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再见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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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一叶扁舟》 (3)

看见他的脸色沉了下来,一边的裘丽萍不由轻声嗔怪洪虹到:“你跟他开什么玩笑啊,看他的脸色多难看!他气量狭小,很容易弄假成真生气的。”接着又转脸对郑晓华笑欣欣的说道,“小郑,别理她,你知道她就喜欢和别人开玩笑

郑晓华扭脸一看,可不是吗,党总支书记和厂长等许多领导干部都在不远处朝他发出赞许鼓励的微笑呢。杜久明甚至还朝他悄悄翘了一下大拇指。他的脸霎时红了起来,心想各级领导对自己太关心了,自己怎么能这么小心眼呢?于是他略略转过脸,朝喜欢恶作剧的洪虹瞪了一眼。

洪虹对他挤眉弄眼的嘻嘻一笑,摇着头忍不住叹到:“你呀,也太认真了!连玩笑都当了真。好,我现在就唱几句新编的越剧折子戏给你听,算是对你的赔礼道歉吧。你仔细听好了。”说着,她便轻轻的唱了起来:

“你冠冕堂皇假正经,花言巧语把我来骗又来哄。嗳,谁不知她正待栖梧桐,嘘——,”她指了指台上的焦丽淑,然后笑着停止了歌唱,眨着眼睛轻声说道,“以后唱给你听吧,反正这歌词你是最熟悉的了。演出正式开始,领导要说话了。”

主席台上,厂党总支书记吴品一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站起来,摆摆手,笑呵呵的说到:“文艺演出开始前我简单说几句。经过有关部门商量,这次我们演出中有个新颖的结尾曲,就是摆了一个个人的诗歌朗诵擂台赛。谁都知道,我们这个单位因为是搞美术文化的单位,绝大多数员工都是能歌善舞的文人,所以到时候欢迎各位员工能踊跃参加。让我们的文艺演出就像五彩缤纷的鲜花一样盛开在每个人的心里。嗯,上台朗诵完毕,请把稿子交给我们这次节目的执行主席焦丽淑同志,我们要进行评比,取出前三名分别要发状元、榜眼和探花的奖状以资鼓励。”朝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扫了眼后,他又说道,“下面,请这次文艺会演的执行主席焦丽淑同志宣布演出正式开始。”说罢,他朝焦丽淑点点头,和一班非文艺骨干领导退到台下观看演出。

焦丽淑站在主席台前朝台下望了一眼,拿起麦克风意气风发的对大家宣布到:“纪念中国共产党四十四周年诞辰文艺汇演现在开始!”

话音刚落,已经在主席台下站着的杜久明冲着手下的锣鼓队把手用力的一挥,厂里十多位年轻力壮的锣鼓队员立刻振臂奋力敲击起他们的工具来。霎时,一阵震耳欲聋的锣鼓声震得整个大礼堂嗡嗡作响,仿佛有如一声炸雷直冲外面。

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锣鼓队,敲得有点有眼的煞是好听:大鼓是“咚锵咚锵咚咚锵”,小锣是“的笃的笃的的笃”。这铿锵有力、欢快热闹的节奏声,敲的把人们心里的激情都振发了出来。

一套喧天的锣鼓点子敲完,杜久明把手一收,队员们立刻偃锣息鼓,声音嘎然而止,变得鸦雀无声,一片寂静。

“哗——!”台下立刻爆发出一阵经久不息热烈的掌声。

郑晓华也被这动听的锣鼓声所陶醉,闭上眼睛尽情享受着耳中传来的鼓声,心中暗暗称赞到:“好一个公司闻名的锣鼓队,竟敲的如此美妙动听!难怪还时常到局里去参加表演呢。”他睁开眼睛,扭脸刚想问身边的洪虹,这开幕式的第一个节目是什么,可洪虹已经不见了。

“洪虹呢?”他问坐在左边的施秀娟。

“上台去了。”施秀娟抿嘴一笑,“找她干什么?”

郑晓华摇头到:“没什么事。只是想问问她第一个节目是什么?”

“晓华,她老是嘲讽你挖苦你,你不恨她啊?”右边的裘丽萍笑着问。

“恨她干什么?”摇着头的郑晓华也笑了起来,很是感叹的答道,“她是个典型‘婆婆嘴,豆腐心’的女性。老是嘲讽我挖苦我,这说明她像个小姐姐一样的和我比较亲切和要好。就像你们几位一样,都把我当成了自己的弟弟一样对待,有着如同兄弟姐妹般的纯洁感情。所以对她开我玩笑我都一笑了之,从来没有放在过心里。”

“这就好。”裘丽萍高兴的点点头。

除了焦丽淑,像裘丽萍、洪虹和施秀娟的年龄都比郑晓华大。郑晓华初中毕业就想办法托人照顾进了单位,在十八岁以上才能进单位工作的年代来说,他确实是个罕见的小弟弟。因为他长得清秀聪明,而且对美术有着极大的天赋并孜孜不倦的予以追求,所以她们都很喜欢他,又因为他的家庭情况比较特殊并住在厂里的单独宿舍里,她们这些天性善良的大、小姐姐们也就格外的怜爱和关心照顾他。时间长了,他们就产生了特殊的友谊和纯洁的感情。

“别说话了,演出开始了。”施秀娟轻轻说了一声。

郑晓华朝台上一看,只见焦丽淑站在麦克风前,手里拿着节目单,声音甜美的报幕到:“下面是女声独唱:《唱支山歌给党听》;演唱者:洪虹。伴舞:本厂业余文艺小分队。”说罢,她转身缓缓走到后台去了。

绛紫色的幕布徐徐拉开,一身工作服装的洪虹站在了舞台中间。她身后是八个穿着演出服装的年轻姑娘,她们是为歌曲伴舞的。

随着乐曲响起,洪虹声情并茂的唱了起来:

“唱支山歌给党听,我把党来比母亲……”

清脆嘹亮的歌声在礼堂里响了起来。洪虹的嗓音很好,清纯甜美,圆润激扬。加上她身后伴舞姑娘美丽的舞姿,看上去精彩极了。

歌声还未消尽,整个礼堂已经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过一会就该我上去喽!”施秀娟嘻嘻一笑。

“你们都表演节目啊?”郑晓华一边抓紧时间悄悄画着台上情景速写,一边轻声问裘丽萍。

“不表演怎么能坐在前三排?”裘丽萍微微一笑,朝他眯了一下眼睛,“你还真以为我们是奉了小焦的命令看着你的?你看,”她悄悄指了一下坐在第二排中间的厂领导,“连总支书记和厂长过一会都要上台表演呢。”

“那你表演什么?”郑晓华停下笔纳闷的问。在他的感觉中,相当斯文的裘丽萍好像没唱歌的嗓子。

“知道我是什么人吗?”裘丽萍甜美的一笑。

“什么‘什么人’?我不明白。”郑晓华一下子被她的问话问懵了。

“告诉你,我是傣族人。”裘丽萍依然是一脸的微笑,同时夹杂着一脸的骄傲,“知道傣族是一个能歌善舞的少数民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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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医生,你是傣族人啊?”郑晓华尴尬的一笑。都这么些年了,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裘丽萍是傣族人,他挠了几下头皮,纳闷的说道,“可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听到你唱歌和看到你跳舞啊?”

“除了画画,其它的你还知道什么?”裘丽萍咯咯的欢笑起来,接着又轻声说道,“我以前也是厂部文艺小分队的,时常参加演出。只是后来结了婚有了家庭和孩子,所以就不太唱歌跳舞了。这次是党的生日纪念,又是整个公司的文艺汇演,我当然要积极报名参加的。尽管几年没跳舞了,但自报名以后,我又开始练习起来。所以虽然跳的不好,但也是献给党的一份心意吧。”

“那好,过一会我给你画几张跳舞的速写。”郑晓华欢天喜地的点着头,忍不住搓起手来,兴奋的说道,“傣族舞蹈肯定相当的婀娜多姿,有着明显的民族特色。我一定要多画几张,画出傣族舞蹈独有的肢体形态和优美动作。”

“你呀,就是忘不了随时随地收集你的创作素材!”裘丽萍咯咯笑着,看着他手中的速写本摇摇头,一脸的无奈和敬重,“晓华啊,怎么就不知道让你的脑细胞也休息休息?”

“脑子可是越用越活的。”郑晓华笑了起来,悠悠然的回答道,“没有扎实的基础和基本功,什么事都干不好。而这基础,就是靠平时日积月累才能获得。裘医生,你肯定知道这么一句话: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就像你跳舞,肯定跳了好长时间才领悟到其中的三昧真火是不是?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动作最能表现其中的意思。画画也是这样的,熟了也就巧了,巧了也就跟着精了。”

裘丽萍点点头,感慨的说到:“是啊,我以前舞跳的很好,几年不跳后,现在再拎起来复习,就明显觉得手脚都不灵活了。还有这么一句话呢,叫做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我现在才真正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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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晓华和裘丽萍讨论着什么是艺术“得心应手”的体会时,洪虹在台上唱完了歌曲。台下对她的歌声自然是报之以热烈的掌声。接着,焦丽淑上来,宣布下一个节目是公司下属另外一个单位的文艺小分队的舞蹈演出:“日出东方”。

“该我到后台去等着喽!”一直听他们说话、始终没插过嘴的施秀娟这时嘻嘻一笑,“你们慢慢聊,我上去唱沪剧给你们听。”说着,她猫着腰,穿过长长的排椅到前面去了。

不一会,容光焕发的洪虹回到了座位上。

“画家,我唱的怎么样?”她乐呵呵的问。

“余音绕梁三日整,当然好啊。”郑晓华对她翘了一下大拇指,接着又疑惑的问道,“你上台之前对我唱的是什么?我一下子还没听清楚。”

“某个混蛋才子创作的折子唱段啊!”洪虹快活的笑了起来,对他挤眉弄眼的说道,“你以为我光会唱歌而不会唱越剧啊?再来一句精彩的让你听听:‘嗳,谁不知她凤凰正待栖梧桐,我乌鸦如何与她琼宫同?’怎么样?绍兴韵味挺浓的吧?哈哈,也不知是哪个可恨的混蛋小子写的,暗喻除了焦丽淑是凤凰,别的姑娘都是乌鸦。你说该不该在这个整天混在女人堆里偎红依翠的混蛋家伙的脑袋上狠狠砸上一顿暴栗、让他长出几个青红相间的肉瘤出来以示惩罚?”

郑晓华本能地耸起肩膀缩起了脑袋,赶紧支支吾吾的分辨到:“不,他是隐士逸民,不是混蛋家伙。”

“还隐士逸民哪?”裘丽萍也笑了起来,对周围扫了一眼后低声说道,“安静点,别再说话了,好多人都朝我们看呢。”

“日出东方”结束后,施秀娟上台来了一段沪剧清唱“芦荡火种”,裘丽萍跳了一段富有民族特色的傣族舞蹈,杜久明唱了一段“数来宝”,祁殷峰和另外一位搭子表演了自己创作的相声;还有乐器队的演员分别演奏了洞箫、笛子、小提琴、扬琴等数十首节奏鲜明、娓娓动听的乐曲。加上其它单位的穿插演出,这些短小精悍的精彩节目,都获得了全体员工的热烈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