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再见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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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春风荡漾》

景色优雅的花园里,娇艳的花石榴和媚人的海棠正开的绚丽烂漫,一株连着一株,一棵接着一棵。枝枝桠桠的横簇竖攒,相互交织在一起,美丽的花儿粉红中带着雪白,雪白里又映着粉红。时疏时密地绽放在树枝上,弯弯曲曲,团团簇簇。有的高低不平,有的均匀不一,有的像美人盈盈小嘴,风趣可爱;有的像姑娘的赤赤双腮,羞涩娇艳。远眺成片,近看成簇,千媚百娇,争艳夺丽,你白我红,你妒我忌,真有一种叫人难以形容的绝佳芳姿和无双媚态。

小道边绿草成茵,中间点缀着星星般的小野花,中间是一条用大小不等的鹅卵石砌起来的弯曲小径,两旁的竹棚上布满了参差不齐、品种不一的十姐妹。这些经过专人栽培的花儿开得很有风格,有的攒簇成群小而密,有的迎风独立大而稀,颜色有粉红、大红和深红的,甚至还有乳白色的。它们在明媚绮丽的初夏中或是浓抹,或是淡妆。浓抹的妖娆,淡妆的清秀,各自拿出自己的特色来让人欣赏。

在十姐妹的后面,栽着一长溜漂亮的月季花。花有白色、淡黄、粉红、桃红和大红的,甚至还有红里透紫、紫中显黑的珍品。它们各摆娇态怯姿,竞艳斗丽,随着春风的吹拂,绯红的花儿娇立在枝头上迎风招展,颤巍巍如翩翩彩蝶,白色的花儿摇晃着胖胖的身体,像琼宫里的玉兔掏药时上时下,美丽动人。黄色的花儿在春风中频频点首搔姿,红的花儿挥来挥去,就如一团赤热的火焰;一些含苞待放的小蓓蕾半露斗志,在暖风的怀抱里不断的摇头晃脑,像是在撒娇撒痴,尽情地依偎在大自然的怀抱里茁壮成长。一些已经凋谢的花儿则是纷纷扬扬在半空中飘摇着零乱的花瓣,琼瑛落地,绿茵如毯的草地上倦缩着它们的零瓣残芯……

这各种各样的花儿把花园点缀的分外美丽动人,有着一种被自然之神罩上了一层天锦地绣的美妙感觉,在这个养病的地方要恢复健康不但是一件容易的事,就是那些满怀惆怅、满脸愁容的病人一来这里也会忘记他们的痛苦和百结的愁肠,会把身体和心灵都融合到这秀丽的花园中。

春风荡漾,春guang明媚,真是一个美好无比的春天。

郑晓华和焦丽淑这一对情侣尽情地欣赏着这秀丽如画的景色。他们边走边评论着什么花儿好,什么花儿娇,两人的脚步不知不觉偏向了盛开着月季花丛的地方。

郑晓华见焦丽淑停下脚步,朝一朵清秀绮丽的白色月季凝望着,长长的看着不动,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于是便陪着她无言的欣赏。他觉得这朵花碗口般大的花虽然楚楚动人,到底是素姿淡妆,不怎么引人入胜。于是便问到:“小丽,这朵花有什么好多瞧的,你竟站着不动?”

焦丽淑似乎一惊,转脸看看他,勉强笑了一下,淡淡地应到:“我不看花。”

“不看花看什么?”郑晓华见她又低下头呆呆地瞅着那花,不由忍不住好奇心的问道,“一朵孤零零的白花,你用什么眼光在看它啊?”

焦丽淑闻言又是一惊,她抬起头,怅惘地朝郑晓华迷茫地瞟了一眼,淡淡的问到:“师兄,你看它可是孤零零的吗?”

“当然。”郑晓华毫不思索的回答。

“你错了。”焦丽淑摇摇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垂下眼皮答道,“你再仔细看一看,它是孤芳独栖的吗?”

郑晓华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下,不由扬了一下眉头,不解地到:“就是一朵嘛,不要你眼睛花了吧?”

焦丽淑并不答言,她只是轻轻伸手拨开带刺的长茎,于是从花的后面露出一枚花瓣落尽的托蒂来。

郑晓华惊讶地扬起了眉毛,同时又不以为然地点头到:“你不是捉弄我吗,这不是盛开的花而不过是一枚花瓣都凋零了的残蒂而已。”

“是的,是一只残蒂。”焦丽淑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你没认真的思考过吗,这朵盛开着的白花今天是这么的亭亭玉立,从它的容貌上可以看出它的青春是多么的娇艳灿烂。可是明天呢,后天呢?它将是什么样子?红颜消褪,绿叶枯萎,接着又遭风吹雨打,然后就是纷纷扬扬的琼瑛落地,芬芳委尘,只留下这么一个花蒂在风中摇摆。看着这两相对照的一花一蒂,我联想到人的青春和这花儿原是一模一样的。师兄,人的青春难道不也是这么的短暂就会迅速消失的吗

“嗬,这可不像是你这位向来积极向上的领导说出来的话啊!”郑晓华吃了一惊,他皱起眉头,看着她,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你好像也变了,竟和古代愁春悲秋的闺阁小姐一样了。这有什么好叹息的?春尽秋来,原本就是大自然的规律,乌丝尽白发生,又何尝不是人的生命发展的必由之路?就是那笃信神仙的秦皇汉武,几时逃脱过阎王爷的盛情相邀?……”

焦丽淑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他知道郑晓华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就拉着他的手朝别的地方走去,一边微笑着缓缓说到:“师兄,你误解了我的意思。古人说: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须惜少年时。看到这两朵一荣一枯的花,我想到的是我们应该如何抓紧所有的时间来丰富自己的生活才对。比如你和我,都是学画画的,可我就不像你这样的勤奋,所以我的画永远不会有你的那么好。最近我觉得我花鸟画里的花都画不好了,是思维枯竭呢还是‘江郎才尽’的缘故?”

“哪来的奇谈怪论?”郑晓华哈哈一笑,看着她疼爱的安慰道,“你别胡思乱想好不好,我有时也会觉得自己画不出东西的。这很正常。”

“你都画不出,我就更不敢和你比喽!”焦丽淑俏皮的一笑,同时又蹙起眉头说道,“真的,我觉得自己最近这段时间好像画不出好的画。我的艺术青春就像那个花蒂或者是花儿,很快就会凋谢枯萎,然后倦缩在某一个角落里被别人疏忽以至于完全看不到。而你的艺术之命却像松树那么的四季常青。所以,我还真一下子觉得有些伤感起来。”

“那就跟我学,手不释卷啊。”郑晓华觑着她漂亮的脸庞,想了想,故意转移她的注意力道,“我真没想到你爸爸这么大的官,却又这么的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一点架子都没有。一开始,我很还拘束呢。”

听他说起自己的父亲,焦丽淑果然立刻变得眉开眼笑起来,瞬间忘记了心中的惆怅。

“我爸爸和我妈妈一样,对任何人都没有半点的官架子。”焦丽淑挺起丰满的胸脯,看着郑晓华骄傲地说道,“不要说你以后是我们家里人,就是外面的普通人,我爸爸妈妈也没有一点架子的。”见他满脸含笑的频频点头,她也咯咯一笑,朝他耸了一下小巧的鼻子,不无揶揄地哼道,“哪像你,几年前,我刚分到办公室的时候你都不理我,老是用冷漠的表情和沉默来对付我。嗬嗬,好大的架子哦!还没成名就那么大的架子了,以后成了名,不知道这一对眼珠子要长在头顶上的什么部位了。哼,当初还时常朝我翻白眼呢。”说着,欢快的她忍不住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来。

“哈哈,我是那种人吗?”郑晓华也快活地笑了起来,感叹地说道,“那时对你不了解,见你老是哼哼唧唧的唱小曲,叽叽喳喳的说小话,影响我的静心构思和创作,所以才对你视以白眼和唬着冷脸的。后来熟悉了,不是再也没有那样对待你吗?”

“那还不是我厚着脸皮时常主动找你说话聊天的?”焦丽淑斜了他一眼,脸红红的轻声嘀咕道,“嗬,说来有趣,也不知怎么的,我竟会被你那怪怪的性格所吸引,老是寻思着怎么打开你的思想缺口和你进行交流。经过一段时间的细心观察和师父的提醒,总算让我窥视到原来你表面上的冷漠只是掩盖自己内心中的热情,让一般的人看不出来罢了。”

“所以说,要真正了解一个人是很难的。”郑晓华点头叹了口气,脸上浮出一丝苦笑的表情。

“不过我现在已经对你由表及里的彻底了解了。”焦丽淑咯咯地笑着,心里开心极了。

“了解就好,以后就不会再发生什么矛盾或者误会了。”郑晓华由衷的发出一声肺腑之言。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飞来一只鸟儿,停留在婆娑的柳阴中婉转的鸣叫起来。

“呵呵,连鸟儿也在为我们祝福呢。”郑晓华昂起脑袋朝头顶上看去,“你听听这清亮的声音,真是好听极了。

“也许鸟儿也通人性吧。”焦丽淑满脸喜欢的回答。看见附近有熟悉的人也在花园里散步,并朝她投来会心的微笑,她不由红了脸,朝对方报之以礼貌的一笑后,对郑晓华轻声说道,“走,我们到荷花池看荷花去。”她索性大大方方地挽住他的胳膊,“虽然现在没有荷花,但小叶子已经卷卷的长出来了,我喜欢它们那很有特点的形状,很好看的。”

来到荷花池附近,焦丽淑拾起一枚扁扁的石子,冲着清波荡漾的池面斜斜的一掷,那块石子便飞向了水中,水面立刻溅出一圈圈的粼粼金光来。接着那石子像有弹性似的跃起,再一次落到水面,于是前后起伏的水圈荡漾出一阵阵的涟漪来,慢慢的朝外扩散。接着那石子又稍稍弹起,最后才跌进湖水深处,那水波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躲在绿荫丛中的那只鸟儿从远处又发出一连串好听的叫声。

“这么顽皮啊你!”郑晓华哈哈一笑,觉得她真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

“这算什么顽皮?”焦丽淑也欢笑起来,不以为然地应道,“小时候我爬树抓蝉儿,上房顶掏鸟窝,什么事情不做?只是现在大了,不好意思再干那些事情了。走,找个地方坐坐去。”

两人来到一处树阴浓密、环境僻静的地方。那里像公园般的有长椅设着,供游玩的人们小憩。

“哎,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焦丽淑抹着额上细小的汗珠这么说。

“什么话?”郑晓华一下子没明白过来。

“刚才在我们头顶上吱吱直叫的鸟儿通不通人性啊?”焦丽淑朝他投去一个娇嗔的目光。

“嗯……”郑晓华犹豫了一下,想了想道,“不知道啊,它只是出于本能而已吧,又不是有思维的动物,能通什么人性?”

“不通人性?”焦丽淑咯咯的一声娇笑,腮帮子上那两只浅浅的酒窝一闪一闪的。她看着他含蓄地说道,“那刚才它为什么早不叫晚不叫,在我投石子前它叫了几声,后来等水面平静后又叫了几声呢?”

郑晓华低下头仔细想了想,不觉呵呵一笑,抬头看着远处的树林到:“你问的有趣。你有投石问路的自由,水有波光粼粼的自由,鸟自然也有随时啼叫的自由了。刚才不过是大自然的一种巧合而已。你怎么偏发奇想,硬要说它是通达人性的?”

“好笨的师兄哦!”焦丽淑不由发出一声妩媚的娇笑,“你不觉得它是在赞美我高超的手艺吗?”

“嗬嗬,还高超的手艺哪?”郑晓华哈哈大笑起来,“这也算是门‘手艺’啊,我弟弟宾华都比你精!他打这水漂可以打出近十个水花来!”

“是吗?”焦丽淑也欢笑起来,“这么说来我是小巫见大巫了。呵呵,你不觉得这鸟儿的鸣叫还有另一层意思吗?”

“什么意思?我真的不明白。”诚实的郑晓华摇摇头。

“唉,你不也说它在为我们祝福吗?”焦丽淑发出一声轻叹,想了想后又说道,“算了,不和你说这个了。碰到榆木脑袋的你我有时候实在是无奈的很。嗯,师兄,”她噗嗤一笑,觑着他轻轻说道,“你妈送了我这么漂亮的东西,你说我该怎么感谢她才好呢?”

“谢什么?”郑晓华眨眨眼睛,伸出手折了一根细长的迎春花枝在手里欣赏着,“用不着谢的。不是对你说了吗,我们那里的妇女基本上没有一个是不会这些手工活的。你要谢她啊,就经常去看看她吧。她说,如果她能时常见到你的身影,她就心满意足了。”

焦丽淑呶呶嘴,一脸的歉意:“还真不好意思,上个月去你家上门做了一趟毛脚媳妇后,后来还真没去探望过她老人家呐。不是我不想去,而是不好意思去。你们那里的人老是盯着我看,都难为情死了。”说着,她的脸竟红了起来。

“谁叫你长得这么漂亮的?”郑晓华开心地笑道,“知道我们隔壁邻居是怎么形容你的吗?”

“他们是怎么形容的?”

“哈哈,不告诉你!”

“你敢,除非你不怕我挠你胳肢窝!”

“别、千万别……,”郑晓华赶紧讨饶,然后实话实说道,“他们都说你很漂亮,只是皮肤黑了点,因此给你起了个雅号,叫‘黑牡丹’。”

“黑有什么?”不以为然的焦丽淑嘻嘻哈哈的笑道,“没看过电影‘霓虹灯下的哨兵’吗?赵大大怎么说的?黑代表健康!你们那儿的人起绰号没新意,不瞒师兄你说,这‘黑牡丹’啊,哈哈,人家早就给我起出来喽!”

“人家给你起绰号你不但不怪,而且还笑啊?”郑晓华惊讶地问,“我还担心说出来你生气不高兴呢。“

“这有什么好怪好生气的?”焦丽淑开怀畅笑道,“我皮肤本来就黑嘛,人家称我为‘黑牡丹’,我还挺高兴的呢,牡丹花至少比牵牛花好看吧?”

这里是市委家属住区,这个花园虽然很大很漂亮,有高高低低的小假山,有弯弯曲曲的小溪流,却不对外开放,所以人本来就不多。加上现在闷热的天气,使得下午的花园里人变得更加稀少起来。

花园里很寂静,到处是枝繁叶茂的树木……各种五彩缤纷的花儿在春风的吹拂下正竞相开放着斗艳夺丽,让人产生一种幽雅清闲的舒适感觉。

一些鸟儿躲在茂密的树丛中,不时地发出一些婉转动听的鸣叫,给这安静的地方添上了勃勃的生机。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略略有些倾斜的太阳高高的挂在空中,通过密密的树枝,将它的余辉从间隙中透照到风景秀丽的花园里,使得花园变得更加绚丽多彩。天是蔚蓝色的,接近夕阳的地方则是红艳艳、黄澄澄的,看上去有一种难以用文字或者语言来表达的壮观。娇艳的彩霞在半空中飞舞,悠悠的白云在天上飘荡,不时地幻变出各种奇妙的色彩,表现出大自然中特殊的美好景致。

郑晓华和焦丽淑这一对甜蜜的情侣长时间地漫步在秀丽雅静的花园里,沐浴着夕阳的余辉。她们手携着手,肩并着肩,缓步在铺满绿草的小径中低言轻语,不时的相视一笑,显得恩爱无比。清爽的风儿不时地吹拂着焦丽淑脑后的秀发,把略为散乱的乌发飘到郑晓华的脸上或者是脖颈上。

太阳渐渐变得朦胧了,红彤彤的光芒给天地披上了一件大金袍。它的余辉射到了花园里,于是,地上便出现了一对情侣亲密无比、携手并进的投影……

哎,此时此刻的他们,真的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