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献不会知道,他心里担心至极的叶冰兰此刻不但没有危险,而且正非常安全地跪坐在伯爵府的前厅里,面前还有一个案几,案几上酒食具备,俨然是伯爵府的座上宾客!
当然,若是她的案几离安敦尼远一点那就更像了。
安敦尼就坐在叶冰兰的边上。每个案几其实相隔有两步,但安敦尼如今跟叶冰兰紧贴着,离自己的位置早就相差十万八千里,恨不得黏在她身上一样,吃食也是直接从她的案上取,一边露着毫不掩饰的荡微笑,一边低头跟叶冰兰低声说着什么,但叶冰兰却是蹙着远山黛眉,红彤彤的嘴唇嘟着,一声也不吭。
不得不承认,人家西方男人怜香惜玉没羞没骚劲的确挺大的。叶冰兰刚才的惊艳登场,一下就将安敦尼的眼光给吸引了,连声让叶冰兰也坐过来。只是叶冰兰可是一个侍女的装扮,如何能跟贵客坐在一起呢?
张江氏显然并不在意叶冰兰是什么身份,虽然她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个美丽的有些过分的侍女,但只要现在能够有一个台阶让他们下台就可以了,管她是什么身份呢。
说实话,刚才张江氏对安敦尼的调侃言辞也是万分气愤,但一向审慎的她在愤怒闪过的一瞬间就明白此时绝对不是该发火的时候,可惜贾内德的涵养功夫还是差了点,竟然勃然发怒。虽然及时转移了,但这个宴会已经有点不欢而散的架势。如今突然冒出一个能够吸引安敦尼注意的人来,双方都是求之不得。
旻铃刚才又惊又怕,小身板蜷缩着躲在叶冰兰身后。面对安敦尼的骚扰,叶冰兰只好不时转头拿些食物和酒食给旻铃,以此推托和缓解一下。
宴会继续。但不多时又一个清丽身影进入了安敦尼的眼球。
“我的神啊,东方美女何其多啊!”安敦尼惊叹,指着在张江氏身边侍奉的秋香道,“夫人,请问这位也是您的婢女吗?”
张江氏这才注意到,伺候自己的女孩竟然也是一个美艳的惊人的女孩,她的美是一种近乎妖艳的感觉,妖艳中又带有一丝矜持,可是她真的不认识。只好强笑道:“呃,是的。呵呵,殿下也喜欢她吗?”
“是的,夫人!她们都很美丽,简直像一朵朵绽放的鲜花!”安敦尼恬不知耻地看着秋香,眼神里裸的都是****。
任何女人都不会满意身边的男人赞扬别的女人,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比自己地位低下。虽然对安敦尼那种花花公子做派非常不爽,但听他赞美别人,张江氏也不由浮现一丝恼怒,愠愠地道:“你,也去伺候殿下吧!”
贾内德和弗尔查看着已经有些愠怒的张江氏,都是一阵心悸。
话说定兴伯夹带里的人物谁不惧怕这个张江氏呢?她可是标准的悍妇、醋坛子。定兴伯查克按图到现在都没有一房侧室就是明证啊。这两个美貌的侍女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但她们在今夜过后怕是不会有好下场了!
这边贾内德已经借故离席,快速找到采善了解情况。采善也没想到宴会上会出这种状况,满头大汗地将秋香和叶冰兰的来历讲述一番。贾内德一听只是从外地流浪过来的难民,顿时舒了一口气。这样的人即使无声无息消失也不会有人过问的,这就好办。
叶冰兰和秋香无语地坐在安敦尼左右,“服侍”着这个罗马皇储吃酒。秋香还不时那眼横瞪叶冰兰,意思是责怪她刚才这么莽撞,突然跳出来吸引了注意不说,连应该打探的情报也打探不到了。
话说她们两个也没有想到在这里会见到罗马军团的统帅,她们也是误打误撞走到了这一步,本想在这定兴伯府见到张江氏,然后搞清楚一个邹燃之前提过的问题:为什么她鼓动自己的丈夫背叛大汉,但却依旧固执地让别人称呼她为“张江氏”,要知道这种称呼只有汉人才会用的。
可现在不但没有接近张江氏,反而让一个被精虫上脑的罗马皇储给缠上了。若不是顾忌到席中那两个气势俨然,一看就不是弱者的将领,她们没准就动手将这个罗马皇储给阉了
再看菲乌米奇诺和弗尔查,他们两人虽然装作若无其事地喝酒,看舞,但眼神却不时地朝秋香和叶冰兰身上飘去。凡是有点眼力的人都能明白,他们的眼神不是安敦尼那种,而是一种警惕。绝对的警惕!
在叶冰兰出场的瞬间,弗尔查和菲乌米奇诺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两个女人身上的铁血气息太重,虽然素白侍女服将她们曼妙玲珑的身材勾勒的无比完美,但那种在军中练就的干练姿势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于是这两个军中宿将一下就觉察出了不对劲。不过他们却都没有什么表示,因为他们两人都在猜测,这两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对方派来的奸细,如果是,那目的又是什么
叶冰兰是一座冰山,不论怎么说都不吭声,秋香却是一块硬石,安敦尼不断用汉语说着话,却不能让她有丝毫的笑容。这个情况维持了一段时间后,安敦尼顿感没趣,无聊地从叶冰兰身前的案上端起一个酒樽,喝了口道:“无趣无趣,看来两位美女对我并不感兴趣啊!夫人,还是说说你打算怎么对付朵兰城堡里的汉军吧!”
此话一出,叶冰兰和秋香同时动容,叶冰兰正在给旻铃递筷子的手停顿住,秋香也突然看向了安敦尼。
弗尔查却打了个哈哈:“殿下,宴会之上,娱乐为主,这些事情还是晚些我再跟您详谈,如何?”说完又是一眼警惕飘向那两个明显有问题的女人。
“要说就现在说吧。我反正也吃饱了!”安敦尼满不在乎地放下酒杯,道:“你们说三天之内必能攻克朵兰城堡,来之前我路过那里,朵兰城堡四门堵死,内城城墙上还完好如初,根本不可能攻破,你们有什么办法能够打破呢?”
安敦尼这么一说,弗尔查只好硬着头皮道:“殿下可曾听过,最坚固的堡垒往往会从内部被攻破?”
“嗯,听过。这是大汉帝国的军事宝典《孙子兵法》上的名言,叫,叫”安敦尼酒有些喝多了,一时间想不起来。秋香急着听下面的内容,接口道:“坚城易阙,由内始。千里之堤也,毁于蚁穴。这不是《孙子兵法》上的,是《兵滔》所语。”
安敦尼一拍脑袋,笑道:“哈哈,对对对。咦,你还读过书,可知《离骚》否?我最爱其中一句‘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苟余情其信姱以练要兮,长顑颔亦何伤。’”
“长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我知道,殿下,还是听那位将军怎么攻破汉军吧!”秋香打断安敦尼想要继续卖弄的话语,却浑没注意所有人的眼神已经注意过来。
再迟钝的安敦尼也反应过来了,原本已经有些醉意朦胧的眼神转而清澈,似笑非笑地看着秋香。
秋香和叶冰兰真的不是当间谍的料,只不过寥寥数语便已经了身份。这次,她们也愣住了。