眼珠子。
转眼指着爷爷说:“喂!老头子?你是不是能看病?快……快跟我走,我媳妇快不行了!”。
爷爷听了一愣,没回答他,我一听他这口气就恼火,指着村东头告诉他:“找错人了,想看病找黄大爷去,正好畜生和人的病他都能看!”
“你给我闭嘴!信不信我大巴掌呼你?”三角眼的爸爸气急败坏地跳下了车。
“你干什么?你想怎么地?”爷爷也火了,拎着铁锅铲子就要砍三角眼的爸爸。
三角眼的爸爸又气又急,往后退了退说:“诶诶诶,别动手!你们村怎么都这德行呢!不就是缺钱吗?你说要多少?我姓钟的有的是钱!”
三角眼的爸爸使劲拍了拍胸脯上的兜子,顿时散发出一股猪油味,不过听动静,那兜里满满的都是票子。
爷爷冷笑了一下说:“你的确找错人了,我不会,赶紧走吧!”
三角眼的爸爸一愣,还想再说话的时候,爷爷已经转身走了。
我瞥了三角眼爸爸一眼也转身走了,心说道:“活该,真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