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再见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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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发烧》(3)

也许是同病相怜的缘故吧,被焦丽淑蒙骗了的郑晓华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百感交集地说到:“小焦,想不到我们竟有如此相似的身份。你别这么难过,至少你父母的主人还是很慷慨大方的,能给你父母高工资,所以你的童年和少年、青年时代都要远远的超过我。我不但不会看不起你,而且会更加的爱你喜欢你。我父亲死后,无助的母亲带着我也曾到几家人家去做过佣人的,我有什么权力和理由蔑视你?俗话说:国难出忠臣,家贫出孝子。要不是我们从小就在苦难中磨练,说不定就没有现在这样的钻劲和恒心呢。来,小焦,让我再一次的亲亲你。”说着,他又捧住了她秀丽的脸庞。

焦丽淑没想到郑晓华竟会是如此的一个情痴。见他如此信以为真,她羞涩地闭上了眼睛任他爱抚。她心中暗暗感到有些惭愧:师兄对自己毫无戒备的信任,自己却这么的欺骗他,暗中颇感于心不忍。只是这个谎是不得不说的,好在是个属于善意的谎,就是老天知道后也会原谅自己的。

VIP解禁部分 第三十五章《套装》

当郑晓华湿润的嘴唇刚刚碰在焦丽淑赤热的脸颊上时,他的心忽然一颤:不,不行,老是这样的纠缠,只怕两个人到时候会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而坠落冲动中的。画也别画了,书也别看了,没人的时候整天沉浸在爱的缠mian里,这还有什么出息?

与此同时,焦丽淑让他在脸上留下深情的一吻后,挣扎着推开他说到:“师兄,谢谢你对我的感情,我会永远记住你对我的这一定情之吻。嗯,我们还有许多别的事情要做,就不要整天这么卿卿我我了。行吗?否则我真担心我们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而做出越轨的事。”她扑闪着明亮的眼睛羞涩地看着他,既不做作更不虚伪,语言朴实无华,而且坦率诚实。

郑晓华点点头,心里也觉得奇怪,她的想法和自己怎么就这么的不谋而合?是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具体表现?

无意中,他看了一下桌子上的小闹钟。也许是谈得投机的缘故吧,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七点多钟。他顿时“哎呀”了一声,也不说什么,拔腿就脚门外跑去。

焦丽淑吓了一跳,连忙追到门口问他到:“嗨,你到哪里去?”

“买晚饭,我们晚饭还没吃呢。”楼下传来郑晓华的回答声。

焦丽淑松了口气,回到写字台前坐下,抓过镜子照着自己的脸蛋,只见黑黝黝的皮肤上透着隐隐焕发的红晕,弥散着阵阵的青春潮气。她呆呆地瞅着镜子里的姑娘,忽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冲着镜子撅撅嘴,胖胖的小手触碰了一下镜子里姑娘丰满的脸蛋,羞答答地对她说到:“你好不害羞哦,这么一点的年龄就和师兄偷着亲嘴接吻谈恋爱,还好意思笑呢!被你妈妈知道后不打你屁股揪你耳朵才怪!”

谁知镜子里的姑娘竟瞪了她一眼,仿佛是在问:“喂,你在嘲笑谁啊?”

她连忙推开镜子,难为情地捂住自己通红的脸,好像真的是反被镜子里的姑娘嘲讽了似的。

一会儿,她又拉过镜子照着自己的脸,想从里面寻找出被师兄吻过的痕迹,不过很遗憾,眼睛睁得再大她也找不到那让她曾经陶醉的地方。她痴痴地瞅着镜子里的自己,很满意漂亮的脸腮上浮着一抹淡淡的红霞。稍稍一抿嘴,一对浅浅的酒窝就时隐时现地逗人迷恋,有一种让人看了赏心悦目的青春魅力。

她朝镜子里的姑娘嘟嘟嘴,害怕地推开镜子后垂下了脑袋。她默默对自己说到:“小丽,你一定要始终保持理智哦,不能再这样给他看富有陶醉的表情了,这不是在故意勾引他分散画画的精力吗?太早了,现在不能给他这样太有媚态的爱情,无论如何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哦!”

喝了口水后,她的情绪有些平静下来,又把镜子拿到自己的面前照着,继续对里面的姑娘喃喃说到:“小丽,你应该像以前一样,用纯洁的兄妹般的赤诚之心去对待他,决不能再用过多的感情去分散他的思想和精力。既然今天已经确定了终身,那么他以后就是我的人、我也是他的人了。现在就成天陶醉在无聊的你恩我爱中是有害无益的,尤其是两人每天都在一个工作室的干活,不检点自己的所作所为,万一被外人看到,那还像什么样子?记住,自己还是个团支部副书记呢,什么事情都应该以身作则才对……”

这时,郑晓华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

他看见焦丽淑独自一人又是自言自语、又是摇头晃脑的对着镜子说话,不由哈哈大笑到:“嗨,你在干什么,对着镜子顾影自赏啊?小焦,别太兴奋了好不好?要克制点。”

“胡说八道,谁在顾影自赏啊?”焦丽淑羞得头也不敢回,娇怯地低声嗔他道,“人家脖颈酸了,在做脖子的扭转运动放松一下筋骨嘛,竟说人家兴奋!哼,小心我告诉师父说你欺负我哦!”接着又盈盈一笑,这才抬起头看着他亲昵地问道,“买了什么东西回来吃啊?”

郑晓华把三只菜包子放在她面前,歉意地说到:“食堂已经关门了,真好看见管理员在里面核算饭菜票,就请他开恩买了这几只菜包子。”说着,给她倒了杯热开水,关心地催促道,“快吃吧,别把你这朵鲜花给饿得枯萎了。”

焦丽淑接过包子一摸,凉冰冰的没有一丝热气,她摇摇头到:“这冰凉的怎么吃啊?而且这三只包子也填不饱我们两个人的肚子啊。师兄你好小气哦!走,我请你到外面的饮食店里吃阳春面去。”

郑晓华摇头到:“这是你的,我已经吃过了。要去你一个人去吧,我不去。”

焦丽淑朝他投去疼爱的一瞥:“你怎么啦,这么冷的包子,吃了会伤胃的。”

郑晓华却不以为然地应到:“哪来那么多的富贵病?穷人家孩子嘛,粗茶淡饭特别香。我两个馒头,在过来的路上一边走就一边吃掉了,还管它什么冷和热的,没这么娇贵。”

焦丽淑听他说“馒头”两字,心里不由一动。她眼珠一转,抓过一只包子给他到:“我胃口小,吃两个就够了。这个馒头你吃。”

郑晓华摇头到:“我从来不吃包子,你吃就是了,别客气。”

焦丽淑的心里顿时一热:“怎么,你给我买三个菜包子,自己却吃两个淡馒头?”

郑晓华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无意之中失了口。他看着她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地应到:“你赶紧吃吧,管我吃的是包子还是馒头?包子就是馒头,馒头就是包子嘛!无非一个带着馅,一个没馅而已,实质上并没有多大的差别。”说着,他在写字台前坐下,拿出纸张和铅笔,开始创作起体育运动中如平衡木、体操等女性的动作来。

这些画并不复杂,只是黑白分明的剪影式图案,没有要求把人的脸部表情和服饰等都画出来,只要求清一色的黑墨填色即可。关键就是每个运动员的外形轮廓线一定要清晰分明,要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动感、包括那种在做运动时的体态美感。

坐在郑晓华身后一侧的焦丽淑边吃包子边看他作画。看见他的工作服后肩上扎破了一块,里面的衣服也露了出来,她不由心疼地说到:“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补一补。”见他没吱声,她皱了一下眉头道,“脱下吧,小洞不补大洞吃苦。我说你也该换一件稍许好一些的衣服了。补丁加补丁,都成了和尚的百纳衣,还能穿吗?”

埋头于作画的郑晓华头也不抬地回答到:“你别烦我好不好?反正是工作服,破和旧有什么关系?”

焦丽淑嘟嘟嘴,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巴嚼着,站起身抓住他的笔不让他再画下去。她可不管他恼火不恼火,把包子咽进喉咙后嘟囔到:“脱吧,时间不早了,给你补好后我得回家了。再拖时间,连上中班的人都快下班了呢。”

郑晓华没了办法,只得把外衣脱下来让她缝补。

看见他里面穿着的衬衫和一件旧马夹也分别打过补丁,实在是寒酸得很,焦丽淑不由在暗中苦涩地摇摇头。她从抽屉里拿出针线替他缝补着衣服上撕开的口子,同时悄悄在背后不时地朝他瞟上一眼,心里惋惜地想到:俗话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里”,往往是指漂亮姑娘嫁给了蠢汉或不成才的男人之类的形容。他清秀的长相和破旧的衣着如此搭配,这才是真正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里了。

“师兄,除了这些,你就没别的好衣服了?就不能叫你妈妈给你再做几件吗?你的钱到哪里去了?”她柔声细气的问。

“我妈妈基本上没有用过我的钱。”郑晓华苦涩一笑,叹息一声后抬起头,朝书橱和书架子上各种美术书籍和文学作品指了一下,“看,这些都是我的钱,多余的都存到银行里去了。衣服破旧点没关系,只要不露皮不见肉就行了。男人嘛,无所谓的。外出做客么,倒有一套七成新的蓝卡其中山装放在箱子里。”

焦丽淑低头看看自己的服装,不禁深有感触地点头到:“是啊,贫富差别还很大呢。天虽然还不是很冷,你穿的不多。我却套上了一件绒线衫和一件马夹。想想确实是太娇贵太弱不禁风了。一个人衣着朴素、不讲究吃穿,至少是一种心灵美的具体表现吧。也从侧面反映了这个人的生活思想。”

“没这么夸张吧?”郑晓华笑了起来。

“怎么没有?只是你这个从来不闻窗外事的专业人士不知道而已。”焦丽淑瞟着他应道,“前几天小油条祁殷峰的母亲来厂里诉苦,说小祁担心被新认识的女朋友看不起,问他母亲要钱买手表和皮鞋,出去好出风头装时髦。家里没钱不给他买,他就和他父母大吵大闹,弄得家里鸡犬不宁。我们团支部多次找他谈话做他的思想工作,把美和爱情的真正含义解释给他听,可他就是不愿改正。最后他爸爸被他气出了病,他妈妈没办法,只好借了钱帮他买了这两件东西家里才算有了太平。”

“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郑晓华骂着,放下手中的笔,鄙夷地摇摇头,喝了口水后说道,“现在有几个小青年手腕上戴手表的?爱美之心当然谁都有,但总得量力而行吧?一个人的美难道仅仅是用外表来包装的吗?唉——!”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拿起笔又画了起来,一边继续说道,“他不但不报父母的养育之恩,反而还把他爸爸气出了病。虚荣心难道比父母的身体还重要?这样的家伙,我如果是他哥哥,非把他打个半死不活!嗳,他还是个团员呢,我说你们团支部也不管他啊?”

“怎么不管了?”焦丽淑一扬眉,一边补着衣服一边应道,“老杜等人把他狠狠批评了一顿,支部还给了他一个纪律处分呢。并警告他说:如果他再这样胡闹甚至是堕落下去,那厂里就要送他去劳动教养了。他这才规矩了些。”

“对这样不孝敬父母的人,应该绳之以法。”郑晓华颇有同感地应道,“否则几千年来的优良传统都要被他们破坏掉了。”

“就是嘛!”焦丽淑跟着应道,“不论做什么事都要根据自己的家庭条件情况来处理,哪能说要好的父母就得给好的?事实上,虚荣心越强的人越会被别人在背后看不起。他以为他戴着手表、穿着皮鞋很阔气,其实反而在背后被别人指着说三道四。”说到这里,她停下手中的活,看着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敬佩的目光来,“师兄,我倒要向你好好学习呢。”

“向我学习?”郑晓华看着她,不解其意的纳闷道,“向我学什么?”

“你看看你,”焦丽淑指着书架子中上下几排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各类书籍说道,“宁愿把钱花在书本纸张和笔墨上,也舍不得用在吃穿上。既不怕别人笑你寒酸,更不留意别人他们的眼光。你这种别人难以达到的精神和品质才是真正的美丽和富有。”

“你就别夸我喽!”郑晓华摇摇头,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由衷地说道,“其实,我当然也想穿的好一点的。只是家里经济条件不允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