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再见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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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纯洁》(2)

郑晓华见问,觉得有些狼狈,不好意思回答她的话。他瞅瞅她,而焦丽淑正在用心作画,不过脸上却透出一抹红晕和聪明机灵的笑意。他觉得在这个可爱的姑娘面前没什么好隐瞒的,就诚实地告诉她到:“你知道我刚才到哪里去了吗?”

“你去哪里我怎么知道?”焦丽淑嘻嘻一笑。师兄肯把自己的私事对她无拘无束的公开,她的心里开心极了。然后装模作样地答道,“嗯,大概是去厕所了吧?”

“不。”郑晓华摇头道,“我碰到以前和你谈到过的女同学沈艳芬了。她家离我们家不远,我们从小就很要好,从小学到中学我们两人一直坐在一个桌子上读的书,应该说是青梅竹马。我家里条件很差你是知道的。她平时对我相当好,一直悄悄把她的铅笔、橡皮和簿子之类的学习用品送给我,而且她的性格温顺,脾气和善,会体贴人。进工作单位后的第一春节,我回家过年时,两个人还悄悄彼此公开了自己对对方的爱慕之心,订下了终身盟约呢。”

“哈哈,师兄哎!”焦丽淑眉开眼笑地嘲讽他道,“看不出哦,表面上一本正经的样子,实际上原来不是这么回事啊!那时你才几岁,就这么和姑娘私订终身啦?真是羞死人了!”

“别打岔,听我说下去啊。”郑晓华不耐烦地斜了她一眼。

“哦哦。”焦丽淑赶紧点头应承,收敛起笑容不敢开他的玩笑了。

“高中毕业,她大学没考上,就进了一家工厂。”郑晓华继续说道,“她被分配在办公室里工作,工作既轻松又舒服,很不错的。”

“这不是很好吗?”焦丽淑纳闷的问。

“是啊,确实是很好的。”郑晓华应着,略略皱起眉头,手里的画笔在画纸上轻轻抹着,“进了单位后,因为打电话方便,她就一直给我打电话,时常要我在她的下班前到她厂门口去等她下班,说去逛公园。因为我要抓紧时间画画,再说我们还很小的嘛,所以回答她没有空。她就生了气,说我出了名就不理她了,我怎么解释她都赌气不听,任性极了。你知道我很少回家的,就时常写信给她,她却一封信也没回。我就算回去找她,她也故意躲开我不肯见面,时间一长,我的心也就凉了。你不知道,她长得很漂亮的,家里条件又比我好多了,我当然不肯高攀她的,于是两人的关系就这么冷了下来。”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掠过一层涩涩的苦笑,抿了一下略嫌干渴的嘴唇后,变得沉默起来。

焦丽淑朝郑晓华注视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停顿了片刻后,郑晓华又接着说到:“后来,她变得让我更加不可理解起来,已经够漂亮了,还要打扮得花里花哨的,一付招蜂惹蝶的模样让我着实看不上眼……”

“姑娘嘛,有几个是不喜欢打扮的?”焦丽淑打断他的话,嘟嘟嘴,不以为然地说道,“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嘛!你看我,不也很喜欢打扮吗?你也许太封建了吧?”

“没有。”郑晓华摇头否定道,“我倒不是反对她打扮,年轻的时候不打扮,难道等到做了老太婆再打扮?那岂不成了老妖精?问题是怎么个打扮法?你看你,也许是打扮了,衣料的质地很好,但看上去既端庄又大方,没有什么扎人眼睛的地方,这才是真正的漂亮和打扮。她就不行了,打扮的一付妖三媚四的模样。正好有一次我回家被我看见了,我就狠狠说了她一顿,并警告她说:如果再这样的穿着,我就不理她了。谁知她已经看不起我这个衣着寒酸的土包子了,和我斗了一阵嘴后,她就悻悻然的走了。从此我们就不再来往了,我再也没有给她写过信。她呐,也没有理睬过我。”

“哦,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分道扬镳了?”焦丽淑饶有兴趣地问着,心里却仿佛有一块压着的石头落了地。

“不是不明不白。”郑晓华应着,脸上又浮起一层淡淡的苦涩,“后来知情的隔壁邻居悄悄告诉我说,她瞒着我在外面已经有了新的男朋友。那个小伙子我是认识的,生活作风可以说不怎么样。我就又去找她,劝她和那个小伙子断绝关系。谁知她已经被对方的花言巧语和物质献媚所迷惑,不但不听我的逆耳忠言,反而还指责我吃醋,说我不懂风情,白白浪费了青春年华。并说早已和我不再来往了,所以不要我管她的事情。就这样,我们的关系也就算是彻底的结束了。”

“那好啊,”焦丽淑在一边嘻嘻的笑道,“和那样虚荣贪心不听劝的姑娘断交其实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啊。”接着又话锋一转,想也不想就说道,“那今天她怎么见到你哭了?”

“唔?”郑晓华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她哭了?”

“这个么……”焦丽淑顿时口吃了,她没想到自己会在不禁意中露出刚才看到的情况来。脑子绝对灵活的她赶紧补漏道,“我是估计的啊。”

郑晓华并没有追问下去,只是继续说自己和沈艳芬的事到:“有一次,我偶尔见到那个小伙子在偷窃别人的皮夹子。一个人怎么能去偷别人的东西呢?再穷也得有天良道德啊!为了挽救她,不让她和那种男人好下去,我又厚着脸皮主动去找她,把我看到的经过对她说了。谁知她不但不信,反而还说我诬告对方,说我是因为找不到漂亮的姑娘,所以又转身回来粘着她不放。见她那么的钻牛角尖,思想上长满了腐朽的虚荣心,再也无可药救了,我也只好撒手不管了。你说,她这颗心不是用愚昧无知和铁做的吗?”

焦丽淑苦笑了一下,倒也为那个沈艳芬惋惜。她关心地问到:“她至今还不听你的劝解吗?”

郑晓华摇摇头,手中的画笔也停下了,低沉地说到:“听我再说下去吧,谁知过了没多少时间,她竟哭哭啼啼的找我来了,说那家伙行窃竟行到外国人的身上去了,被公安局抓住后判了五年的有期徒刑。她自己的身子也被他骗了。我虽然同情她的单纯无知,但还是狠狠的批评了她一通。因为记着她以前的好,为了珍惜以前那份来之不易的感情,我原想和她和好如初的。谁知她确实是变了,变成了一个我彻底不认识的、水性扬花的堕落女性了……”说到这里,他像发高烧似的抖了几下身子,白皙的脸也变得有些红了起来。

焦丽淑瞟了他一眼,在暗中悄悄吐了一下舌头。她明白他那话的含意。看见他幽幽地叹了口气,低下脑袋不说话了。她明白他是在为那个被资产阶级思想腐蚀了灵魂的沈艳芬惋惜,她的心也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郑晓华最后说到:“刚才我在这儿作画,正好被她看见,她就约我找了个地方说和我聊聊,我就跟着她去了。不管怎么说,虽然我和她不可能成为再次的恋人,但毕竟还是两小无猜的邻居,她以前又是那么的有恩于我,所以普通朋友的友情还是应该保留的。我关心地问她最近的状况如何?她说还可以,在等马上就要和她结婚的男朋友。我当然对她表示祝贺了,同时问她的未婚夫是干什么的?她狠狠瞪了我一眼,说是普通的科员,接着反过来说我几年前就知道自己将来肯定会成名,所以就抛弃她了。咳,这从何谈起?”他脸上忽然爆出平时从来没有露出过的青筋,发出一声长长的怪嚎,冤枉地嚷道,“真是莫须有啊!是她自己变得让我不认识了,怎么最后反倒怪起我来了?”

“嗨嗨,我说师兄大哥,你别吓我好不好?”焦丽淑被他的大呼小叫吓了一跳,扬起浓浓的眉毛害怕地说道,“有你这么像狼般嚎叫的吗?”

“也许确实是该怪我。”郑晓华露出一个凄凉的表情,脸色阴沉,像是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黄蜡。他再也没什么心思作画了,一边收拾着工具,一边沮丧地说道,“她以前确实是个很好的姑娘,要是我一开始就按她的意思办,时常去她单位门口接她和陪她出去玩,什么都依着她,她就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了。这不是我的错吗?”

焦丽淑摇摇头,一边帮他整理画具,一边娓娓劝到:“不,你没任何错。一个人是思想道德靠怜悯和同情是改变不了的。像她这样品行的人,不是我说什么,师兄你还是远离她为好。你能满足她深渊般的虚荣心吗?更不能因为爱她而满足她生活上的贪得无厌吧?你还说她有些水性扬花的样子,那这样的姑娘就更加不能爱了。真的,说句我不该说的话给师兄你听听,换了是别人我绝对不会说的。听说这这种行为的女人是很难从一而终的。你别脸红,我说的是正经话。”她要郑晓华不要脸红,自己的脸却像晚霞般的红晕起来。

停顿了一下后,脸红的焦丽淑却又很坦率地继续说到:“为爱一个人而答应满足她的任何不正当****,我认为这不是纯洁的爱情,而且很危险可怕,就像一只苍蝇飞进了蜘蛛织好的网中,很少有逃脱出来的可能。你不是看过很多书吗?一定明白这里的道理。等出了什么事情,那时就会后悔莫及的,会成为道德和生活上的罪人。呵,对不起哦师兄,原谅我厚着脸皮和你说这种不好意思的话。”说罢,她背上写生夹,赶紧加快脚步走在了郑晓华的前面,免得被她看到自己尴尬的表情。一个女孩子,和一个男青年说爱情之类的内容,这显然是很不合适的,好在对方是自己的师兄,所以她也就存在着一种无所顾虑的心态。何况,她还生怕这位傻乎乎的师兄被别的姑娘抢走呢。

郑晓华真挚地一笑,这么一个年龄的姑娘能在一个小伙子面前说这些一般来说是属于不好意思启齿的内容,可见她当心地是多么的坦荡。富有哲理的话还是需要很大勇气的。可这又有什么呢?都是正经话嘛!他抬头凝望着焦丽淑俏丽的背影,心里很是敬佩她的为人。受到过不同教育的人说出的话和做出的事情毕竟是有区别的。她在他的面前是那么的亲热纯真,而且处处透着天真无邪,把他当作自己的亲哥哥看待和对待,不论在厂里还是一起到外面去写生或者游玩,总是无拘无束,热情大方地和他走在一起,丝毫没有羞涩的感觉和不安的神态,而且也从来不招外人的非议。这是为什么?很简单,她的心里没有任何的私心杂念,只有兄妹般的友谊和志同道和的纯洁感情。

而他对她也是这样,在绘画上,他是个良师益友,尽力而为的指导她,在感情上,他把她当作自己的妹妹一样来看待,偶尔的说她几句,她也不生气。不过,他好像也从来没有说过她什么,因为她没什么好让他批评的。这是什么呢?难道不是最纯洁最珍贵的感情吗?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和她有什么儿女私情,这难道不是最高尚最伟大的情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